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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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有亲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我错了!
那个叫做哥哥的男子就这样把木兰拉走,竟然还可以在我耳边说出这样温柔的话,那时候,我怀疑因为哭久了,我的耳朵有些重听了。
却不是!他牢牢把我拥在怀中,天气明明很热,我的心中却不时在颤栗,他把我箍得越来越紧,好像……我本来就应该靠在他怀中。
天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哥哥,还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不,陌生人不会这样对我,像对自己的所属物那样对我。
当他把我拉回一个很漂亮的宫殿的时候,我惊恐不已,这里虽然比以前我们住的地方大上不知道多少倍,可是,当我一走进,那种莫名其妙的阴森感觉一下子把我笼罩,我不想再挪动自己的脚步,僵在门口,看着宫人们穿梭来去,脸上却如严冬,不见一点表情。
这里不是我想住的地方,我要回家,要和木兰在一起。
他没有放开我的腰,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我抬头看他,尽量用最理智的声音对他说:“哥哥,我不喜欢这里,你让我和木兰一起住吧!求求你!”
他没有回答,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我的腰已经隐隐感到疼,他带着我径直走到最里面那间,在正中间的大床前站定,一低头又是无尽的温柔,“我的小公主,你记不记得,这里就是你出世的地方,那天我还抱过你呢!”
大床正中有只怒目圆睁的凤凰,我和它的视线对上,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几乎栽倒在地,它的身体长长地盘在床顶,全身漆成赭红,再一看,它的眼睛原来镶嵌着两颗熠熠发光的夜明珠,冷冷地把宫殿中的昏暗刺破,发散出无望的光明。
他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回响,渐渐有些急促,我心中乱成一团,看着那两颗夜明珠,我不想再让心中那恐惧排山倒海把我吞没,我紧紧咬住下唇,让那血腥的味道充满口腔,然后皱着眉头对他说:“哥哥,我热,你让我自己到处看看行不行?”他笑起来,眼中仿佛有阳光闪耀,“我怎么忘了,我的小公主最怕热了,以前小时候夏天要一直有人跟你扇风才能睡,每次都把人折腾坏了……”
他松了手,我瞅准机会,迅速沿着来路往外跑,他竟然没有追上来,一会,我就被门口的宫人捉进来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挥手让宫人下去,我无计可施,往地上一坐,呜呜哭起来,“我要回去,我要木兰……”
他蹲到我面前,托着我下巴,我猛地打开他的手,抽泣着喝道:“别碰我,我不喜欢你,你是坏人,你不是我哥哥……”
他嘿嘿冷笑,“我如果不是你哥哥,你现在已经死了十次不止,我的小公主,哥哥知道你吃了不少苦,我从现在开始补偿你还不行么……”
我唰地站起来,“我没有吃苦,我过得很快活,不要你的补偿,如果你真想补偿我,就把我和木兰她们放出宫,我一定很感激你!”
他掐住我的喉咙,把我提到他面前,那寒气逼人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中发出,“你想走?别做梦了,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主意,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从这里踏出半步!”
我噙着满眶泪看着他,他忽然长长叹息,“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呢,像小时候那样,一见到我就冲我笑……”他冰凉的唇落到我脸上,我顿时呆若木鸡,他细细吻干我的泪水,当他的唇转移到我的唇上时,我清醒过来,猛地推开他,惊恐地看着他哀哀呼唤:“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好似也悚然一惊,呆呆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开。
我坐在床边,紧紧捂着自己的心,让刚才那阵悸动慢慢平息,很快,宫人送来热水和衣物,服侍我洗澡,我木头人般被她们拨弄着,她们拿来的全都是各种颜色的丝衣,她们为我穿上一件绣着七彩丹凤的白色丝衣,可是早上还让我舒服的衣服,晚上就让我觉得恐怖的凉,没有人说话,每个人把嘴巴闭得紧紧的,连丝毫的表情都不敢流露。
她们刚为我穿好衣服,就有人陆续送来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有比那凤凰的眼睛还大的夜明珠,有几株半人高的珊瑚,有通体红得晶莹的簪钗,还有数不清的玉镯玉佩玉簪,她们为我一缕缕擦干头发,开始为我试这些东西。

我一阵心烦,挥开她们的手,把桌上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玉掉在地上发出清除的断裂声,趁着几个俯身下去捡,我推开挡在前面的宫人,不死心地朝门口跑。一个男子正好从门外进来,他伸开双臂挡在我面前,声音中有莫名的惊喜,“妹妹!”
我收势不及,栽在他怀中,他扶着我,眼中有春日的温煦阳光,“妹妹,没想到你还没死,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啊……”
我定睛一看,这个男子墨色的眸中满是柔和,眉眼和皇上有些相似,却没有那个人那种让人恐惧的气息,他身量和皇上也差不多,但我在他怀中,只觉得安心和温暖。
他拉着我走到殿上的长明灯旁,细细看着我的脸庞,不住地说,“像,真像,你真像你母亲,不过看起来比你母亲要精神,刚才是不是又想往外跑,难怪皇上说你不听话,我们好不容易才重聚,你为什么不安安心心做你的小公主呢?”他一拍脑袋,“我都忘了,你在里面关了这么久,我是路其,和皇上一样是你哥哥,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们就行了,我们一定让你过得开开心心地……”
他开始絮絮跟我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边说边把自己笑得前仰后合,我根本插不上话,只微笑着看着他,他的笑容有奇妙的力量,让我的心渐渐沉静下来,最后,我们两个干脆坐到宫殿中的地毯上,他叫人送来许多瓜果,亲手为我削成小块放到我面前,继续天马行空地跟我聊天。
月如钩,高高地挂在天空,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幽香,从树影间穿过,一丝丝飘进宫殿,钻进我的胸膛,我深深呼吸,披散着长发趴到地毯上,路其不再说话,静静陪着我仰望天空的弯月,我长长叹了口气,“哥哥,你有没有办法让木兰回来,那个哥哥把她拖走了,我怎么求他都没有用。”
他有些吃惊,“是你母亲的侍女木兰吗,原来她也还活着,皇上怎么会让你们分开呢,她照顾你这么久了,奇怪,你别担心,我替你去问问,相信他一定会让木兰回来的,你累不累,要不要早点休息,我明天再带你去玩吧……”他轻轻抚摸着我的长发,“可怜的宝宝,在那个鬼地方憋坏了吧,以后哥哥会照顾你的……”
这就是亲人的滋味吧,我心头一暖,好象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我扑进他怀中嚎啕大哭,随着他轻拍我的背,我哭着哭着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暴喝把我惊醒,我睡眼惺忪看向面前的人,路其也靠着案几盹着了,他清醒过来,轻轻拍拍我,柔声道:“没事,是你的皇帝哥哥。”然后对面前的人道:“你小声点,她累坏了,刚刚才睡着。”
“你做什么!”随着路其的一声惊叫,一只大手把我从地上拖起来,我的手臂好似被铁链锁住,我马上被痛醒,转眼又被甩到地上。我揉着手臂看着面前这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有深深的无力感,“哥哥,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冷笑着,“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们才对,你们胆量不小,这么晚了竟公然在大殿上搂着睡,你们眼里到底有没有祖宗章法!路其,你听好,从今天起,你不准踏入这如玉宫半步,否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路其慌忙分辩,“皇上,我们是清白的,我刚刚是在安慰妹妹,她哭着哭着睡着了,我好不容易才和她重逢,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他边说边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我,我冷冷地看着那暴怒的男子,心中有个答案越来越清晰,我无奈地看着路其,轻轻在心中对他说:“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亲人的怀抱原来可以这样温暖。
只是,我在对的时候,碰到了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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