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封侯台上封王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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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见笑,云钥实是无知,这等粗鄙想法还是从六皇兄处搬来,贻笑大方,六皇兄肯定有比云钥更好见解。宰相大人若想知道,可以问六皇兄,相信六皇兄也会很乐意跟宰相大人探讨。”云钥坦然微笑。该示弱时就示弱,言多必失,何况是在皇帝面前,一不小心就脑袋分家了,草包总比没脑袋的好。现下,还不是逼他们到无退路地步,毕竟今日这封王礼还要继续进行……
姬云枫一皱眉,钥儿年幼,不知轻重,公然与宰相对立,哎,有这份胆识和见地,也是难得。醒来后,钥儿真变了很多。自己说过要保护他,总不能负了他。
这人,这人,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有那么多让自己意料不到。清珂看了眼云钥,
太子沉思着。
姬暝越面无表情。
宰相笑的有点僵硬。
满殿官员明着、暗着看向云钥这边,惊讶,好奇,兴趣,幸灾乐祸或者看好戏。
这副皮囊还是姬云钥的,你们随便看!云钥施施然倒茶,做自己开始想做的事。倾斜到清柯身侧,嘴唇暧昧地几乎贴到他脸颊,缓缓上移到清珂耳垂边,吐气如兰:“你逃不了做草包伴读的命运了,清珂——!云钥暗着嗓子轻轻说着,满意看到清珂脖子后有了可疑红晕,轻笑一声,坐回原位,端起刚倒的茶,一饮而尽。
你们想看什么呢?想看我被宰相为难时的狼狈样子,还是想看与宰相对立后赘赘不安的样子,为什么要如你们愿呢?既然我已不我了,就还你们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姬云钥,不是很好吗?
大庭广众之下,云钥与清珂的暧昧,所有的人为之侧目。山羊胡子吹着胡子,那位八皇子睁着大眼瞪着云钥。
微微一笑,自然地抿了一口茶,云钥闭目享受。不去管姬云枫略带受伤的眼神,不去管清珂开始变柔的脸,不去管对面姬云岫愈发阴冷的表情,不去管大殿内官员的神色各异。只是想知道这疯狂的举动到底会引来多大后果?云钥突然很想笑,嘴角真的勾起令人魅惑的弧度。
这出戏真的唱到这了吗?云钥闭着眼,慵懒靠着椅背养神。
“正时,封礼——!”李公公独特声线响起。
云钥听到对面主角走向封侯台的脚步声,听到李公公开始唱礼,开始那一段一段的礼文。云钥几乎可以听到宰相如玉面冠上的微笑,听到百官不同感**彩的声音在向某人恭贺。
李公公,你果然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丝竹声起,封礼结束。
云钥含笑睁开眼,祈殿觥筹交错,娉婷的舞伶展现着袅娜的舞姿。看着那些芳华女子赏心悦目的身姿,云钥眼微眯,杯中液体一杯一杯往口里灌,越来越快,酒,早已替了茶。
前生那个自己,前生那个世界,前生那个家,前生那些人……前生,已是遥不可及……
姬云枫和清珂同时伸手,按住云钥握着空杯子的右手。一致的举动,令两人不由对视,清晰看到对方眼中的关心和心底某些**。
淡淡地看了左右一眼,云钥伸出去的左手不减去势,转向茶壶,往空杯一倒,刚好满上,壶空。和刚才一样的姿势,一饮而尽。喝了多少杯?忘记了,云钥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空的酒甘甜香醇,尤其宫中的珍酿——迷离,与前生的酒相比,另有一番滋味。有些醉了呢,看着那些翩跹的舞影,迷离。
“臣等闻七殿下早慧多艺,在太学院出名的紧,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见识。”云钥慵懒靠着椅背,微眯眼打量眼前獐头鼠目看似诚恳微笑的三个人精。
这戏还没结束呢!
宰相啊宰相,你今日是定要我狼狈离开这里,还是想把我永远留在这里?殿堂所有注意力都转到这暸,云钥自嘲,今日可太抢主角风光了,缓缓站起身。

姬云枫低呼:“钥儿!”不知怎生滋味。
左侧清珂担忧声:“钥。”
装做没听见,云钥看向封侯台附近面冠如玉的权臣,带着那么一点挑衅,风华一笑。收回视线,懒懒看着眼前三个人精:“三位大臣,今日是炀王的典礼,可不能太抢了别人风采。”
“炀王风采岂会随便让人遮挡,相信七殿下不会让我们失望。”为首的中间人精看似很礼貌地笑。
不就是看人失忆后什么都不会的笑话吗?不就是想看一个皇子像戏子一样自降身份的表演吗?“我可以说不吗?”云钥笑的灿烂,陡的声音拔高:“今日炀王大典,云钥献艺,权做进献炀王大典之礼!”
一屡穿来的孤魂,又怎会在意这些阶级等级。想看笑话吗?就让你们看个够,看的后悔!
红衣宫女取来古琴。云钥咬着左边人的耳,极其魅惑:“清,徒有招式的剑法要上台面了,帮我伴奏,年少轻狂,豪气万丈而后老那种。”不等清珂反映,云钥走到殿中,认出那个上将军,微笑着缓缓上前,“将军,可否借剑一用?”
云钥有时一直会想,自己是不是一个疯子,或者说是一个恶作剧狂……
……
起了个剑式,古琴沉着浑厚的散音响起,微醉的少年挽个剑花,往日行云流水身姿,飘逸潇洒的剑招因此时的醉意,变的别有风味。那似踉跄却又异常坚稳的步子,那中途微晃看似失去准头的剑法到最后又无比老练精准。
古琴或舒缓,或激越,或凝重的按音漾满这恢弘的祈殿,荡起万丈豪情,一首《破阵子》,少年脱口而出:
“醉里挑灯看剑,”剑颤颤地自眼前横过。
“梦回吹角连营,”几个剑花在俯仰之间跃闪。
“八百里分麾下炙,”绵延起伏的剑影幻作漫天光影。
“五十弦翻塞外声,”此时古琴浑厚的散音和激越凝重的按音交错,裂帛声和着萧萧剑声穿透人的心灵。
“沙场秋点兵。”一连串繁复迅疾的剑招,一个逸着点点豪气的迅动身影都忽的静止,所有光点聚于那个年少轻狂却又带着无尽沧桑,袖手负剑仰首的轻灵之影。
“马作的卢飞快,”浑厚的散音激越,持剑的身影已是一片虚影。
“弓如霹雳弦惊,”虚影中兀的疾射出几道耀眼的光影。
“了却君王天下事,”几道大开大阖的剑影隐隐透着杀伐之气。
“赢得身前身后名,”英雄少年的价值何在?苍凉的剑法中透着点点疑惑。
“可怜白发生!”持琴少年吟,猱,注的指法迅速交错,沧桑的余韵袅袅,舞剑少年的年少轻狂和苍凉的沧桑融成一体,让人莫名怜惜,仿佛这世界只有他遗世而独立!
浩大、浑厚、激越的古琴声中,锦衣少年舞动着年少轻狂,舞动着沧桑沉淀,舞动着沙场肃杀,舞动着英雄白发。苍凉余韵中,遗世独立的身影似要飘然而去,惊了多少人,呆了多少人,又痴了多少人……
体力耗的过了,身子微微发抖。这身子果然还是弱啊!云钥深深吸了口气,抑住颤抖,缓步上前,双手递上:“将军,好剑!”
接着向高位上的帝皇行礼:“父皇,孩儿身不适,请先告退!”
沉默……
“准!”云钥慢数到十时,面无表情的皇帝终于说出今日封王典礼上的第一句话。
再次暗着狠狠深吸了口气,压住颤动越来越厉害的身子,云钥风华地笑,悠然走向祈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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