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喝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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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汝阳王府侧门出来,成昆脸上的高兴一下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脸的无奈与落寞,心绪极其不佳。没走去没多远,腹内一阵不舒服,忙奔向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下,一手倚树,直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阵儿,胃里的东西吐完了,心里的难受还没解,又干呕了半天,想吐的感觉才渐渐平息下来。
成昆心里难受之极,不能放过自己,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着“老子护教,儿子叛教!”,想着慈祥的父亲,想着千千万万明教教徒对自己责难的眼神,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此刻,他真的很想就此打住,以后再也不与蒙古人联系了,明教他也不想回了,跑得远远的,跑到一个他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此残生。
但他想起了温珏,想起了本该是他的但却被阳夺走的师妹,瞬时间,他的心又变得如同铁石一般硬。
他的心里一会儿恨得要命,一会儿悔得要命,整个人如同在冰与炭火中来回浸烧,痛不可挡,生不如死。
什么想法与主意都没有,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喝酒,不停喝酒!
夜深了,找不到开门营业的酒家酒馆。
他在街乱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砸开了一家小酒馆的大门,灯也不点,顺着墙摸到了一大坛白干,拍碎封泥,大口大口往嘴里倒酒。
一坛十斤的烈酒,转眼间就喝完了。
成昆酩酊大醉,发了一会儿傻,突然毫无体面、毫无男人尊严地嚎啕大哭起来,如同鬼哭狼嚎一般,撕心裂肺。
又是砸门声,又是一片“丁丁当当”,老板与手下的小二早就醒了。一开头以为是强盗小偷或者是强横的官老爷,怕得不行,躲在门后偷偷观瞧,大气也不敢出。
等了很久,待到成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时候,老板与小二才断定,这原来只不过是个喝得发了疯的无用酒鬼,于是胆子也有了,力气也回来了,脾气也涨了,满嘴脏话地冲上前去,拳打脚踢,直打了半个多时辰,打得手脚发酸才停下来,最后把成昆扔到街角最阴暗的角落里,这才算消了心头的英雄之气。
成昆已人事不醒,鼻青脸肿,嘴角淌着血,躺在臭气薰天的地上,与四处乱窜老鼠、蟑螂过了一夜。
温珏直到死的那一天也不知道,一个男人曾经为她这样哭过,这样醉过。
那几个粗人哪里能把内功深厚的成昆打成重伤呢,只是些皮外伤。成昆在自己住的客栈休养了几日,吃了几副跌打药,下地行走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几天出不得门,可把他憋闷得够呛,心里又有事儿,千头万绪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倍受煎熬。这回总算好些了,于是在手下的帮助下,换了身干净的青布长袍,将头发理整齐,带了些银子,手里拿了一把折扇,独自一人出门散心。
大都不愧为元朝的国都,街面上人来人往,市场人头攒动,还有不少外国人在经商卖货,什么新古怪的玩艺都有,热闹非凡。
走在街上,看着熙来攘去的人群,成昆郁闷的心情似乎也稍舒缓了些,见经过的市场前边有一处三层高的茶楼,名为“如意”,便走了过去,准备在楼上喝一壶龙井。

想起龙井那又苦又香的味道,成昆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些。
茶楼上,就在他望着窗外,走马观花、漫无目的的欣赏着街景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笑嘻嘻地道:
“成主事有空来这里,该不会来见蒙古人的吧,嘿嘿!”
这话一出,直听得成昆一惊,回身一看,只见一位英俊非凡,眉目俊朗的白衣公子坐在他的身后,正面带得意地看着他。
这白衣公子,十指纤纤,体态婀娜,细一看,却不是温珏还能是谁。
一看是温珏,成昆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下了,冷冷地转过头,一句话也没说,只管自顾自地喝茶,继续欣赏窗外的街景。
温珏哪管他这一套,几步奔过来,坐在成昆的对面,面带可爱与妩媚,眼含笑意,直盯着假装看不见她的成昆。
没过一会儿,成昆就装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转过脸来,瞅了眼对面可爱之极的温珏,喝了一口苦龙井,冷冷道:“你不在光明顶上相夫教子,做你的第一夫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温珏不理他夹枪带棍的话,歪头一笑,甜甜道:“你肯看见我啦?嘻嘻!”
听着她的笑声,成昆心里一阵针刺,端起茶又喝了一口,冷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温珏不理会成昆的冷漠,亲切地唤了成昆一声,然后展开双臂道:“看我穿这身男装好不好看?”
成昆瞟了她一眼,喝了口茶,道:“不伦不类的,男人长成这个长子,准保是个唱戏的粉头儿。”
温珏假装生气,把小嘴儿一撅道:“瞧你说的,以前你说话可不是这样的!”
听了这话,成昆立刻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她,想跟她说“你从前也不是教主夫人呢!”,但到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地收住了,硬是一个字没说。
看到他的眼神,温珏忙把话转回来,赔礼道:“好好,你别生气,我不说了行吧,你这样挺吓人的!”
成昆转头看着窗外,语气依然冷冷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温珏“嘿嘿”一笑,可爱道:
“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啦!
“我在光明顶呆得闷死了,就跟老公请了假,带着几个随从出来闯江湖的,其实是准备玩个痛快的,这个答案成公子满意吗?”
成昆续道:“这么巧碰到我?”
温珏乖巧地笑答道:“对呀,你没听过什么叫巧合吗?”
成昆不理她的打趣儿,什么也不肯说。
温珏不想冷场,解释道:“我是跟明教的人打听知道的,我全跟你说实话行了吧!”
成昆一皱眉头,没说什么。
温珏看见成昆嘴角有伤,立刻显出担忧的神色,不禁伸手去抚摸成昆的发紫的伤处,同时道:“你这是怎么了?”
成昆生硬地拔开温珏的纤纤玉手,看着窗外道:“没什么,喝多了撞了一下,除了大师哥和你,还谁有本事伤到我呢!”
温珏看问他话也不正经答,不禁撅起嘴,也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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