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 百丈摩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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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章百丈摩苍穹
“**牌”男女用品的叫卖声在长乐坊的巷子里千百次婉转着,那声音不只是有有磁力,而且还有具象的功能,听来如同一个身姿曼妙的女郎**着在床上扭动,既有骨感,又有肉感,还有动感。
听得隐几和而叹千百次站起来,又千百次地坐下去。
我慌忙带了耳塞,也不敢去摸关键部位,只是强行地将自己的心思往丹田里放,往小白龙身上放。
那小白龙泡了一天的水,晕乎晕乎的,有点垂头丧气,我念一次揭帝揭帝,它就疲倦地点一次头,还被水撑得打饱嗝,龙嘴里咕噜咕噜地往上面冒气泡泡。
千万别把我这点本钱泡坏了。
意识里,忽然转到嵩山,转到少林寺,转到十方长老,转到十方长老的密室。
这么意识一转,忽然出现18个三寸高的金色小罗汉,从虚空中降落到丹田里,拿出一条长毛巾,裹住那龙,分几个反方向拧,拧得可怜的小白龙水淋淋地,在空气中散发成蒸汽,从我的肚脐里升出来。
我端坐在澡盆里,不出声地念揭帝揭帝。
人最大的问题是思想问题,思想问题解决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念着念着,我的境界就来了,觉得自己是一座山峰,环绕在身体四周的水是缭绕的云雾,一条白龙在山腰的山洞里盘旋,和18个修行的罗汉嬉戏。
忽然一只白鹤飞来,啄了一下山顶。
那是一只跳蚤,因为浴室温暖,小跳蚤也来混日子了。
这世界上,好多好多的小跳蚤呢。
“揭帝揭帝,波罗僧揭帝”那九个字,从浴桶里湿漉漉地飘出来,闪着金光,照亮澡堂,照亮我的寓所,照亮整个长乐坊——当然,只是亮着我,一般没有境界的人是看不到这光亮的————我分明看到两个护法焦躁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两个神策军士兵用长戟拦住。
我看得到,离圣男府邸100步远的地方,一个妙龄女郎正在雪地里衣着暴露地提着个篮子,一手扬起一个羊脂套子,娇唤婉转。
我此时有揭帝揭帝这么高尚的咒语罩着,暂时高尚着,暂时性冷淡着————高尚的人一定要性冷淡些————只旁观事情,不把自己意识参合进去。
“放开,放开,我们是圣男先生的左右护卫,出去买生活用品,你们不得阻拦。”而叹抓住长戟。
“奉旨意,圣男先生沐浴斋戒期间,圣男府上一干人等不得出外,包括购物出行。”一名神策军宣传政策。
和宣传政策做对的是,那女郎的声音越发地酥人心骨,她用**的声调在百步外呼唤:“两位哥哥,来呀,快来呀,让妹妹帮你试试这套,如果您本钱够大,就买一送二,如果您技术高超,就买十送人,那人就是我,哥哥,过来买套呀。”一面叫卖,那嘴唇翘翘,做出口部服务的姿态。
“神策军兄弟,虽然有政策,但政策总得符合人情吧,你看我们两个憋得紧呀,他圣男不食人间烟火味,那是至高的境界,但他手下的阿狗阿猫总得吃饭做事吧,总得行人道吧,哥哥,放放行,放放行。”两个没出息的护法抓着长戟。
“哥哥,快过来呀,快过来呀,让妹妹帮你试套套呀。”那妹子招手。
“甚么东西,居然在道德偶像的府邸前卖羊脂套子,与我驱赶了,免得被我们的偶像圣男先生耻笑,赶走,赶走。”一个小将官勃然大怒,下驱逐令。
那水灵灵的妹子被刀枪驱赶着,一面走,一面回头,哭着撒娇:“两个哥哥,套子没得卖于你们了,妹妹我走啦,也不知何时能相见,与你们试套套。”
“哎呀,放行则个,我们就买点生活用品嘛。”隐几急得冒汗。
“对不起,一应生活用品都已经有啦,不必出外购买。”
“可没有套子和女人啊。”两护法抗议。
“套子和女人,帝国政府恕不提供。”
“我们自力更生还不行吗?”隐几那样子,恨不得将脖子伸长到百步外去,像馋猫一般,一口叼住那女郎的脖子,衔回府邸。
狗急跳墙,光亮中,我看见两人抓住四杆长戟,扭了一下,四根长戟的上端变成四条软糖,相互纠结在一起,四个士兵怎么也分不开来。
两人叫声:“得罪,等我们得了女人和套子,再给你们解套。”说罢叫声:“妹妹莫走,帮哥哥试试长短,量量大小。”
两个**真是天才,能将进裁缝店的话染黄了用到这个上面来。
正走到台阶下,却见一个白色身影拦住了。
那白色身影就是白小凤,她杏目圆瞪,伸开双手,额前刘海被呼吸喷得一跳一跳。
“你们两个莫出去,出去不得。”白小凤命令。
“白小凤,不,白小鸡,白小虫,白小鸭,白小丫,白小痴,一个人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搞清楚自己是什么,能做什么,我们对你的没有自知之明十分地难过,我们认为你的自我认识需要提高,现在就让我们来提高你:论职位,我们是护法,你呢?是助理护法,你是助理我们的,按照这个道理,应该不是我们去买套,而是你帮我们去买套,你反倒来阻拦我们了,造成你所助理的对象生活上极大的不便;论武功,把你乘以八,然后再考虑你能不能活命的事,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克制,今天就算八个白小凤都没命了,你能活到今日,是我们两个大发慈悲,你能活到今天,是我们两个的功劳,你应该感谢我们两个,也不要求你感谢,就帮我们买个套就可以了;论身价,天台山像你这样的小鸡,小鸭,小虫,小痴多得要几十个手指数,搞了你,我们最多罚半年薪水,可天台山没我们两个,山要崩,地要陷,三长老跟你睡觉并不代表你重要,只是说明你太骚,三长老哪天口味变了看你这头母猫到哪里去叫………………”
骂得刚出来劝架的翠华都吓得不敢动了,呆在那里,哇哇哭起来:“不行呀,不行呀,你们不能这么骂小凤妹子呀,小凤妹子为我们担当了多少事呀,你们不能昧着良心啊。”
我等着白小凤哭。
白小凤不哭,咬着一缕头发,走到两大护法面前的台阶上,一**坐下来,抬起头,瞪着凤眼,朱唇像一把十石硬弓,开启,发射,顿时乱箭如蝗:“对,论位置,我没你们大,可是天台山的信誉,尊严和利益比你们大,我为着天台山的信誉,尊严,利益和你们斗,在道义上我就是比你们大,你们两个的人格全都缩到那么一点小鳮小鸭上面去了,你们能大到哪里去,你们两个***自损人格,自废人品,自贬形象,自己作践自己,你们两个的人格和东西就蚯蚓大,看你们能大到哪里去,不对,你们和蚯蚓比简直是降低蚯蚓的人格;论武功,我没你们高,可天台山长老比你们高,朝廷的天威比你们高,你们两个堂堂护法一等爷们居然和一个女流比武功,当着帝国的精英部队,你们居然还好意思这么说,神策军的弟兄们你们说,害臊不害臊?”
神策军那百来号人马上呼应:“害臊,真的很害臊,简直超级害臊!”
有了国家精英部队的助威,白小凤双手叉腰站起来:“说到死,老娘就不怕,老娘的命本来不值钱,可是这么一死,倒是值钱了,我为保护天下第一剩男的贞操而死,三长老会封我为天台烈士,我光荣的很;我为明天的九天道坛顺利进行而死,朝廷会封我为烈女,说不定还入烈女传,我风光的很,来呀,对老娘动手呀,成全老娘呀,我看是护法大还是天台上大,是你们的武功高还是朝廷的天威高。杀我呀,老娘我生的卑微,活的**,死的伟大。”

白小凤一面骂一面扯开胸脯,居然露出里面的肚兜,像一大盆发酵的面粉团,口水飞溅,咄咄逼人地向两个护法走过去,两个护法连连后退。
神策军们哈哈大笑。
哎呀呀,我的小凤妹子呦,你的泼辣不会损坏你的美感,反而助长你的性感,剩男我真是欢喜死了呢。
夜深,我正昏昏欲睡,又是扑通一声,两个老婆子将我扔到浴桶里,肚子里那些西米露,玉米粥组成的能量被温水一点一点地泡光了,我想象着我们潭州城里的白辣椒炒腊肉,坛子腌酸辣鱼,等明天坐坛使命一结束,我盛南在皇上面前一不要金,二不要银,甚至连白小凤妹子,幻丽影妹子都可以不要,我就要皇上封赏我一大盘白辣椒炒腊肉,坛子腌酸辣鱼,把煮熟的热腾腾的白米饭覆盖上去,和着吃,吃得可香香了。
木桶里的水洒满花瓣,朦胧间,从视觉上看,很想一大桶红椒酸辣汤,我忍不住狂吸一口,哎呀,不对,是洗澡水,我马上哇啦哇啦从喉头吐出来,那些西米露,薏米粥都跟着出来了。
夜半时分,小巷子里不闻婉转的卖套声,却听得圣男府邸的厢房里有低低的缀泣声,那是白小凤在哭;有低低的安慰声,那是翠华在劝。
“小凤妹子,莫哭吗?盛南哥哥我心疼着呢,跑完这趟差使,我带你回潭州去,你这么大骨盆,我娘肯定欢喜,我们开个小店,你卖醋来我卖盐,农夫山泉有点甜,哎呀,小凤妹子你莫哭嘛…………”
我嘴巴嘟囔着,在混乱的意识里游荡着。
轰——————
一声巨响。
我从梦中惊醒,发现三五个老婆子在白小凤的指挥下,将我摁倒在床上穿衣裤。
小凤妹子因为我的坐坛似乎也沾光,穿金戴银的,小纱巾帽子,缠绕着一串珍珠,狐裘灰色短袄,里面是针织格状紧身衣,那短袄尽头忽然生出一只狐狸尾巴,反拉上来,一直拉到肩膀上,然后绕着脖子一圈,将她白嫩的脸蛋衬托的很瘦,下面一袭绣着凤凰牡丹的短裙,还是白靴子,真是狐狸精似的。
白小凤一面指挥,一面亲自动手,将我上上下下修理个遍,从青铜镜子里看,我显得身材修长,道貌岸然,三缕须,杨剑眉,寒星目,春秋冠,汉晋袍。
我走出府邸,早有一架高大的步辇抬着,步辇上面四角挂着红绸缎,周边挂着纱帐,这样既可以遮挡风雪,又可以让全体长安市民和各国友好人士看我这个奇珍异兽。
我盘坐在上面,按照吩咐,装成修行的样子,目无表情地接受百万长安市民的观赏。
一路上红地毯,一路上欢歌载舞,一路上鞭炮喧鸣。“
“剩男,剩男,天下第一剩男,时代的模范,人间的真仙,我们爱你,我们支持你,我们顶你…………”
“有个男孩名叫剩男,他的故事流长渊源,老大不失童男身…………”
我感觉自己极其需要几十面盾牌,累叠起来,才能消除这几百万道目光的烧灼。
我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乱箭从里,一道道目光射得我身心洞透。
难怪当年满城看杀卫玠了。
什么是名人?名人就是猴子,耍着给人看的。
名人的报酬,就是观众扔给猴子的花生糖果。
出长乐坊,左折,至朱雀大街,长长的朱雀大街花了大半日才游完,到了明德门又折而北行,反方向走完朱雀大街,右折,进入大明宫,一路上飞檐朱阁,我看看所过殿宇上写的甚么“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含凉殿”,过了结着冰的太液池,还看得见羞羞答答的太医院缩在一角不敢看我,那个嘴巴张开能吞下朱雀门的护士不晓得在不在里面否?
猛抬头,一座高高的坛大力度地撞入我的眼帘,撞得我的眼睛几乎冒金星。
这高耸入云的建筑我说不出具体的形状,只得用似塔非塔来概括他。
百来丈高吧,有点地步有点像个鼎,雕刻着魑魅魍魉,鬼怪神仙,一个露天梯子沿着巨鼎的边缘周旋而上,老大一半截被笼罩在彤云里。
真是岑参说的“百丈摩苍穹。”
道坛的下面,一座宫殿小得像个蚁**,这蚁**是“三清殿。”
我看见另一个步辇,上面坐着衣冠俨然的赵归真,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好像在和天上神仙天尊真人进行对话似的。
这个骗子,想起他打我时候的龌龊样,看到他现今的道貌岸然,我想起老乡的一句话:神仙也是人来做。
两个步辇一前一后,沿着道坛边上的石台阶上升。
当真是蹬道盘虚空。
从一丈到十丈,从十丈到二十丈…………
到离开地五十丈的时候,我看看没有栏杆的梯子下面,下面的人变成了蚂蚁,下面的街道变成豆腐块,有点离开人间的味道了。
我哈欠一声,伸腰伸腿,马上想起归真法师,不得不收敛,却见归真道长也连连哈欠,伸胳膊伸腿。
我放心地将自己的身体仰放在辇上,揉揉眼睛,准备睡觉。
归真也不责备我,回头悄悄说:“呆会贫道要与天尊对话,你要做个见证。”
“我见得着天尊吗?”我惶恐得要死。
“放屁,上头说你看见你就看见了,上头说你听见你就听见了,你不仅要将思想交给上头,而且要将五官,口味,喜好交给上头,上头说屎是香的你就说香的,知道吗?”
“哎呀,国师呀,您是属狗的吗?”
我一问,几个抬辇的道士都笑了,他们都穿的是护法的道袍,看来是归真国师的心腹呢。
“放屁,你才是我的一头狗,你再这么问下去,你***还我那3000两白银。”
我马上闭嘴。
好像那3000两白银是封口费一般。
小半天时间,到了道坛顶端,方圆百来步的一块平台。
风鼓鼓吹,我冻得瑟瑟发抖,真是不胜寒。
抬头看南面,一座高山,堆满大雪,臃肿地浮在云端。
“那是我们的圣山终南山。”归真拧着我的耳朵,要我对终南山做个揖。
低头看下面,雪雾弥漫,看不见众生,有时候浓云散开一点,露出城墙皇宫的一点点轮廓,宫观何玲珑。北面是五陵,万古雪茫茫,汉代的帝王们在那里长眠。
鸟儿在脚下飞,我向下指点着,道坛的四个角似乎挂住日头了。
哎呀,要是白小凤上来该多好,我可以摸一摸,人一定上一个高度,高到众生仰望都看不到,然后你可以在这个高度尽情摸女人**了。
我坐下来,上看下看之后,往中间高度看。
一面利剑劈开雪雾,我吓得倒退。
那剑却是石剑,不是它劈开雾,而是雾散开。
执剑的却是一个帝王的雕像,高二三十丈,骑着马,帝王衣冠,挥剑前指。
那脸,那眼神,好像是那天晚上在天台山见着的那个老剩男,在这里化成了石像,凶巴巴地用剑指我,还认得我呢。
“此乃我朝太宗皇帝,快拜,快拜。”归真催促。
我脑袋里嗡嗡响,觉得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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