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昨日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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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成昆又把茶碗端了起来,温珏看着他好笑,双手拄着下巴,想起他老是在喝茶,可爱地笑着柔声问道:“茶很好喝呀?”
这一问,成昆茶也喝不下去了,把茶杯“咣”地一声往桌上一放,只是盯着窗外,不肯再跟温珏说一句话。
温珏生气撒娇道:“好啦,好啦,我们不要喝茶了,我去找个最好的菜馆喝酒吧!”
成昆冷冷道:“我有教务在身,没时间陪夫人喝酒,夫人请自便吧!”
见说不动他,温珏眼珠一转,续道:
“其实,我这次来不是游山玩水的,教中出了大事,我是来给你传消息的。
“很重要,所以想换个耳目少的酒楼单间跟你说而已,所以你不能不去的。”
成昆看着她,起疑道:“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温珏见他起疑,正色道:“当然不是,我是教主夫人嘛,能跟属下说着玩吗?”
成昆虽然怀疑,但也不能完全不相信,没办法,只好结了茶钱,起身跟在温珏身后下了茶楼。
太阳光并不强烈,街市上吹来阵阵惬意的风。温珏身上不觉多了许多小女孩的气质,脸上带着天真的笑,这走走,那儿瞧瞧,对什么都带着一种发自本性的、令人着迷的、单纯的喜爱;成昆心头重愈千斤的分量也似乎瞬间被风吹走了,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压在心头的巨石此刻竟轻得如同一张纸片。
成昆眉头舒展了些,看着快乐得如同孩子般的温珏,他的心沉浸在幸福与舒适当中。
温珏见到什么都感兴趣,见到什么都要买。没用多久,成昆怀就抱了一大堆,什么香包、风车、古玩、兔爷、花瓶、水果、烤火腿,还有白干一坛,幸亏成昆练过“混圆霹雳手”和“幻阴指”,有两下子,要是一般人,还真应付不来。
天有不测风云,那街上的阵阵清风原来是急雨的前兆,黄豆般大小的急雨说下就从天上批头盖脸地砸下来。
街上的行人小贩如同没头苍蝇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寻找自己能立刻躲雨的地方,差点儿没踩死几个。
成昆与温珏两个身上带着武功,自然比别人来的快,转眼间就在一家客栈门前抢到一个好位子,幸福地并排站在屋檐下,躲雨转眼间变成了赏雨。
天上没有又重又黑的乌云,这急雨却下个不停。
在这无名客栈的屋檐下,没有明教第一夫人,也没有明教主事,没有风流放荡的女人,也没有卖国贼。
片刻间,只有一个躲雨的女人,只有一个替躲雨的女人心甘情愿抱了一大堆东西的男人。
他们只是站在雨中,没有什么别的心情,只是满怀欣喜地享受着雨和沁人心脾的雨的味道带给他们的欢乐,高兴得如同两个玩水的孩子。
他们看着雨,温珏笑了,成昆笑了,仿佛雨中开放的两朵水仙。
雨一直下个不停,天地似乎在捉弄着谁,又似乎在成全着谁。
成昆看到不远街角的水洼里,有两只小青蛙在蹦蹦跳跳,甚是滑稽,兴高采烈地转头想叫温珏去看,才发现温珏早就握紧了他的手,正痴痴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成昆心中一阵久违的悸动,但这悸动随即又牵出了心中的隐痛,快乐瞬间即逝,千斤重负转眼又压上心头。
成昆忙避开温珏的眼神,甩脱了温珏的纤纤玉手,看着眼前的地面,眨眨眼,叹口从胸腔呼出的冷气,冷漠而轻声说道:“夫人,请你自重!”
急雨还在下,不知为何,刹时间没有了活力,只是在毫无知觉地下着,而地面也在毫无知觉地承受着,天地无情,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温珏看着成昆,眼圈红了,嘴唇颤抖着,不相信成昆会这样对她,她强忍着才没哭出来,但眼眶边还是溢出了一滴泪。
成昆不敢去看她。
温珏调整了好半天,然后用略带哽咽有些走调的声音对成昆道:“你叫我夫人?叫我自重?好,成主事,那你跟我进来,教主有些话要单独转达给你,这个你听不听?”
说完也不去理会成昆,转身进了客栈,叫掌柜的给开间上房,上等酒菜一桌,然后丢在台面上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
掌柜的见到十两银子,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脸上挂上了配得起这十两银子的笑容,点头哈腰地高声叫给散客端菜倒水的小二给两位客官前头带路。
在小二将来未来的当儿,抱着一堆东西的成昆本想跟温珏说,在外边酒桌谈算了,但看到温珏仇恨的眼神,又想到她可能真有什么秘密的指令要传达,到了嘴边的话又强咽了下去。
安静宽敞的客房里十分干净,没多久,二人面前的八仙桌上就摆满了好酒好菜。
菜上齐后,小二说声“客官慢用”,转身把门带上出去了,客房里静得如同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二人相对而坐,等菜的时间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等菜上齐了,二人还是没有说话,就那么谁也不看谁地默默地坐着。
过了好久,二人谁也不知从何说起,无事可做比沉默更加让人难受。
成昆首先忍不住了,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碗低声说了一句“我还真有些……真有些饿了”,接着拿起面前的碗筷,眼睛盯着菜盘,表情很严肃,很仔细地夹每一筷菜,然后很细嚼慢咽、很认真地吃每一口菜,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边。
温珏就那么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很认真很专注地吃菜,气得笑出声来,用挑衅的眼神望着专注于吃菜的成昆道:“你很饿是吧,我偏巧很渴!”
说完,拿起酒壶举起来就往自己嘴里倒,眨眼间就把酒喝了精光。
成昆仿佛没看见,还专注于夹菜吃菜,眼睛依然盯着桌面,但夹菜的迅速明显的慢了下来,慢了一倍。
他盯着桌子,嘴里嚼着菜,对温珏道:“夫人,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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