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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章白头宫女在
当今的武林，升级换代快得很，要是有人在我盛南时代还提起么子“少林达摩十三式”，那肯定被人活活笑死：太土啦，太过气啦，太落伍啦。武林中人都被赶着出新成果，没有新成果，你就坐不到高层位置，你的薪俸就得打折扣。掌门人就是拿着这条规则将手下的人压制得半点生气都没有。这不？而叹和隐几两大护法紧张到天天用逛青楼缓解压力。
大家都出新成果，创立新拳种，所以，淘汰的东西也多了，由天台山武林总部发行的《一位武林人士的基本修养》因此也一年一换，在及时告知新成果免得被人剽窃的同时，天台山也靠这个赚点版税，养活那些童子仙鹤和小二，小三。
像我这样的三等剑客是得不到这种书籍的，但每年的书籍预定费还是乖乖地预交上去了，只见条子不见书，所以关于武林世界的崭新状态完全不知。我当上舜山掌门了，三长老也不发一本给我让我进步，估计是压根没把我当盘菜，让我尸位素餐就行了。
我的干娘，亲爱的红眼妈妈，觉得我在武学上面已经冒得么子指望了，于是发慈悲，给本书与我，让我加强理论修养，以后做报告的时候也应景些。
我翻来翻去，终于翻到那些被淘汰的剩拳剩功，看他们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地被冷冻在附录里，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我是剩男，你是剩拳，我们交个剩友吧。
天将放晓时分，我先拿着少林的十三式垃圾拳下手，一面念着揭帝揭帝，一面伸胳膊踢腿，跳猫儿跳狗儿，夥咦，还蛮顺手的呢，那小龙儿欢欢喜喜地帮我输送真气。
这十三路垃圾拳就这么成了。
再翻开武当派的淘汰拳种，一招一招地打开来，夥咦，还有点庖丁解牛的味道呢，那小龙儿也欢欢喜喜地帮我疏通经脉。
我意犹未尽，将少林十三式垃圾拳和武当十八式垃圾掌做一锅子炒了，混打在一起，再将舜皇屠龙十八掌当作调料撒下去。
夥咦，夥咦，还真的夥咦，顺顺畅畅地，好似热天喝凉粉一般，爽死我剩男了。
我高兴，小龙儿也高兴，情绪控制不住，仰天长啸。
那声波上达天庭，那老天侧着耳朵听，满地帐篷哗啦哗啦响。
好似前一阵在洛阳青楼一般。
“地震啦，地震啦。”回鹘人纷纷往帐篷外面跑。
我赶忙收声，心里得意：不是地震，是我剩男在捡垃圾呢。
我这个叫变废为宝，清理武林垃圾，还真的很环保。
我练完剩拳，回了帐篷，吃了条羊腿，一点大蒜，一点奶酪。
“剩男哥哥，你今日里胃口做么子这般大呢？”翠华看着那羊腿上的剩肉，心疼地问。
我猛然一惊，才意识到自己吃完一条大羊腿，打着饱嗝解释：“昨晚见干娘，干娘送我本书，我孜孜不倦地学习，觉得自己觉悟高了，进步了，所以胃口也好了。”
“剩男哥哥，什么书，《九头真经》啊？”白小凤问。
我得意地拿出那本《一位武林人士的基本修养》。
四个人哈哈大笑，而叹笑曰：“你干娘真会忽悠你，就这个呀，我一年发一本，年年垫桌子，手头剩着很多本呢。”
白小凤也笑：“我那房子里窗户上糊着的全是它呢。”
翠华也笑：“我说剩男哥哥是个猪，上次那个甚么魏小征卖书，你大把银子买了，现今拱出来一个干娘，拿本工具书哄你，你也当个宝，剩男哥哥，我可怜你呢，土疙瘩一个。”
我红了脸，将书收了，喃喃说：“你们不上进，我要上进，这上头的东西得好好学学，里面有强大的武器呢。”
白小凤觉得嘲笑得过头了，又将立场转向我一点：“如此也好，剩男哥哥可以在做报告的时候多点官方用语。”
我马上感激：“小凤妹子，就你说句人话，不像某些女人，长着满脸雀斑还做猪叫。”
啪，一记耳光过来。
我没用剩拳去挡，我不想侮辱我的剩拳。
日头射得雪原粉红粉红的时候，是见公主的时候了。
只能我一人去见，而且是蒙着眼睛的。
说不清多少曲折，刚开始的时候，脚下踩着雪，冷风迎面，转了几个圈圈，忽然迎面暖风，脚下有毛茸茸的质感。
我被揭开眼罩。
后面有人提醒：“快叩见公主。”
不用我反应，大腿弯已经吃了一腿，膝盖一弯，扑通跪了。
“盛南拜见公主。”我嘴巴里说着，偷眼看四周。
一面巨大的帐篷像穹窿一般铺开在周围，笼罩着我。
帐篷笼罩着我，笼罩着这面帐篷的，却是一种气派，一种王者的气派。
王者的气派来自于哪里？
来自于正前方。
“盛南先生平身，赐座。”宫女报。
我起身，一**坐下。
环看四周，好似回到中原一般，周边宫女多穿着红色和碧绿色宫殿装，银泥裙，银泥衫子，红丝披肩，红丝腰带。
红绿衣装，却有几个白头宫女，还梳着宪宗时代的发型，剩发型，剩发式。
“圣男先生，你且抬头。”
“小的不敢窥视天女。”
“甚么天女，一个剩妇而已，你不妨抬头。”
“谢公主让小的抬头。”我嘴巴里客气着，心里却巴不得呢，于是抬头看正前方和上方。
首先看见一个圆脸的女人，中年熟女。
夥咦，不是蛮漂亮的那种吗！
原来公主不是漂亮妹子的同名词。
长发也没做发型，匀称地披散着，团团的一张脸，和我在天台山见到的那个王爷有七分相似，五官端庄，还算清秀，绝对称不上美丽。倒是那身衣服吓人。
一身碧罗笼裙，裙上百鸟飞翔。
对着光亮的地方，那裙子是一种颜色，好像百鸟在日头里飞翔。
背着光亮的地方，那裙子又是一种颜色，好像百鸟躲在山阴处。
百鸟环绕，又是米粒般大的花朵。
这套衣服，估计要个千把两银子吧。
“无礼，看着公主看甚么？”宫女呵斥。
虽是一堆残山剩水，却也还有点剩威。
“你莫呵斥他，难得来个中原人士。”太和公主姐姐般温和。
我肚子里将太和公主和前面见过的女人比较了一番，比来比去，还是觉得公主最好。
毒妇门门主黄葩也是个熟女，比公主漂亮，只可惜这阿姨太毒，而且还是个小二。
幻丽影是个极品，只可惜乱弹恋爱，自己没闹出人命，倒把人家闹出人命，这个想着还是有点害怕。
芸香芸香，许久不见，是个好人，功夫也高，就是那张脸，哎呀呀，不讲了。
翠华嘛，质朴，爽快，善良，就是丑点，没气质，而且还喜欢扇我耳巴子。
白小凤，嘿嘿，脸长得个甜美，骨盆大，身材丰满，对我来讲，是个极品，只可惜小三味道浓点。
眼前这个熟女公主，倒是让人清爽，也让我肃然起敬。
“圣男先生，你盯着我的衣裳看啥？”公主的长安口音里夹杂回鹘语调。
“不好意思，我想这公主的衣裳倒是应了李太白学士的一句诗：云想衣裳花想容。奇妙的很，请问公主是哪里买的？”
宫女们嘻嘻笑。
公主也笑：“圣男先生，你买了做甚？”
“嘿嘿，买了送我老娘和我女朋友。”
“你老娘？”宫女们由嘻嘻笑变成哈哈笑。
“靓女们莫笑我盛南，我要是给我女朋友买了件，我娘却不买，让我女人独美，岂不是连个四脚畜生都不如？”
公主不笑了：“圣男先生，难得你是一个孝子，哎。听说你是武林人士，江湖豪杰出身，你倒是给我谈谈江湖上的趣事。”
我一直在舜山当着三等剑客，一心只拿三两银，两耳不闻江湖事，这倒把我难住了，我马上学着孟子避谈霸王之事的方法，说：“禀告殿下，盛南我如今已脱离江湖搞讲坛啦，我现今是个文化人呢，那些个江湖上的事，都是些鄙事，公主您天人之姿，哪里能用这些东西来污您的耳呢，我们谈谈文学吧。”
“也好，也好，谈谈文学，哎呀，圣男先生啊，听你口音好像是南方人呢？”
“公主殿下圣明，盛南我是潭州人呢，诗圣杜甫就是在潭州岳州路上挂掉的。”
“哎呀，那个甚么杜甫啥时成诗圣啦？我在长安城里的时候，听说当年玄宗朝的时候，他不怎么样的，写的歌曲卖不出去，厚着脸皮和李太白学士攀朋友，还勾结军阀严武，写的诗穷酸味道，我这一去塞外20年，他就带了个诗圣的马甲啦。”
公主不平地说。
我一听，楞了，夥咦，碰上个不喜欢杜少陵的，我很喜欢杜甫的律诗，打乱语言秩序，大搞错乱章法，很时髦的，我本来打算死拉硬拽和诗圣扯上关系然后逗公主欢喜呢，看来策略得改，我马上接口：“是呀，是呀，这杜家伢子成诗圣，也得靠包装呢，先帝文宗皇帝喜爱文学，得闲功的时候总爱在渭水之滨举行诗歌大会，评选文学超男，每次盛会都爱吟咏杜家伢子的诗，十来年前甘露政变，先帝本想除掉仇公公，未遂，结果自己被仇公公劫持，每次提到此次政变失败，先帝就流泪吟咏杜甫的‘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于是上行下效，蔚然成风，那些个甚么元稹，白居易就出来拍马屁，元稹还特地给杜家伢子上坟，写祭文，拍死人马屁，说杜家伢子如何如何了不起，那个白居易，写什么一岁一枯荣的，就说本朝的诗，除了杜家伢子一些写民生的外，其他的都是狗屁，所以，诗圣的马甲就这么给杜甫给带上了，诗圣嘛，包装的呢。”
我狠狠地诋毁着杜甫，心里却暗暗祈祷：杜老前辈，您莫生气，您要生气找公主生气去，估计您也奈何不了公主。
公主大为欢悦，起身，俯瞰我，露出两团雪山。
我慌忙低头。
“说的好，说的好，当今文坛混账的多，乱用些啊，呀，之乎也者的虚词也做诗，生硬造作不自然，你看看那白居易写的些甚么，卖炭翁，哎，穷酸不堪，内容说的民生艰难，可以警醒为政者，那还可以，只是形式太寒酸了，很不入流呢。”公主也跟着发挥。
我马上应答：“殿下英明，你看那杜甫的甚么‘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公主您看看，分明是儿歌嘛，人人都晓得做的，还诗圣呢，我都不想读，读了要吐的。”
公主笑眯眯地：“来，将圣男先生的座位与我挪近些，我想听得仔细些。”
我又挪进十步。
悠悠清香，袭人啦。
“近来哪些个文学青年走红呀。”
“禀告公主，有个叫杜牧的。”
“哎呀，不是杜甫的马甲吧？”
“我也严重怀疑是杜甫的马甲，不然怎么人家叫他小杜呢。”
“呵呵，开玩笑呢，杜甫都挂掉上百年了。”
“殿下，那就是杜牧拿着杜甫当马甲呢。”
“圣男弟弟，你倒是说说这个杜牧写些什么？”
夥咦，不只是空间距离近了，口头称呼也变近了，先生变弟弟了呢！
“他有名的啊就是：十年一觉扬州梦，楚腰纤细掌中轻。”
“轻狂。”
“殿下呀，我看他这个扬州刺史是经常出入红灯区的呢。”
“来呀，将圣男弟弟的座位再拉近五步。”
从李白谈到杜甫，从杜甫谈到小杜，最后，我几乎和公主促膝而谈了。
公主忽然看着我的头发。
我惶然，我不晓得我的头发哪里长得出奇了。
“哎呀，圣男弟弟，你的头发上有虱子啦，来，倒盆水来，让姐姐帮你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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