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昨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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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枫近来不知为什么,越来越爱想那遥远的旧事。年轻时候家里曾有过的辉煌总是浮现在眼前。托了祖师的福荫,李氏瀑庄曾经那么红火。李玉枫眯起眼睛,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父亲描述过的那种情景:
旺县城河边的小街上,鑫隆爆庄的店铺前人来人往,店伙计飞奔着跑进跑出,算盘珠子啪啪啪啪地响着。
“正鞭,两百箱,发往美利坚合众国;八扣,六百箱,发往东南亚,长手牡丹一百箱,发往欧罗巴!”
“是!正鞭,两百箱,发往美国;八扣,六百箱,发往东南亚;长手牡丹一百箱,发往欧洲!”随着唱和的声音,一箱箱成品爆竹烟花被装上木船,顺水而去。跟着,白花花的银洋就滚滚而来。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李氏鑫隆爆庄在旺县百十里地远近闻名,李玉枫的爷爷李闻仲,是这一带颇有威望的资本家。
可惜的是,家运总跟国运转。好景不长,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日本鬼子铁蹄踏进了旺县,生产顿时萧条,民生困苦不堪,整个爆竹产业如晴日积雪,迅速土崩瓦解。李玉枫的爷爷李闻仲眼看着亲手创立的家业一下子如雪落汤锅,消失殆尽。气恨交加,吐血而亡。李玉枫的父亲愤然丢下破败的产业,抛妻弃子,弃商从戎,发誓不打跑日本鬼子就不回来。母亲带着儿子,天天盼望着父亲回家。可是,父亲一直杳如黄鹤。母亲在四十岁的时候,就一病不起,临终前把李玉枫叫到床前:
“玉枫,我要走了。可是我死不瞑目!”李玉枫不知所措,哭泣着跪在母亲床前:“母亲,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啊!”
“儿子,”母亲声音颤抖,上气不接下气,“走不走的,我也没办法啊!只是还有一件事没有了,娘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母亲,您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一定要把您没有了的事情办到!”李玉枫心痛如绞,眼看着母亲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伤心地大声怯哭。
“儿啊,这里——”母亲指指自己贴胸的衣袋,“你把它拿出——来。”
李玉枫抖索着手,从母亲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小包,他感到诧异:“这是母亲存的私房钱啊?”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这油纸小包打开来,不禁傻了眼:纸包里没有一分钱,只有一张毛了边的纸片儿,一眼就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大一点的字:遗嘱。
“母亲!”李玉枫不知这是不是母亲早就写好的遗嘱,心中更加哀伤,泪水流满了他的脸颊。
“儿啊,这是你爷爷死的时候留的遗嘱。”母亲告诉玉枫:“可是,你爸爸和我们,想尽了办法,也没有搞清楚这遗嘱到底是什么意思。儿啊!我要死了!只有把这东西传给你,也许你或者后世子孙有福气的人可以破解这个谜,也许可以从里面得到帮助——”母亲的话缓慢而清晰,看得出她在拚尽最后的努力,要把这件事情交代清楚。
“母亲,母亲!我记住了!”李玉枫跪下,接下这张毛了边的纸片,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完全不明白这张所谓的遗嘱所代表的意义。他甚至有些埋怨爷爷:为什么要故意弄出那样的玄虚。
母亲看着李玉枫接下这遗嘱且磕了头,不由得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儿啊,以后的路就自己走吧,娘,没办法,陪你了!”说着,就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母亲啊!”李玉枫突然觉得天地太大了,太空旷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孤寂得心痛欲裂。
李玉枫大声地号啕着,他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大男人,将头狠命地往娘的棺材上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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