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神钥融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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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对他们那时代已经对各种药剂身经百战的昆虫来说,不过是小case的杀虫配方,可是对抗药性进化不如昆虫的人类来说,这东西不用吃上半瓶还是会死人的,尤其是喷到脸上时那种刺激跟味道。
抽慉着嘴角,打开瓶盖。
「呲~~~~~」
一阵很熟悉的味道立刻传遍四周,像白雾一样的药剂迅速散布在空气中,一点一点落下,洒在底下怪兽张大的嘴里,凶狠的眼睛中。
「吼~~~~~~」
激烈的哀嚎声不断狂吼而出,前面几只眼睛被喷洒了许多药剂得凶兽,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挣扎,比较外围的几只也因为那过于刺激的味道而影响敏锐无比的嗅觉,不断地做出喷气的动作。
朱朔华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些野兽的反应,手里不停歇地像四周喷洒大量的药剂,一下子之间似乎的确有效地终止了这些野兽的撞击。
不会吧?
真的有这么毒?
就在他以为可以这么逃过一劫的时候,因为痛苦而紧闭双眼的凶兽停止打滚哀嚎,开始发了疯似的不断往前冲撞,有些成功地状在树干的中心点,有些依然无法确认方向的凶兽则是直接冲撞到同伴的身上,然后不顾敌我的开始狂咬。
瞧见开始有凶兽互残时,朱朔华呆了一下,还没开始有机会庆幸作战成功,底下几只撞击成功的凶兽让树木产生巨大的摇晃,那力道之猛让朱朔华差点攀不住树干摔了下去,不自觉放开抓着杀虫剂的手固定自己的身体,接着耳边听见物体掉落的声音之后,才反映到自己做了啥傻事,竟然把仅存唯一有用处的防身武器给丢了出去。
Shit!
双眼死命瞪着那已经滚到战圈外的杀虫剂,在几下猛烈撞击时心里的懊悔更是让他恨不得一刀砍了自己,在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在这棵树倒了之后落入那一堆恶心的嘴巴里变成一块块肉削。
眼睛死瞪着那一罐仍然缓缓滚动着的杀虫剂,刹时间内突然忘记了底下依然处于狂暴状态的凶兽,如果双眼可以杀人的话,那么那一罐坚硬的杀虫剂恐怕早已经被刺穿数百个洞。
谁都没料到的是,杀虫剂没有刺穿数百个洞,但是竟然却在他的目光底下,轻轻的抖了一下,然后立了起来。
见鬼了!
空无一人的草地上是谁有能力把那一罐东西给立起来的?
那些野兽?
不可能,它们还在发疯地想办法要把他给撞下来,那现场唯一除了那些野兽之外的生物………
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从惊愕到疑惑,又从疑惑慢慢、慢慢地转为恍然大悟,原本睁大的双眼,专注地注视着那一个长罐,然后似乎整个空间中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原本立在草地上的长罐,在眨眼间回到朱朔华的手中。
果然,脑域的开阔,除了在动脑筋之间的记忆力予领悟力增加之外,脑波似乎也变强了,强到可以在一个意念之间,移动一个物体,换而言之,他绝对可以再发现自己其他的潜发技能。
要不是此刻依然危机重重的话,他早就已经大笑出声,原来他也有变成超能力者的一天,可惜已经没机会上电视骗骗钱,勾着嘴角,轻轻地按下手中长罐的按钮,在意料之中的听见底下哀嚎的声音。
慢慢地,攻击停了下来,反应敏锐的凶兽察觉那些喷洒下来的物体对自己所产生的伤害,依然幸存的几只缓缓将高大的体型往后移动,虎视眈眈地瞪着树上那一个让它们曾经以为弱小的生物。
朱朔华稍微松了一口气,底下内圈的草地上充满着被撕裂的肉块尸体,要不是他早已经看惯了平常恐怖电影里的画面,恐怕自己那个脆弱的胃早已经开始翻滚,但,那血腥味道毕竟依然令人作恶,他赶打赌自己接下来的几天恐怕会对肉食有种反胃感。
现在该怎么办?他不能继续耗在这里,手中的杀虫剂迟早会喷完,那些过度聪敏的野兽恐怕很难在让它们有机会像这样疯狂,不靠他们自相残杀的话,这杀虫剂也杀不了他们,而且这么浓的血腥味,要是引来更难缠的其他肉食性动物的话,那就更凄惨了。
不试白不试,反正他随时可以收回来。
瞄准方向,集中注意力,手臂一扬,双眼锐利瞪着飞出的罐子。
「爆!」双唇一张用力一吼。
虽然没成功,倒是让凶兽吓了一跳,后腿一弹,往后退了几步。
可恶!他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
一个念动,罐子再度飞回手中,被吓退了几步的野兽再度慢慢靠近。
瞄准方向,同样的动作再一次,只是这一次的专注力又更加强了一些,连刚刚那一句爆都忘了喊,瓶子再度匡啷一声落在凶兽之间,只是这一次凶兽不再「上当」,眯起双眼,前脚一扑,压住了滚动的长罐,也许如果它能思考,心里必然正想着这下子扣押了那小子的武器,他死定了。
朱朔华管不了那么多,或者说他也忘了这么一回事,他只是清楚感觉到自己的意念,似乎又让周围的气息晃动了一下,很轻微,但他感觉到了……
刹时,被压在爪子下的长罐突然猛烈地爆开,尖锐的铁片像子弹一样刺穿野兽的身体,随之而来的还有凶猛的火焰四处缭绕,异样的气体在不到一秒的时间散布整个范围。
朱朔华早有准备,在他感觉到周围气息晃动的一瞬间,他不怕死地从大概两层楼半高的树枝上跳下,刚刚被爪子抓破包扎的伤口崩裂,鲜血再度涌出,将用来包扎的衬衫给染成一片艳红。
依他现在的能力,即使不晓得那铁罐里的液体剩下多少,铁罐厚度有多厚,他引起的爆炸有多强,但他也可以知道要让那些野兽完全失去追杀他的可能性是几乎等于零。
他只盼望能让他找到一条出路,或是能有一次一只解决那些野兽的机会。
到底跑了多远的路,他完全记不得,只觉得眼前的景色一棵又一棵的树不断自身边越过。耳边似乎可以听到那些凶兽的嘶吼,偏偏杂乱的小路上只看得见他一个人的身影,难道那些吼声只是他的幻觉?
他不知道,因为他不敢往后瞧,怕这么一瞥眼间,脚下慢了那么几步,自己就成为那些锐齿下的牺牲者。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不要追过来!不要追过来!
除了这句话之外,再无其他。
慢慢地,他似乎真的感觉到那些嘶吼声越来越遥远,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耳朵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失去听觉,还是真正的没有声音。
不管怎样,他庆幸,自己还没倒霉到家,在夜晚之前,他及时找到了一棵更为高大的树,用尽最后的一点力量爬了上去,同样将自己固定在树干上后,才真正终于吁了一口气。
之前那些似乎不是幻觉,一只只可怕的野兽很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追上来,让他得以跑出一段距离,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但是他还没傻到跑回去去找寻原因。
看来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开始就已经危机重重,一点也不像网路小说中的主角,一开场就可以很YY地拿枪扫射或是遇到什么最高等级的召唤兽。他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和母亲去世之后一样,只有自己一个人过着总是自言自语的日子,然后渐渐地连说话也失去了兴趣,久而久之有一天会发现,彷佛开始忘了怎么开口说话。
从空间中取出一些乾粮,他带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很生活的用品或是一些特别的科技小零件,至于其他什么特别的工具或是武器,一来找不到门路,二来他也没那个钱买。
不过他总是得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不是吗?
转眼远远望着不远处在月光下盛开的小花,当注意力越来越集中,彷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跟那朵花时,像是佰合一样的花朵轻轻地凌空飞起,缓缓地飞到朱朔华的手中。
整个过程连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他已经抓住了这种能力的诀窍,只要经过时间的粹练,相信要形成惊天动地般的攻击并不是不可能。事实上,他想到的更多,从一开始发现这个能力之后,他立刻联想到地球上所谓的特异功能人士,有的人可以隔空取物,像他现在所做的一样,有些人可以空手生出火来,那是不是同样同理可证?
盯着手中的白花,上面有着一滴水珠,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地格外美丽,如果可以再多一点的话,像这样洁净清澈的水,喝起来想必爽口无比。
想着,白花花瓣上的水珠轻轻震动一下之后,令人眼睛几乎难以察觉地,慢慢转了起来,除了自转之外还在同一个花瓣上转圈,每转一圈,水珠就变大了一些,从小小如米粒的大小,变成小指指头那么大,然后渐渐地,洁白的花瓣似乎再也承受不了重量,水珠一个滚动下滑,落入了中心的花蕊中,接着一个呼吸之间,如斗状的花朵中央,盛满了像刚刚哪滴水珠一样晶莹的清水。
朱朔华微笑,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现在的能力还并不是很强大,但是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得到,去控制这个世界中的事物,以及能量。
他喜欢自己这个能力。
只要努力就能掌空一切的感觉很好,至少对于未来的一切,目标似乎是更明朗了一些。
似乎只要是人,就会喜欢那种掌空一切的感觉,差别只在于,有野心的人,他想掌控的是人心,喜欢那种将每个人都摆布在自己手里,乐爱享受那种高高在上无人能敌的优越感。
他也是人,却不是有什么大野心的人,他所有的野心都放在于如何让自己可以过得更好,他不想掌控别人的生活,他想掌控的是自己的生活,而不是那么轻易地去随着所谓的命运摆动。
想起离开地球前,轩泽眼中似有若无的了然,看来他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他的心境将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早已经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闭上双眼之前,他确定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是不是都包扎好消过炎,然后期望许多事情除了好还可以更好,然后有一天,换他用那样的微笑去看待一切。
一个美丽的女子一双明亮水蓝的大眼,静静地注视着他,那一双彷佛总是藏满深情的眼瞳,有着对他的无限宠爱。
这样的一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即使事隔多年,他依然记得这样的一双眼睛,属自己那个总是纯真去看待这个世界的母亲。虽然自己是父亲的孩子,虽然自己的父亲辜负了她,但是对于他这一个唯一的儿子,母亲的双眼里从来就没有任何迁怒的怨恨,一直都是细心照顾他,宠着他,爱他。
他喜欢这样的母亲。
但他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和母亲相像的容貌,但个性却永远也不会像母亲那样。
母亲那样的个性,只会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默默消逝,让愧对她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哪深藏在心里的怨其实有多么深。
有太久的时间,不曾在梦见过妈妈。
此刻如此的突然出现在他的梦里,是为什么?
伸手,让母亲伸出的手轻轻抓住,只是过去总是能让那一双柔夷包覆住的小手不在,梦里的自己是现在长大的模样,他可以清楚瞧见自己修长的手指,宽厚的掌心,与母亲的手交叠,然后像过去母亲包覆自己一样,他将那一双柔白给握在双手掌心。
「妈妈,你看,华儿长大了。」
双眼凝视着这样的笑容,朱朔华突然之间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在这么多年之后,他会再度梦见他最深爱的妈妈。
原来,他一直是母亲最后的牵挂,在去世前的那一刻,父亲的负心对妈妈来说,再也不是心中最沉重的忧,那一种对人世的无法忘怀,来自于他,来自于对这个唯一孩子的关怀,怕他一个人在那样庭院深重的家族里,会和她一样一辈子也难以去寻找真正的人生,犹如被囚禁的鸟,无法高飞。
如今,拥有钥石的能力,来到了这个再没有何家族关系的世界,那一层无形的牢笼,再也无法影响他的想法、他的生活,即使在面对多大的困难,他都可以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与心思去面对。
就像在对付那一群弑血的野兽一样,他的人生全交由自己决定,不论是生是死。
很难得的,朱朔华总是冷淡的脸庞,露出了笑容。
「妈妈,你看着,我会让自己拥有一双坚强的翅膀,用自己所努力得来的一切,好好去面对将来的人生,去看看这一个变化万千的世界,所以,你再也不用担心,华儿会将过去的束缚抛开,好好的去过生活,即使将来要面对的一切是多么困难重重,但我绝对不会轻易的放弃。」
梦里的母亲点点头,取出被朱朔华握在掌心的手,然后展开双臂,最后一次将自己最牵挂的孩子给抱在怀里。
那种只有母亲才能拥有的馨香与温暖,怀念得几乎令他落泪,在这一刻他只希望这样的梦可以久一点、长一点,然后梦醒之后,他会带着这样的温暖,好好走自己的路。
一下子,梦里的自己,化成当年那总是过于成熟的男孩模样,圆润白晰的双臂揽住母亲的颈子,在那美好的怀中,安心地闭上双眼,笑着做一个梦中的梦。
妈妈,请给我最后一次的拥抱……
等明天……明天醒来,我会勇敢的跟你说再见……
再见!并且不再挂念………
由于做了一个好梦,因此虽然全身僵硬痛到不行,朱朔华还是带着笑容迎接新世界生活的第二天。
由于昨天的情况实在是过于紧急,因此在处理伤口上有点过于草率,因此全身上下不但隐隐做疼,每一个伤口处还有点发热,看来是发炎了。
小心揭开包裹伤口的布条,从空间里拿出一罐矿泉水跟一个急救药箱,忍着痛把红肿的伤口快速清洗上消炎药粉,然后用剩下的水灌进几颗消炎药锭,希望这可以让伤势缓和一些,要是再让这些伤口恶化下去而发烧,他可不确定自己还有办法跟这个森林恶斗。
昨天是夜晚,在黑暗的状况下视力有限,所以没发现自己究竟是跑到了什么样的地方,只记得依照一开始观察的方向,往有可能出现村落的位置跑。现在四处一望,才发现自己似乎闯进了一个像是仙境一样的地方,由于身处的这一棵大树相当高,因此他可以瞧见不远的地方,有个湖泊在光线照耀下显得波光潋滟,而湖泊的四周为充满着各式各样的花朵跟小草,湖边还有一个小木舟。
看来他的方向是正确的,昨天的那些野兽也许是明白在过来就是人类的领域,因此才就此却步,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不过不可能回去察看的他自然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太重要的真相。
辛苦挣扎着僵痛的身体,从树上爬下来,蹒跚地往湖泊走去,一路上所看到的花朵跟一些小草,让他疑惑了一下脸上路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在心里稍微挣扎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停下脚步仔细看看。
拔下一个长着对称长叶的草,放到鼻间闻了一下,然后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铲子,慢慢小心不伤害植物根茎地挖了起来,没多久一株人形根茎物带着许多须根从土堆里拔了出来。
而且看叶子的数量,绝对是超过六年生的野蔘,而且这个大小有点惊人,要是放在地球的中药店让那些老药师看了,恐怕会惊讶地阖不上嘴。
看来,这个世界跟地球虽然有某些不同的地方,但是也有相同之处,看看这人形根茎,不论是模样还是味道,都和以前他所尝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想了一下,把塞满的钥石空间清出一个角落,把那些那顺手带上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太可能有用处的家用品给扔掉,开始拔起这附近每一种他认得的药草,在他出发之前,为了不浪费自己这种刚得到不久的过目不忘技能,可背了不少的书,自然不可能漏掉东方最具权威的药草学,没想到立刻就派上用场。

一下子美丽的湖泊在一些小角落处立刻就多了几个小窟窿,一开始小窟窿的增加速度并不快,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朱朔华受伤的身体开始觉得无比劳累,根本找不到太多的力气去挖这些草药,后来想起自己还不太熟练的念动力,于是渐渐地,如果有人在旁边看着,就会发现第一个小时,有一个铲子在半空中飞舞,不断着铲出泥土,然后药草飞到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中突然消失。第二个小时,铲子被丢在一旁,朱朔华坐在湖边,目光所看着的地方,泥土奇异地不断从大地中拨离,直到完整的药草再度被收到钥石空间。第四个小时,同样的情景发生在两处到三处的地面,凡是朱朔华眼力所及的角落,瞬间快速地增加窟窿的数量。
本来以为可以像这样不断进步下去,然后直到塞满之前所清出来的空间,没想到却遇到了障碍,虽然这障碍不见得都是不好的结果。
第一个障碍,是他发现这种运用注意力与意念的行为,并不是可以无穷无尽的进行下去,它乍看之下似乎不花任何的体力,实际上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开始头昏脑胀、恶心想吐、四肢无力时,他就知道为什么以前在网路上曾经看到有学生说用脑是最花体力的一项工作,每次考试前后常要准备大量食物才能撑过去,考完更是可以吃下比平常多份量的食物。
看来他还是必须先找到村庄,空间里的乾粮或许不少,不过既然轩泽说落点不会离太远的话,那么他相信在瞧见这个明显有人迹的湖泊之后,他没必要去浪费那些也许在将来会很有用处的乾粮。
很辛苦拖着几乎剩下多少体力的身体,重新确认一下方向之后,嘴角不由地浅浅一勾,如果朱朔华能瞧见这时候自己的模样,他必然会发现这时候的自己跟过去有多大的不同。不再是浑浑噩噩没有目标,不再是空空洞洞缺乏斗志,那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庞,拥有着过去少见的自信与光彩,尽管脚步蹒跚,身上满是伤痕,然而踏出去的每一步,却是令人惊讶的沉稳,就像是身为周遭的一切,都长握在他的手中一样。
也许这时候的他,还没有轩泽那充满着对人世间透彻的清晰与安和,但已经开始拥有一个非凡的人物所能拥有的光彩……那种相信自己能力的信念。
蕾莉纱每天早上都会到小镇旁的森林里去摘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别看每一天所能摘的野菜实在是不多,但是很奇怪的,野生的菜类吃起来格外有种香味,特别受到客人的欢迎,因此家里饭馆后头虽种了不少的菜类,她依然每一天在早上很早的时候就会拿着篮子到森林边去摘采。
而今天稍微有点不同,早上摘的野菜正好在最后一批商队离开时吃完,可是镇上的牧师一项有到他们餐馆用晚餐的习惯,她爸爸也都会特别为牧师准备一份早上留下来的野菜,没想到今天负责挑捡菜叶的小将一个没注意,把最后的一份野菜递给主厨,等到最后一批商队离开,大家需了一口气开始整理厨房时,才发现这个问题。
所幸问题不难解决,小镇几乎就盖在森林边,她只要不要在太晚的时候出门,在这种纯朴的小镇上一个人行动,不管什么时间,都没有太大的危险。
结果这种每天都要进行至少一次的例行作业,竟然差点把她给吓坏了。
在平常她摘野菜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少年辛苦的倚着树干喘息,身上的衣服虽然怪异了一些,但是在那被野兽抓过的痕迹衬托下,便显得不足为道,尤其那透着血液的布料,和脸上苍白发青的颜色,更不难猜出这个少年曾经在森林里头经历了什么。
蕾莉纱可能是个纯朴的的乡村少女,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见识,由于家里工作的关系,她从小就接触过各式各样的人物,对于陌生人她并不会有太多的恐惧,尤其她所看到的这一位,不过是一个狼狈伤痕累累的少年,一看就知道不会有太大的攻击力,因此她深吸一口气,快步的向前跑到少年的身边探看。
「那个,你还好吧?需要我帮忙吗?」
朱朔华喘着气,他早听见有人靠近自己的声音,只是实在是太过于疲累,没有多馀的体力去观察靠近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尤其在听见那悦耳充满关怀的声音之后,他确信自己终于能够有一个安稳一些的环境去好好照顾这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痕。
「那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知道这句话说了也没用,因为刚刚女孩所说的话,分明就是一种他完全没听过的语言,不过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在这个世界一开始,就成为一个不懂礼貌的小子。
果然,蕾莉纱对她所说的话一头雾水,大概可以猜想到这个少年也许来自于一个特殊的部落或是国家,因此她干脆伸出手,扶住那似乎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身体。
「啊!你在发烧,一定是这些伤口的关系。」一接触到朱朔华的肩膀,一双手马上就可以感觉到破损的衣物底下,那苍白的肌肤正散发出惊人的高热。
「你必须快点休息,我带你回我家,晚上牧师正好会到我家餐馆用餐,他可以帮你看一下伤口帮你治疗。」明知道自己说出的话这少年可能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她觉得在这种时候,他应该最需要有人在旁边关怀,她过世的妈妈曾经说过,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是人最脆弱的时候,所以不管朱朔华听不听得懂,她都开始用最轻柔的话语开始鼓励他往村镇的方向走。
「我叫蕾莉纱,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怕他不懂,将自己的名字又重复了几次,然后指指自己,没想到这样的动作,竟让她有了长大后的第一次心动,朱朔华原本一直低垂着头抬了起来,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她,他那双继承母亲的深蓝眼瞳,就这么直直地望进蕾莉纱的心里,即使到老,也一辈子忘不掉。
朱朔华别说那已经被钥石提升了不少能力的脑袋,就是在过去也不是笨蛋,稍微听了一下,就知道蕾莉纱的意思,对于这个善良的女孩子,他也不好老是扳着一张脸,更何况很可能接下来的日子,还要靠她帮些忙,于是他扯了一下脸上几乎僵硬掉的脸皮,露出还算是不太怪异的笑容。
「朔华,我的名字就叫做朔华。」
朱这个姓,他觉得有没有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若是一定要提,只因为他还欠着这一家子把他从小养到大的那几分钱,虽然这几分钱并不能弥补那么多年来母亲的失望。
蕾莉纱一下子就将这样一个字眼给记在脑海,瞧见那张好看的脸正对自己笑着,饶是从小就以更看惯了各种男人的她,一张秀丽的脸庞也红了起来,若是让她那老把自己女儿当成男人婆的老爸看到了,八成会以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天灾**。
朱朔华没注意到她的脸红,因为在她的扶持下,他终于真正清楚的瞧见了前方不远的小镇,一栋栋木造的房子并没有什么经过设计的美感,样式纯朴的就彷佛一个个堆叠的积木。
不过即使是如此,他还是被这样的情景给感动了。
在地球上,由于人类的科技始终尚未达到畅游宇宙的境界,因此逃脱不了太阳系这一块地域的人类,虽然心里清楚着也许在遥远的星际那一端,也许有着和他们一样拥有智慧的生物,但其实在缺乏刺激的生活中,却总是盲目地以为地球是世界的中心,地球是全宇宙唯一的一块天堂一样。
如今,当自己真正亲眼瞧见另外一个不属于地球任何一个角落的文明时,心中那一个被封闭的块垒,就这样崩塌。
这里,一样有文明。
身边的女孩,一样和自己一般拥有修长的四只,共同的五官与一样的脑袋。
其实,他来到的这个地方,并不是真正完全的陌生。
感动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容易怯懦的人,不过当你来到另外一个世界,心里想着也许要跟一堆拥有怪异模样的外星人相处时,心里若是不会感到忐忑不安,那才奇怪,现在放下了最后的一点担心,原本死命支撑的身体就突然软了下来。
「咦?你怎么了?」
蕾莉纱觉得肩膀的重量徒然增加,原本还有些恍神的脑袋马上回过神来,发现刚刚还看着自己的脸庞突然垂了下来,原本就已经苍白发青的脸庞现在更是连一滴血色都找不到。
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从小在家里劳动所培养出来的体力,几乎是拖着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少年,辛苦地往家的方向前去。
不晓得……会不会被老爸给骂惨了…………
当吉达大叔瞧见自己女儿不过是到外面绕了一圈,竟然就拖抱着一个男人回家时,那几乎可以传到云端的大吼声,马上就让小镇上的人知道蕾莉纱带了一个陌生少年回家的事实。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去外面转一圈带男人回家了?」
「你是没教过我怎么带男人回家,但是倒是让我在八岁的时候就知道怎么洗男人的内裤!」
拜托,自从母亲去世至今也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了,老爸的个性她比谁都还要清楚,怎么可能会怕他那单纯只是面恶,其实不太凶狠的个性。
「你你你!翅膀长硬了就想飞了是不是?这么跟你老爸说话!」
就算这个时间饭馆里没有几个人在,吉达依然忍不住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听见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一张老脸还是红得像喝醉酒似地。
「哼!要是翅膀硬了就想飞,早几年就飞了,怎么还会在这里帮你这个中年大叔洗袜子、叫你起床、在你想妈妈乱喝酒的时候拖你回床上睡,说起来拖着男人跑搞不好就是你帮我养成的习惯。」
「你!你!你!」
粗大的手指指着自己伶牙俐齿的女儿,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这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小孩!
「那个,我看吉达啊!就依蕾莉纱的意思,先照顾一下这可怜的孩子,你们看看他还在发烧,你们这样吵下去,到时候就不是蕾莉纱拖个男人回家那么简单,要是死在你们饭馆,看还有几个人敢上门吃饭。」
其实早在门口就听见了这一对父女两很宝的对话,碍于吉达的面子不出声而已,但是想起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人吵架对骂的方式可以维持半天的时间,为了自己的晚餐着想……当然,也为了那个少年的伤势着想,他还是进门出声阻止两人继续下去这种将**曝光在所有人面前的对话。
「啊!牧师,你赶快过来帮我看一下朔华怎么了,他刚刚才昏过去不久。」
听他这么一出声,两个人的反应一个是鼻孔朝天哼气,另一个则是冲上前拉着他的手,把人给拖到朔华身边。
牧师在心里哀叹………这可不是他期待的反应,怎么就没有人先想到他忙了一天,晚餐还没用呢?
不过职责所在,牧师还是上前看了一下这个躺在椅子上的少年的情况,确定他只是单纯因为伤口发炎跟体力透支造成的发烧之后,才转身跟着急的蕾莉纱要了一份晚餐……说起来,他还是忘不了他的晚餐就是了。
「那牧师,他情况怎样了?」
「不要紧,看来他把自己的伤口处理得很好,甚至比小凯的技巧还好,等一会你晚餐帮我送来之后,到小凯那里拿一份退烧药,大概到明天一早就会好多了。」小凯是跟在他身边学习简单医药常识的孩子,等小凯长大,自己老了的时候,也许这个小镇上牧师的职位就会由这孩子继承,就像许多年前的他一样,也是这样从老牧师的手中接下位置。
「老爹,你去厨房跟波果吩咐一下牧师的晚餐,野菜在这,我先去找阿凯拿要。」不等两人答应,纤细的身子已经冲出饭馆大门,留下愕然的两个大男人跟一个躺在椅子上的少年。
「这孩子,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吉达,先把这男孩子背到你们的空房间休息吧!」
吉达哼声,先拿着菜篮去给厨房里的波果准备一下晚餐,然后走回来的时候牧师还可以瞧见他一脸不甘愿又碎碎念的表情,尤其在抬起朔华的上半身,看清楚朔华的模样之后更是一脸铁青。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养了她这么多年,竟然就这么为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跟老爹吵架,一点看男人的眼光也没有,看看这张脸、这么轻的身体,哪比得上我们这些健壮粗犷的好男人,要知道好看的男人最不可靠,要是哪一天………」背着人上楼一路抱怨,要不是有牧师在一旁看着的话,他恐怕会直接把身上的人给丢出去。
「吉达,我看你就认命吧!蕾莉纱她都快十八了,也该是找个好男人嫁掉的时候,你总不能让她陪我们这些老头子一辈子你说是吧!」
来到一向无人使用的阁楼小房间,吉达把人粗鲁地丢在小床上,牧师只好苦笑着帮忙把朔华的姿势移动好,拉出柜子里的被子替他盖上。
「我又没有要她陪我一辈子,我也知道她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家老呆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不好,但是你知道,我们身为父亲的人总是希望她可以找到一个好男人嫁了……像这一个………就免了,怎么看怎么像个少爷」他就是不满意女儿带回来的这个少年模样就是了。
「你干嘛这么排斥这孩子,这世界上成功的人可不见得都跟你一样是孔武有力型,事实上有大多数的名人都是像这孩子一样斯斯文文的,人啊!光靠有力量是不够的,脑袋才是最重要。」看这孩子身上的伤口,可以猜想是怎么从野兽的手中逃出,能从野兽口终生离的孩子,而且将自己伤口处里的这么好,想必一定是个有能力照顾自己甚至是照顾别人的人,他倒不像吉达那样这么排斥,也许自己的职业也是用不到什么体力,光靠脑子帮忙的关系。
「就是这样我才不喜欢,最好他伤养好之后就快点走,我这里也没多馀的钱去养一个不能干活的人。」
除了这孩子实在跟他预期的女婿模样差太多之外,重要的是他不认为自己那其实很单纯的女儿,会适合像这样踩在社会地位阶梯上端的人,那就像一朵简单朴素的小花,摆放在满是宝石绸缎的房间一样突兀。
他们所生活的半湖小镇,并不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地方,但每年经过小镇的各式各样人物,其中不乏像这少年这样看起来出身高贵的人家,他们不需要说话,甚至是默默地待在角落,你总是那么容易地就可以感觉到他们的不一样,即使他再多么的不甘愿,即使他清楚自己这一辈子是怎么努力的过活,但是心里一直就是有个声音,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在人生的金字塔上,你永远也越不过他们的肩膀。
这样的声音,年纪越老时越是清楚,渐渐地习惯自己以为看开,其实不过是选择漠视。
他的女儿是最令他骄傲的宝贝,也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小女孩,只是不得不咬牙承认,这样的宝贝,站在这样的人身旁,永远也不会有光芒。
他宁可自己的女儿是绽放在小镇中最受宠爱的小花,也不愿她在众花中却感到寂寞。
对凡事比吉达还要看得开的牧师,轻易地从他的目光得知他的想法,抬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拍了拍。
「吉达,孩子的人生是他们自己的,如果不希望蕾莉纱的将来拥有后悔,那么,让她自己去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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