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植物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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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对水稻的记载并不是很详细,只指明了一个大致范围。这个范围很大。如果说中南半岛东海岸,与南海相临处,呈一个“S”形,那天书划定的范围,几乎就包括了这个“S”的上半截。这给张家的船队的收集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假借着购买粮食的名义,船队在附近地区先后购买了二十三次带壳水稻,一并带回来作了稻种。
张家船队组建的时间只有一年多,船也是向外购买的。海曲船场直到今年年中,才修好了干船坞,最近刚造了几条小渔船练手。稍微大些儿,可以远航的船舶,估计就要等到来年了。不过,这么好的财路,张昭却等不急了。早在去年夏初,便重金买下三艘十五丈长、四丈宽、四五百料(石)的船舶,组建了自家的船队。随后,张平就带着船队出了海。张平是张超的父亲,就是那个私下经营商队的。张昭许给他一层红利,由他经营船队。
张平初次带船队出门,那是小心再小心,始终在距离海岸不远处航行,他运气也不错,航行速度慢了点儿,一路却平平安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此次航行,船队并没有挣到钱,如果不是张昭借着船队的名义,卖了些儿粗制琉璃,船队多半还是要赔本的。不过,众人对此次航行都感到满意。
张昭得意于自己的办法好,无论船队如何,张家是肯定会挣钱了。张平是看到了挣钱的希望——此次出发,张平并不知道南海需要什么货物,去时赔了不少钱;来往的海路不熟,水手不熟练,船队航行很慢,也增加了支出;即便是这样,回来时挣到的收益也基本抵消了一切损失。那么,在熟悉了这一切后,挣钱还会远嘛?
张涵满意的则多了。船队第一次航行,就抵达了南海之滨,张涵自是满意。大航海时代和澳大利亚,张时刻铭记在心。获得水稻良种,也是意外之喜。一亩地能多打一半粮食,可不是件小事情。在后世,中国的稻米产量占了粮食产量的七层,杂交水稻亩产高达八百多公斤,相当于小亩亩产十六七石,张涵不能不重视的。
天书记载的优良作物,自然不光是林邑稻,还有天竺的棉花,西域的西瓜和葡萄,等等。除了水稻很重要,天书强调要保密外,其他的种种,在项让的建议下,张家向胡商以重金求购。
大汉国海上贸易频繁,海商往来众多,汉商组建的商船一直远航到马六甲地区,而胡商多来自波斯。这些东西不过是举手之劳,顺路就捎带了。张家价钱出的高,陆续在这两年中都搞到手了。
不过,‘广寿子’在天书里闹了个笑话。蒲陶(即葡萄)早在张骞出使西域曾带回来种子,大汉国已经有了。
张家在东莱郡的几个农庄里试种了蒲陶,发现位于牟平和东牟间的山庄(牟中庄),种植效果最佳,已在那里大量种植。孟佗一斗用蒲陶酒,就从张让那里换来了凉州刺史。蒲陶酒的如此贵重,张昭自己又是个爱酒之人,自然重视。
进了卞南庄,族学就不远了,没多大工夫,一排排整齐的红砖房便出现在远处。刘文标指着那片房子,告诉李小二和王家骏:
“那里就是族学。”
没等两人伸头看清楚,拉车的老牛一用力,两小感觉上了个小坡,道路一下子平缓起来,再也感觉不到颠簸了。两小不由好奇心起,顾不得去看族学,先向地上看去。
近水楼台先得月,张涵年中打着试验的幌子,在族学修了条水泥路——在夯土压实的路基上,一层尺许厚的水泥板铺在上面,使之颇类似后世的水泥马路。
灰色的水泥路平整如镜,笔直地伸向族学。两小禁不住咂舌——水泥在冶铁作坊是常见物,可那是用在炉窑上的,盖房子都很少用它,修这么一条路,得要多少水泥呀?
族学东边不远有一大片平平整整的空地,张涵准备在那里要修建他的小作坊。到时候,小作坊在族学东边,卞南庄庄户们住在族学西北,两者倒也相映成趣。不过,小作坊的建设还摆在纸上,张涵如今可没有水泥等建材来修它。
水泥的用途很广泛。修建烟囱、高炉和地炉,需要水泥;修建岑宅、族学和张宅,需要水泥;修建水库、沼气池和道路,也需要水泥。从最初试烧了两窑水泥之后,水泥的需求就一直在迅速增长。虽然,烧制水泥所须的煤炭开采要消耗大量人力,而张家人力总是不足,石灰窑、水泥窑和砖窑仍然一再扩建。

可是,到了现如今,冶炼作坊要搬到鲁北庄时,张涵再次发现,水泥的产量依然不敷使用。好在,张涵要组成小作坊的人员,还都有不少工作要完成,冶炼灌钢的正忙于冶炼,打造宝刀的正忙于打造,一时半会儿却也不着急。于是,小作坊的建设,就缓期执行了。
熹平元年(172年)秋八月,张氏族中子弟及部曲共有二十六人年满六周岁,正式进入族学读书。这样一来,族学此时就又多了三个什,其中有一个什只有六人不满。按说,可以把李小二和王家骏安排到这个什里。然而,李小二眼下已经十二周岁,王家骏也有十一周岁了。张涵顺手,就把他俩安排到了刘文标的那个什里,暂时先跟着一起学习训练,等以后有机会,再重新安排。
-两小就被正式交给了刘文标,彼此之间都认识,也就不用介绍。刘文标就领着两小在族学里转起来圈。
“族学后面这座小山是名离山,后面还有个山谷,就是离谷了。族学的周先生一家就住在离谷里,周先生喜欢清静,没有事,少往谷里跑……”
族学所临的山谷,山不高,谷不深,又荒无人烟,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待岑晊住了进来后,觉得自己这么大个名士,怎么能住在无名之地,便想给山起了个名字。开始的时候,岑晊想把这片山丘命名为“旄丘”(出自于《诗经·邶风·旄丘》),这是在自嘲自己是个被流放之人。但是,这个想法不幸被张昭知道了,他大大的取笑了一番,说岑晊怎不取名为“顿丘”(出自于《诗经·卫风·氓》),这是取笑岑晊像个弃妇了。
岑晊的脸皮不如张昭厚,在被如此取笑过后,实在坚持不下去,只好改为“离丘”。离离意思是繁茂的样子,出自于《诗经·王风·黍离》。意思是在说这山郁郁葱葱,同时也是在表达自己的思乡之情。晓之以理不行,就动之以情。这下,张昭就很不好意思了,只好送上一大堆礼物,廖表歉意之情。
在山谷南端,有块居高临下的山丘,比周围高出十余丈,是离丘的最高点。如果在这里架上弩车,不仅可以控制脚下的离谷,也可以威胁到山口外的族学。可谓是战略要地了,张涵打算到时候在山丘上建座小堡垒,使之与要以族学为中心的堡坞,互为倚角之势。
山既为离丘,山谷自然便是离谷了。离谷是一个萁形的山谷,底小口阔,呈一梯形,待到上口处却又一个急剧的收缩。离谷坐南朝北,南北长二百八十三步,东西平均宽度约七八十步,山口却不足四十步。中间流过的那条小溪,把离谷一分为二,族学最初就建在东边,而西侧较大的部分则是岑晊一家人的住宅。离山不高,一般不过十几丈高,离谷四面的山坡也不陡峭,山林草木密布,却也不虑有泥石流发生。
因是逃难,岑家的人口倒不多,连主带仆也只有十一人。张昭怕走漏了消息,也不敢多派仆人,精心挑选了八名孤身一人的仆从前来伺候。这些人都是张家延熹九年收下的豫州人,知根知底,又在张家工作了几年,对外没有联系,理应是可靠的。
多年的朋友,又是张涵的老师,张昭是不会怠慢岑晊的。岑家的宅子不小,前后两进共四十几个房间,今年又在后面修了处花园。十几个人住在其中,多少显的有些儿寂廖。不过,想想其他党人的处境,岑晊也知足了。被抓捕的党人,就不说了,宦官们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那些四处逃窜的党人,日子也难过的很,或者隐身集市装成小商人,或者逃入深山去当矿工,或者被人到处搜捕,牵连无数人家破人亡。对比之下,岑晊也没有太多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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