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发现新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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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队长侯镇仔细翻看着桌案上的材料,他对何少康在十五这天突然有雅兴看灯感到异乎寻常,经过慎重思考,他提出了几点质疑:何少康一身数职,作为市粮食收储公司总经理,平西粮库主任兼党支部书记,每天应酬不断,本来忙得不可开交,怎么会有闲心看灯呢?而且从了解情况中得知,元宵节看灯又是何少康的主意,而且他主动要妻兄陪同。每年也没有这个爱好,而且在外面逗留了近一个小时,行迹十分反常。同时,还从亲友口中得知,正月十五这天,何少康在平西粮库开了一天的班子会。晚上4点多,连襟们和哈福顺一起喝酒,就差何少康一人。哈丽娜连打几个电话,何少康仍说在开会,脱不开身,一直到晚上5点多才回到家中。
在陪亲属喝酒期间,何少康以外出买烟为名,单独出去一趟。回来后,还用手机接了一个电话。哈福顺在一旁偶然问一句谁来的电话,何少康一时语塞,略一迟疑,忙顾左右而言它。上述种种反常迹象,使何少康的疑点上升。
这几天,侯镇放弃节假日休息,从早到晚四处了解情况。他又去了一趟组织部档案室,查阅何少康的个人资料。从中得知,他是一个从农村到城里的年轻干部,在第一粮库任职期间,该粮库先后被上级评为“一符四无”(账实相符,无虫,无霉,无鼠,无事故)师范库,安全生产先进单位,财贸系统先进单位,精神文明先进单位,重合同守信誉先进单位……
他本人所取得的成绩也着实令人羡慕,被评为财贸系统先进个人,市十大杰出青年,省十大青年企业家……
可他仍然继续努力,凭着自己对工作高度的事业心和责任感,又获得了一个又一个荣誉称号。于是在江水市粮食局缺少纪检书记一职时,组织上考虑到他的工作能力。于1997年12月,何少康被提拔为局纪检委副书记,主持工作。三个月后,又晋升为正职,当上了纪检书记。
在粮食局工作期间,虽然有他个人生活不检点的小道传闻,但没有任何书面证据可查。1998年7月,江水市粮食企业进行机构改革,从原粮食局中又分出一个粮食收储公司,成为与粮食局并列的平行单位,专管基层16家粮库。组织上出于何少康对粮库工作比较熟悉的考虑,让他到收储公司任副总经理兼党委副书记(主持工作)。不久改任总经理兼党委书记。主管财务、人事、安全保卫、多种经营及农村工作。身为总经理的何少康工作热情很高,几乎是每一个大型节假日他都没有认真休息过,每当节假日来临,他都带领公司保卫科的同志下乡巡回检查安全工作落实情况。A省《粮食经济》刊物上还登载了他的事迹——<脚踏实地写春秋>……
侯镇没有被何少康的档案材料所迷惑,这天晚上,他在稿纸上写出了下面的文字:
207案谁最可疑?
一、2月12日,在警方再次了解哈丽娜的被害原因时,何少康竭力回避其它原因。一口咬定哈丽娜被害是出于抢劫。原因是哈丽娜的衣服扣子被撕开。这与民警现场勘查结果完全不符。
二、2月14日,有人发现何少康私下逛了“一品芳”大酒店,并搂着一名小姐上了轿车。哈丽娜躺在医院,他这么早就另寻新欢。这使人对他说的话及他对哈丽娜的感情产生怀疑。
三、2月18日,有人发现何少康给公安局副局长庄德相打了7次电话,内容不详。可否怀疑他是在刺探警方办案信息。
四、3月26日,出殡这天清早,一大群人聚集在和悦楼上。何少康在和悦楼二楼小卧室里,抢天呼地,捶胸顿足。连说死了两个媳妇了,别人会怎么议论他呀!还拿出刚给哈丽娜买的新皮鞋,假发罩(因哈丽娜做尸检时被剃头),大放悲声。然而,细心的人发现,何少康干打雷不下雨,只哭不见泪,有时还从手捂双眼的指缝里看人。
五、3月28日,何少康没用司机,独自开车去了哈美娜家,带去一车礼品。意欲何为。是想封住哈美娜的口吗?
六、3月29日,江水市组织部要考察粮食收储公司领导班子,作为总经理的何少康当然要进行个人述职。当组织部人员打电话要何少康准备述职报告时,偶然发现何少康早已把悲哀抛到九宵云外,言谈话语里仿佛有一种轻松解脱的感觉。还说葬礼上大伙没吃好,过些天要摆上几桌,大宴宾朋。而这是在妻子尸骨未寒,死后的第8天。
七、3月30日,何少康参加了一个市政协会议。他是政协委员。会上,本来没要他讲话,可他还是谈笑风生,侃侃而谈。令在场的人都觉得不像是一个刚刚死去妻子的人。
八、4月1日,有人发现何少康去了一趟省城。好像是在找省里某位高干,意在提拔调转他本人的工作。在妻子丧事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何少康为何置悲伤于不顾,那么热衷于其它事物呢?答案只有一个,他本来就没有真悲伤过。
以上几点可疑情况,暂时可以归结为一点,何少康确实很可疑。应该列为嫌疑人中的一员。
“队长,这么晚了还没睡呀!”刑警大队长徐庆和推门进来。“我睡不着啊!”徐庆和来到桌前,拿起侯镇的写的材料看了一会儿。“对,队长,我认为你分析得很对。不过,我看作为上报材料还须再整理一下。”“好哇!你今晚就代劳吧!”侯镇站起来,冲徐庆和笑了。
次日一早,侯镇将何少康一系列反常行为,以书面材料形式向总指挥部作了汇报。总部对这份材料给予高度重视,决定派出得力干警对何少康进行严密监控。并令侯镇单独继续对其进行秘密调查。
这天,侯镇和徐庆和又去了趟别墅。找到了车主人。车主人姓华,叫华建锋。是个浙江人。那人很瘦,看上去40岁左右,西装革履,面目清癯。像当今有些艺术家一样,留着长发,在背后梳着一个髻。他是到这里做建筑生意的。在别墅的一楼会客厅,侯镇和徐庆和坐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打量起周围环境,这里到处都显示着华贵和气派,墙上挂着一幅油画,是维纳斯**睡像。看上去很新。角柜上放着几尊陶瓷塑像,也都是些男女亲吻恋爱内容的。地上铺的是棕色大理石地板。角柜两端摆着两个一人高的青瓷花瓶,上面画着《青明上河图》。看着屋里的摆设,侯镇说:“华先生,看你这摆设,挺有情趣的吗?”华先生笑笑说:“侯队长,人活着为什么,不过就是吃点喝点玩点吗?你看,民间流传的四大美你知道吗?养情人,坐小轿,新婚娘子,睡早觉。这几美,我都想得到。其实谁都想,可不是谁都能得到。”“这个吗,人的世界观不同。现在是改革开放,我这里也不想高谈阔论。说什么三省吾身,说什么舍生取义,说什么像谁谁学习,但做人最起码的一点,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侯镇严肃地说。华先生好像很健谈,对侯镇的到来并不感到畏惧,相反,借题发挥,滔滔不绝。为了节省时间,侯镇打断了他的话说:“华先生,时间有限,我就直说了吧,在一起案子的作案现场有人发现了你的车牌号。这是怎么回事?”一听这话,华先生轻轻皱了一下眉,好像紧张起来,想了一会儿说:“警官先生,请相信我,我却是个守法公民。不会违法乱纪的。犯罪的事跟我更是毫不相干。”说着从面前的抽屉里拿出一只摩尔香烟,自己点上火,吸了起来。徐庆和说:“华先生,我看你还是配合我们工作为好。违不违法不是你说我们就相信的。有人在作案现场发现你的车牌号出现过。这你怎么解释?”华先生一听这话,顿时脸红了起了,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立在地当央,指着侯镇和徐庆和的鼻子说:“我是你们这儿市领导招商引资请来的。动动我,你们最好要考虑清楚,再说,我犯了什么罪,你们没有证据,没有吗?”华先生摊开两手。侯镇见华先生急了,为缓和气氛,侯镇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人民警察为人民。我们破案,实际上是为了人民的利益。这当然也包括你。所以请相信我们,配合我们,共同把这项工作做好。”“那好吧。我的车曾借过人。”“借过谁?”侯镇问。“这个,这个,最好就不要问了。人家当时就告诉我不要说。否则……”

徐庆和说:“不行,一定要说。不然,他干的事,罪责由你承担,你干吗?”“那,那我就说了。我的车,借过一粮库主任黄标。那人跟我一样,是个离不开女人的人。他说要会情人,要用我的车。我就借他了。”“什么时间?”“好像是今年几月来着,哎,都是让女人害的,记性不好了。”华先生拍了拍额头,待了一会儿说:“是4月的一天。具体我可有点记不清了。”侯镇问:“黄标他自己有车,干吗非用你的车。”“这个吗,他说,怕影响不好,得背着点——司机。哎,搞破鞋的事,跟……搞小姐,还不同。小姐是公用的,搞破鞋吗,西门庆还须避一避武大郎。所以,对司机,他也不想让他知道。”没办法的事,我只好同意。”徐庆和说:“你知道吗?黄标有重大作案嫌疑。你把车借给这种人,你就跟本案脱不了干系。你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好与他划清界线。明白吗?”“那是,那是,我也不想蹲小号吃窝头。”说到这儿,华先生头上有点冒汗了。他掏出绣着鸳鸯荷花的手帕,一个劲地擦汗。……
离开了华先生的家,侯镇和徐庆和把车开到一个山坡下停住,二人走下车来,侯镇点燃了一支烟。重重地抽了一口说:“这个案子难办了。如果搞不好,这家伙向市委市政府告我们的状,说我们破坏招商引资和市里的经济建设,哪我们案子就更加棘手了。”徐庆和目视着远方,听侯镇这么一说,回过头来说:“是呀,是呀。不过我们要是有足够的证据,市领导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我们是在维护改革开放成果,是在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这个道理市领导应该比我们更懂吧。”
三天后,侯镇和徐庆和再次来到了这座别墅。跟华先生说明来意。在会客厅,侯镇把一张照片递给了华先生。华先生不看还可,一看照片,顿时目瞪口呆。他颓然地坐着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说:“不过,前一段时间,我的车牌子突然丢了,不过第三天,不知什么人又给送回来了。”侯镇看到华先生一见薛丽白的照片就变颜变色,觉得华先生一定认识薛丽白。这里面必有隐情。徐庆和问:“你估计是什么人偷去,又是什么人给你送回来的呢?”华先生想了想说:“这个,这个,不好估乱猜吧。”
“华先生,你在承包什么工程?”侯镇问。“粮库的浅园仓、立筒仓、地坪,是个世行项目。”“哪一家粮库?”侯镇继续问。“市一粮库。”“就是黄标主任所在粮库。”“对,对。”
“你们经常在一起吗?”“有时出去喝喝酒,聊聊工作上的事。”“喝完酒,聊完天,你们还干什么?”“啊,没干什么。”“没干什么,像你这个年龄,又是以吃点喝玩点为人生准则的人,会不去那花天酒地的地方吗?”徐庆和步步进逼,想令华先生说出实话。华先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无可奈何地说:“这个,这个,我们是去过洗头房,泡脚屋,按摩院。这都是逢场作戏。不过,杀生害命的事,我可从来没干过。就是跟小姐干事,都是采取措施的,从没让他们怀过孕。”侯镇和徐庆和交换了一下眼色,心想,真有这种人,说这种话一点都不脸红。搞得别人都替他害臊。可不管怎么样,要想办案,跟什么样人都得接触,都得应付。就像法医,什么样的气味,什么样的尸体,什么样的环境,都得靠近,都要触摸一样,不然就弄不清事物的来龙去脉。“照片上的女人——薛丽白,你认识吧?”华先生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说:“认识。可认识是认识。我跟她扯事都是给钱的。你们可别乱怀疑我,我可没杀她呀。”“姓华的,你给我好好听着,你跟薛丽白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一提薛丽白,你为何怕到这种程度?”“我,我,我做梦梦见过她呀,样子难看死了,青面獠牙,披头散发,舌头一尺多长。这些天我一直头疼。我想一定是她的鬼魂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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