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哈丽娜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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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案件审讯处于僵局之际。一个女人敲开了刑警队的门。侯镇开门一看,见这人中等个,穿一件绿底绣花连衣尼裙,眉清目秀,白净俊俏。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不等侯镇开口,对方说话了:“您就是侯队长吧!我叫哈美娜,是哈丽娜的妹妹。”侯镇一下子想起来了,难怪是姐俩,她长得跟哈丽娜很像。在哈丽娜葬礼上,侯镇见过她,来到屋里。哈美娜坐在沙发上,从手提包里取出几张信纸。然后站起身,双手递给侯镇说:“这是我姐姐的遗书。”侯镇接过这份遗书,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绝命书
亲戚朋友们、同志们:
您们好!
本人哈丽娜,出生于1962年8月20日,高中文化,东北B省辽城人。当你们读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间了。有人说了,活着的时候干吗要写这个呀?这也许没有亲身感受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一个在世上活得无聊的人,那真是生不如死呀!不然,从古至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选择自杀呢!
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漂亮的容貌本来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可是,它却使我走向自我毁灭之路。高中时,就有不少男生追我,差不多一周就能收到一封求爱信。当时,家长和老师管得很严,我没敢乱来,也没给任何一个男生回过信。毕业了,在家待业期间,媒人又纠缠不休。为了不因此得罪更多的人,我父亲决定,把我嫁给一个铁路工人。那人叫毛令军,比我大三岁。当时,我父亲很尊重我的意见,先让我跟那人见了面,征求我同意才答应人家的。婚后,我们过得还不错。毛令军除了文化低,脾气暴点之外,勤劳朴实,没有不良嗜好。可是,这时高中时的一个同学——裘福全又找上门来。他是因为想我而得了相思病的。他也不小了,二十好几了,就是不找对象,也不打算结婚。裘福全比我小两岁,长得也不错,勤快、没脾气。他没有正当职业,却常常买东西来看我,真让我有些过意不去。我丈夫当时正当火车司机,一走班就是一个星期。我一个人在家,也挺寂寞的。一个大雨天的晚上,裘福全又来到我家。都说烈女怕缠郎,真是不假。我经不住诱惑,晚上就留他在我家住了一宿。不巧,我俩的好事被来我家找哥哥的小叔子发现,他把这事告诉了他哥哥。我丈夫那脾气,点火就着。哪能容的下这些,他大打出手,我一气之下,与他离婚。离婚那年我第一个儿子才5岁。孩子被丈夫留下,就只身一人离开家。离婚后,我就与男同学裘福全结婚了。一年后,生了个儿子。眼见儿子一天天长大,家里靠裘福全每天出外打工挣来那300多元钱维持生活,真是太难了。而我又是一个天生好穿好戴,讲究排场的人,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为了挣钱,我承包过中巴车、倒过粮、开过一锅香饭馆。但这些都没干长,干得时间最长的,就是倒粮。倒粮是季节生意,秋冬两季是忙季。在倒粮期间,我认识了何少康。为了能让我收到的粮顺利地卖给粮库,我给何少康买过烟、送过酒、请过饭店。最后一次送礼,何少康说好干吗捧着金碗要饭呢?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他就直说了,他说我送的这些东西他都不需要,只要晚上陪他跳跳舞就行。我怕影响不好,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为这惹恼了他。为报复我,第二天他就告诉粮库化验室不收我的粮。还说我收的粮有杂质,掺水拌土。这是哪有的事?要想不凭力气挣钱,我早当小姐去了,那钱来的不是更快更容易吗?粮已收上来了,已是傍晚,粮库不收,不仅自己受损失,雇的车怎么办?装卸小工在车上冻了一天了,拿什么付工钱?真是货到地头死,从这家粮库拉到别的粮库,只能等到明天,再说除了要赔许多钱外,能保证何少康不打电话暗中使绊子吗?没办法,司机要我再找找何少康。我厚着脸皮来到他的办公室求他开恩。在我答应陪他跳舞之后,他得意地笑了,提笔给我写了张条子,不光同意收粮,还每公斤调高1分钱。当我正拿着批条走出办公室时,他突然抱住我,“喳喳”亲了我两下脸。胡茌扎得我很痛,可我忍住了。之后,他领我入舞厅、下饭店、泡茶吧。一时间,出双入对,宛如夫妻一般。一切花销又不用我掏。后来我到粮库一律绿灯,钱确实赚了不少。可也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我认识何少康的妻子许明芳,觉得我这样做挺对不起她的,可是没办法。后来,许明芳去世了,我想这一定是何少康搞的鬼。一次酒醉,何少康说,他用最巧妙的办法让他的黄脸婆消失了。最可恨的是何少康在死了第一个老婆之后,非要娶我。而我实在是舍不得我的小丈夫呀!他对我体贴入微,对我外面的事从来都不干涉。不管回来多晚,他都问我吃没吃饭,喝不喝水,要是没有,立即动手。临睡还要给我打来洗脚水,帮我按摩。我怎能抛弃一个对我这样的好丈夫呢?然而,何少康说话了,谁敢不听,不听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一次,他对我说,给裘福全10万元,作为离婚补偿。问我的意见。我还能有什么意见,我明知道手插磨眼,拔不出来,只好答应下来。
在离开家门,回头再看到屋里裘福全抱着孩子望我那一刻,我真是肝肠寸断,心如刀割。这让我想起了我读过的小说,柔石写的《为奴隶的母亲》。小说中,因为生活所迫,春宝娘离开丈夫和孩子,把自己的身体租给地主生孩子。当时我气得昼夜难眠,觉得地主家真狠。可跟今天的大公仆何少康比起来,我真感到他比地主还要黑呀!
结婚后,江水市也越来越开放起来,藏污纳垢角落如雨后春笋。何少康在外面狂嫖滥赌,每次输赢都在数十万元以上。这些公仆们,这哪里是公仆哇!分明是老爷、是蛀虫、是毒蛇猛兽。有一天,一个小姐抱着孩子来到我家。一进门,那小姐就给我跪下了。说她未婚先孕,她求我收留她的孩子。正好我跟何少康不能再生了,正准备领养一个。就一口答应了。这孩子就是后来的小菊。后来,何少康酒后吐真言,说出了他杀害许明芳的具体细节。原来,他在派石洪久用刀刺杀许明芳不成后,就变换招数。从电脑互联网上找到一个地址,买到了可以让人慢慢死去的砒霜。那种药外形上跟普通药片一样。何少康利用许明芳每次吃药都是他亲自倒水这一生活习惯,把砒霜药片掺进了许明芳的药里。这样许明芳就会慢慢死去,不至于因暴死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担心何少康觉得我不新鲜了,还像杀第一个妻子那样杀我,就找人算命。算命先生说我寿禄不长,何少康将来也有牢狱之灾。这都是命,躲也躲不过去的事。于是我就坦然了,活一天算一天吧!所又先写下遗书,装在一个绣花枕头里,在妹妹过生日时,作为礼物留给妹妹,以便有一天,让天下人知道事实真相。

哈丽娜绝笔
2000年9月13日晚上
放下遗书,侯镇一拳捶在桌子上。大声骂道:“这个败类,有了这个,不怕你不招供了。”他又问哈美娜:“您在哪工作?”“我没有工作,自己开个发廊。”“哎,我好像听人说你在咱市剧团工作。二人转《杨三姐告状》唱得最拿手了。”“杨三姐告状。哎!我唱的是戏。谁愿意那样的事发生在自己人身上呀!可今天这场戏正映射到我自己身上来了。我真的成了杨三姐了。”“你现在工作忙吗?还有演出吗?”“我已经离开剧团了。我在剧团没有正式编制,再说,剧团经济不景气。不如自己找点事做。于是我就自谋职业——开起了发廊。”“嗯,这个,遗书究竟是不是你姐姐的亲笔,还需要有关方面鉴定。同时,要找一些你姐姐生前写过的字,进行了对比。才能确认。因为,法官是注重证据的。如果证据不充分,就是某些事真是犯罪嫌疑人干的,也是不能定罪的。这就是法律的不完善的地方。”“侯队长,这确实是我姐姐的笔记。我姐姐一定是何少康杀的。我姐姐死的冤啊,你要我说什么,你才会相信呢。何少康啥事都干得出来的,有一次他将竟然要**我。”哈美娜流泪了,哭着说,“有一天,我去他家,正好我姐姐出去了。他拿手枪逼我就范。”
接下来,哈美娜讲述了那尘封在心底,从没跟人讲过的痛苦经历。
那是夏季的一天下午,哈美娜从大城市演出回来。给姐姐带回一条漂亮裙子。哈美娜很喜欢这条裙子,在一个演出城市商厦,她自己相中了一件紫底碎花连衣裙子,自己买了一件,见穿上很好看。就给姐姐也买一件。她想姐姐见了一定喜欢。
她穿着那件连衣裙,一个人拿着裙子来到何少康家。一进门,见姐姐不在,就想返身回去。何少康穿着刚从日本买来的和服,笑嘻嘻地说:“别走哇,你姐姐马上就回来了。”“不,我还有事,过会儿再来”哎,你怎么这么难请啊。我认识你们剧团团长,他让我问你,想不想变个正式编制?“怎么,他向你提过此事。那他为何不直接找我呢?”“哎,这你就不对了。你唱得再好,也得有人赏识才行呀。这年头,啥事不得有点人情。”“他要什么条件?”“没条件。只要你坐下再待一会儿就行。”哈美娜这才把带来的裙子盒放上茶几,自己坐在沙发上。何少康回身从冰箱里取出两瓶听装饮料。打开后,递给哈美娜一瓶,自己喝一瓶。并挨着哈美娜坐在沙发上。“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这是的道的椰子做的。哎,对了,还是说你工作的事吧。你想不想把自己变成正式编制的?”“这谁不想啊,我在剧团都干了多少年了。工作上没差错,还获过省里大奖。可就是不让进编。”“哎,今天你来对了。我帮你进编吧。”“进编?哪可太好了。不然,有编和没编差距太大了。一个月差好几百块钱呢。”何少康说着坐在哈美娜身边,饮料瓶轻轻放在茶几上。他又拿出一根扣耳勺儿扣自己的耳朵,又对哈美娜说:“哎,你说这扣耳朵,是扣耳勺儿得劲呢,还是耳朵更得劲呢?”哈美娜一听笑了,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何少康以为哈美娜上钩了。一下子把手伸进了哈美娜的裙子,去摸哈美娜的大腿。“混蛋,你要干什么?”哈美娜吼道,立即站了起来。
“哎,别怪姐夫不是人,而是小姨子太迷人。常言说的好,小姨子有姐夫半个**吗。”
说着又要搂抱哈美娜。哈美娜气愤已极,“啪啪!”打了何少康两个耳光。这两下,哈美娜是下力气的,打得何少康两腮通红,眼冒金星,他还是第一次尝到被女人打嘴巴的滋味。何少康顿时恼羞成怒,回手从沙发坐垫下抽出一把手枪,一下子顶到了哈美娜的头上。“认识这个吧,看你还敢动吗?他妈的,还没人敢跟老子说不呢,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你……”哈美娜也知道手枪的厉害,一见手枪,吓得真不敢动了。何少康一手持枪,一手扯开了哈美娜连衣裙的上衣领口。正在这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随后有人敲门。何少康养家里的一只鹦鹉开口了:“谁来了,谁来了?”何少康有心想不开门,但鹦鹉的答话跟人声一样。外面的男人说:“是我,开门呀!”何少康还是不动,而鹦鹉还是一个劲地说谁来了。外面人以为屋里人故意跟他兜圈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使劲地拽门把手,喊道:你们家怎么回事,再不交水费就上法院,通过司法解决。法院的人正好就在下面。”何少康也怕把事闹大,于是才收起枪,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一位40多岁,穿浅蓝色工作服男子。他是小区物业管理人员。是来看看水表,齐一下水费。他已经来过好多次。何家3个月的水费,都因屋里没人而没有及时收缴。哈美娜见那人进了屋,如同见了救星。急中生智,装出笑脸说:“大哥,好久不见了。上这儿收水费呀!”“啊,啊……是呀,是呀!”那人虽不认识哈美娜,但见一个女子主动说话,也不好说不认识人家。也许是自己记性不好,给忘了呢。哈美娜也不敢多停留,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一边说话一边飞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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