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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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醒啦,感觉好些了么?”这时昨夜那个少女走进洞来,对黄浩说道。
黄浩扭头仔细打量这个说话的少女,发现她的身材异常的瘦小,好似刮阵风就能把她吹跑,身上裹着破破烂烂的好像是麻袋片一样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满是污泥的草鞋,手里捧着一个陶碗,碗里不知盛的是什么东西,上面还冒着热气。少女快步走上前来把碗放在一边,。两只手赶紧在身上胡乱蹭了几下,然后蹲到黄浩身前用手在黄浩头上试了试,说道:“哥,你的烧好像快退了,不是那么烫了,昨天晚上烫的好吓人啊!”
黄浩细细打量这个来到身前的少女,头发乱蓬蓬的用根麻绳缠成一条辫子,面黄肌瘦好似长期营养不良,一双漆黑如墨的大眼睛显得特别的突出,这双一眨一眨的大眼睛里透着隐藏不住的惊喜、疲惫、惶恐和单纯,黄浩在马小五的记忆中了解到,眼前的少女正是和马小五相依为命的亲妹妹九妹。
“哥,你感觉好些了吗?先把这碗药喝了吧,这是四叔昨天晚上才回来的,熬了一宿呢。”九妹见黄浩没有说话,转身就把那碗药端了过来,举到黄浩的嘴边想喂他喝进去。
黄浩低头一看,碗里黑糊糊的也不知煮的是什么,冒着呛鼻的中药味,药汤里好像还漂着厚厚的一层药渣,眉头一皱模仿马小五的口气对九妹说:“小妹,你先把碗放下,把我手上这根棍子解下来,这么绑着不舒服。”
“好吧!那你可要小心点,不要碰到伤口,四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给你止住血。”九妹的动作很是麻利,三下两下就轻轻的把那根固定黄浩左手的木棍解了下来。见黄浩挣扎着想坐起来,赶紧上前把黄浩搀了起来,“哥,你慢点,想干什么告诉我一声,我帮你。”然后转身捧过来几大捧干草,放在黄浩身后,让他靠住。
黄浩坐稳后轻轻地扭动了左手手腕,感到左手大拇指又痛又痒,便忍不住想用右手去挠几下。黄浩这番动作可把九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阻止黄浩抓挠的举动,把黄浩的左手捧在了手里,小心的问道:“哥,你干什么呀,要轻一点,千万别碰到伤口。”
“大拇指有点痒,我想挠一挠,小妹你倒是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你哥有那么娇气吗?”黄浩见九妹的神色很是怪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
“哥,你确定是左手大拇指发痒?”九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逗得黄浩只想发笑。
“是啊,就是左手大拇指发痒,这有什么奇怪吗?”黄浩笑答道。
“那我给你吹吹。”说完九妹捧起黄浩的左手轻轻的吹了几下。
“哈,行了,哈,别吹了,你越吹越痒。”黄浩忍不住想把左手抽回来,可是没能成功。
“那我不吹了,哥,你忍一忍吧,咱们先趁热把药喝了好吗?”九妹小心的说道。
“行,你端过来吧。”黄浩不忍拒绝九妹的好意,只好顺从。
九妹轻轻的把黄浩的左手发下,然后从旁边把药碗端了起来。黄浩想把碗接过来,便伸手道:“我自己来吧,你哥还没老到要人喂水喂饭的年纪。”
九妹把身子一扭,躲开了黄浩的右手,“不行,你受伤了就要听我的。”
“哪有那么严重啊,就这么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看你紧张的样子,好像多大的事一样。”黄浩分辩道。
“哥——,你就让我喂你一回吧,人家还从没喂你吃过东西呢!”九妹端着药碗,撒娇道。
“好好,让你喂,这算什么道理嘛?今天哥也享受一回被人伺候的滋味。”黄浩看着九妹撒娇的样子只好有顺从了一回。
“这才对嘛,你受伤生病了就应该被照顾的,”九妹先试了试药汤的温度,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碗端到黄浩嘴边,“来慢慢的喝,别烫着了。”
黄浩强忍着不适把这碗药汤喝完,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这可真够苦的!嗯?”黄浩突然感到不对劲,脸色一变,颤抖着把左手又抬了起来,举到眼前仔细观瞧,左手缠着厚厚一层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麻布条,布条早已被鲜血浸成暗红色了,上面还粘着好多泥土,那些泥块都已经干裂了,便用右手反复摸索了几下。
“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九妹把碗放在一边,转身发现黄浩正在摸索那只受伤的左手,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问道。
黄浩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自己说左手大拇指发痒时,九妹的脸色为什么那么怪异了,因为他已经没有那个手指了,黄浩仔细回想马小五的记忆,只记得在最后一次火拼中,马小五被一个叫菜刀丁棍儿的一刀砍倒在地后,便用双手护住头脸,身上好像又中了几刀,后面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黄浩心中泛起强烈的愤怒和仇恨,我黄浩打小练武,长这么大从来都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混到这年代居然被几个码头的地痞流氓砍成了残废,要是回到了现代还不被那帮战友笑话死?黄浩虽然愤怒,倒是对缺少一根手指没有太在意,毕竟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能活着都是捡了条命,还有什么可以苛求的?
坐在黄浩身边的九妹发现哥哥的脸色很是难看,想要劝解几句,但又不知怎么开口,眼圈一红掉起了眼泪来。过了好一会儿,黄浩才注意到九妹的样子,赶紧伸出右手,用袖子在九妹的脸上擦了几下,“小妹你怎么又哭了,乖不哭了,哥没事,不就是缺根手指嘛,这算什么事,又不影响咱干活、吃饭,只要吃饭的家伙还在,哥就不会让小妹吃亏受屈。”
“哥,呜呜!”听黄浩满不在乎的这么一说,九妹哭的更厉害了。
黄浩赶紧把九妹揽在怀里,轻拍着九妹的后背,转移话题问道,“咱不哭了,好不好,你看看嗓子都哑了,你还没给我说说这几天大家是怎么过来的,咱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九江城了,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哥哥的问话,九妹渐渐的止住了哭声,但还是趴在哥哥的身上不愿起来,呜咽的答道,“哥,你吓死我了,呜呜,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是四叔他们把你背回来的,看见你浑身是血的样子,把我都吓傻了,”九妹说着说着显然是又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身子忍不住的微微的发颤,黄浩把九妹搂在怀里又紧了紧。过了一会儿,九妹接着说道,“当天晚上我们就逃出了九江城,在路上你一直昏迷不醒,这都三天了,我以为哥哥再也不能带着我玩了,呜呜,再也不能给我捉鱼吃了,呜呜,我好怕啊,呜呜,好怕再也见不到哥哥对我笑了,这几天我都不敢睡觉,好怕我睡着了就再也看不到哥哥醒过来,呜呜,哥,你可千万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呜呜!”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泣不成声的便宜妹妹,黄浩心中泛起非常复杂的感情,有茫然,有不甘,有无奈,有欣喜,还有悲伤和痛苦。
茫然的是现在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在商海中纵横捭阖的黄浩了,而是一个身处隋末乱世的乞儿马小五,身份的突然转变让黄浩很不适应;
不甘的是自己白手起家、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挣下的那亿万的家业不知最后便宜了谁?现在居然跑到隋末沦落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难道又要从头再来吗?
无奈的是自己非常清楚的知道运河挖好后,杨广就又要东征高丽了,四年内三次亲征高丽,皆以失败告终,导致各地农民起义风起云涌,从此以后就是长达二十多年的战乱,可自己却是什么也不能改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乱世的到来;
欣喜的是现在终于有人肯为他哭泣流泪了,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黄浩从小就特别孤独,作为“现行反革命”的后代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小朋友们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所以小黄浩就特别希望能有个弟弟或妹妹,没想到落魄隋末时,却有了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便宜妹妹;
悲伤和痛苦的是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又被别人砍成重伤,这点伤在现代虽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在这个缺医少药的黑暗年代能不能活下去,就全靠运气了,活下来又能怎样,外面兵荒马乱的又能活多久呢?怀里这个马小五的妹妹显然对哥哥特别的依恋,自己要是死了,这个幼小的妹妹该如何是好?
唉!越想越是头疼,黄浩摇了摇头好像要把这些想法从大脑中甩出去,低头看了看趴在怀里哭泣的九妹,忍不住伸出右手,抬起她的小脸,看着那双哭的发红的大眼睛心痛的说道,“小妹不哭了好不好,你看看把脸哭的白一道黑一道的多难看,看看把眼睛都哭肿了,想什么样子?活像一只花脸猫。”
“哥——,人家见你醒过来高兴吗,不许笑话我,”九妹毕竟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听到哥哥说自己的脸脏了,立时收住哭声,赶紧用那双小黑手在脸上抹了几把,没想到却越抹越黑。黄浩看着九妹滑稽的样子,禁不住露出了微笑,“好好,哥不笑话你,来哥哥给你擦擦。”
黄浩擦了几下发现自己的手也不干净,看样子也是很久没洗过了,手背上覆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油泥,分不清皮肤的本色,看得黄浩心里一个劲儿的凡恶心。强压下心中的不适,黄浩感到喝完药后身上的力气正在慢慢的恢复,于是对九妹说道:“小妹,搀哥哥一把,咱们去外面晒晒日头。”
“哥,四叔说了,你受了重伤,要好好的躺着不能随便走动。”担心哥哥的身体,任凭黄浩怎么说,九妹也不准黄浩走出山洞。
“小妹,你听我说,你不明白,多晒晒日头才能好的快,再说最重的伤在手上又不影响我走路,你看这山洞里这么潮,整个人都快霉掉了。快听哥哥的话,等哥哥伤好了给你捉几条大鱼吃,好不好?”见九妹不肯妥协,黄浩不能威逼只好利诱。
一听说吃鱼,小丫头兴奋的两眼放光,“真的吗?晒晒日头还有这用?”看着黄浩一脸的肯定,九妹只好妥协。
黄浩被九妹搀着站了起来,眼前金星乱冒,感到一阵眩晕,好半天才吃力的扶着九妹站稳了,黄浩明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九妹见哥哥站起来后,身子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可能摔倒的样子,心中害怕,“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咱赶紧躺下歇歇吧?”
“没事儿,躺的时间长了,猛地一站来脑袋有点发晕,走几步就好了。”黄浩强忍着种种不适,咬着牙安慰九妹道。
“真的吗?哥,你可别骗我。”九妹看着黄浩的样子,心中还是不太放心。
“真没事,哥什么时候舍得骗过我的宝贝妹妹啊?”黄浩强打精神,笑着说道,扶着九妹瘦弱的肩头,一步一步的往洞外蹭去,左腿上的上口可能开裂了,左腿一使劲儿,就钻心的疼,黄浩把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强打精神好不容易走出了山洞,却累得满头大汗。
只见洞口处有几个八、九岁大的小孩一个个瘦的皮包着骨头,好似一个个芦柴棒儿,有气无力的光着**坐在洞口晒太阳,印象中这几个孩子是马小五叔叔家的儿子或孙子。有个稍大一点孩子抬头翻了翻眼皮瞅了黄浩兄妹两眼,什么也没有说,就低下了头。黄浩明白这都是饿的,八、九岁大的孩子正是满街疯跑的年纪,让他们安安生生的坐着可是不太容易。瞧这几个孩子的样子,也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唉,这就是乱世啊!
黄浩站在洞口打量一下四周,发现身处一个小山谷,山谷南北长而东西窄,谷口朝南,北面是一处峭壁,大概有二、三十米高的样子,东西两面的山坡也不是很高,阳光此刻已经照进了山谷,黄浩所处的山洞位于西坡,东西两坡上草木茂密,北面峭壁上还有一条小瀑布,瀑布下方有一水潭,水潭中的水缓缓的从一条靠近东坡的小溪流出谷外,整个山谷占地大概不到十亩,环境非常的清幽雅致,让人只是看到就非常的舒心,好一处世外桃源。黄浩不住的打量这美丽的山谷,心中阴霾的情绪顿时为之一空,心下忍不住盘算起来,“真是一处好地方啊,占地不大,坐北朝南,阳光充足,气候适宜,环境很好,山清水秀,树木茂密,各种野生植被保护也的很好,水源也没有被污染,少见的一处世为桃源啊!要是在这开发一个楼盘,建套渡假别墅群,占用资金不会很多,利润很可观嘛!”随后又开始盘算如何进行风格设计、资金筹备、开发炒作……扭脸发现洞口半躺着几个光着**晒太阳的孩子,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身处隋末的流民,心中不觉又是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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