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温香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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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伸了过来,坚定地握住了若水。若水熟悉的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传来,如寒潭冰髓般寒冷,却也让若水心中无比温暖。
青泠却觉得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是那么冰凉,那单薄的身子夜风中簌簌发抖,惹人怜惜。哭声更响,离船已然不远,他轻轻一带,把若水拉入怀中。
若水把两臂收到胸前,头深深地埋在青泠胸前衣间。这男子身上有种清新水汽的味道,紧紧地把她裹住,让她想起寒潭火树旁的那个清晨。温泉,香薰,慵懒闲暇的时光。那是什么时候?恍若隔世一般。谁知道离开寒潭之后竟然会出那么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驱遣得她再无彼时心情。而青儿,呵,好久没有叫他青儿了,在红儿面前宛若少年的顽皮的青儿,寒潭边和厉龙打打闹闹似乎单纯可爱的青儿,几乎都快从她的记忆中消失。她只记得在小山村里的那个力挽狂澜敢与金乌息壤为敌的青泠,江涛拍岸处运筹帷幄的青泠,面对漆毒高深莫测的青泠,月夜爱怜地轻抚娇云的青泠……若水不愿再想下去了,她还在轻轻地抖着,那已经不是恐惧,有青泠在,她什么也不怕。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东西,让她既期待,又害怕。青泠温暖的怀抱早已让她忘记已近船边的痛哭之声,她甚至希望,夜还是那么深,云还是继续遮住满天的星斗,那声音也不要离开,给自己一个留在青泠怀中的理由。
若水并没有注意到,青泠把她拉入怀中之后,便从他身上升腾起浓浓的雾气,雾气迅速弥漫开来,罩住了整条木船。青泠的心神满布于雾气之中,那痛哭之声似乎有所忌惮,并不靠近接触,只是围绕着木船盘旋。
对峙良久,痛哭声终于放弃,倏忽而止。青泠的心神缓缓回收,直到此刻才觉软玉温香满怀,自己竟然已经把若水拥了好久。若水的脸正贴在自己胸前,那个单薄的身子传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还在微微地发抖。江风微拂,若水的发丝轻舞,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而自己正紧紧地搂着玉人纤腰,盈盈一握,而双手却搭在若水腰下充满弹性的那个部位。除了那日醉后,青泠从未如此近地接近过任何一个异性,而怀中的这个女子身上更在不停发散着一种无法抵御的魔力,让他意乱情迷,却不知所措。那夜在江边小镇时的感觉又在胸中弥漫,更从下往上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他憋得难受,却又无以发泄。他很想做些什么,却不知道究竟该做什么。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好,只愿能永远搂着怀中的这个女子,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尽头。
夜风轻叹,不情愿地扯走了天空的乌云,星光再次温柔地洒向木船。若水轻轻地立直了身子,青泠也慢慢地放开了手。两人默默地立在船尾看岷水东去,直到晓露沾衣,晨光染红了两岸的连绵青山。
船帆被风鼓满的声音将二人唤醒,厉龙今天的心情显然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这阵风起得很有技巧,先从下往上把船帆鼓起,船行到江心时再加了一把劲向上游吹去。
青泠深深地看了若水一眼,转身向船舱中走去。若水知道他是去看娇云去了,不知为何,心里却无一丝不快。脚步声去了又来,若水转过身去,那是厉龙,毛毛球自从若水冥坐之后便被厉龙接了过去,此刻正在他的肩上,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若水,好像在询问什么。

若水轻笑,伸手去接毛毛球,厉龙一个转身躲开,“你们俩在这里卿卿我我了一整晚,居然连手都没拉?天啦!”厉龙故做惊讶,“我得去问问青泠,看他还是不是男人!”
若水的脸哗地就红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哦,那你倒吐一颗象牙来我看看?”厉龙继续嬉皮笑脸。
若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沉吟片刻之后很诚恳地道,“我不懂青泠,只怕你也不懂。何况,你说过,等我死了之后你们就回寒潭。”若水的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悲伤,就像死亡便在前途。“厉龙,你活了多少年了?你有没有真心喜欢的女子,却不敢去爱?”
厉龙大大地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若水会说出这番话来,此话正好刺中了他的痛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包括当年曾经纠缠的飘雪。
“什么叫爱?你们人类不是只有**吗?唱完歌就上床,上完床便有孩子。孩子长大,再唱歌,上床,再生孩子。这不就是你们人类的生活?”
厉龙把若水问住了。是啊,什么是爱?若水自己也从来没有弄明白过。如果她知道爱不是什么,当年就不会冲动之下远远离家,如果她知道爱是什么,就不会一生连一个真正的爱人都没有。而在人世间,若水怔怔地想,难道自己竟会在人世间终于学会了爱情?
青泠从船舱走了出来,面有忧色。“厉龙,再快点吧,娇云好像撑不住了。老七一天没吃东西,你弄点酒给他,他醉了也好。”
若水把心事放下,担心地问道,“娇云究竟怎么了?”
青泠叹了一口气,“我说不清楚,她们的事情,我不是特别了解。只是她失血很厉害,而我只能给她补水。我想,只有回到漆山,她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孩子。”青泠不敢告诉若水,他自己也不愿意去想,从娇云的情形看,最坏的打算是母子都不保,而最好的打算也只是能保住一个。而不管失去哪一个,老七只怕都会疯狂。
厉龙回来,神色很是不对。
“老大,你去看看吧,滟渱好像又要开始发疯了。这个疯女人,敢情当年还闹得不够?”
若水听得满头雾水,青泠却快步走到船舷,向下瞧去。
江水不知何时已变得浑浊,拉着拦着不让船前行。帆已被鼓得满满的,船头却压不下去,这风若是再劲一点,船便几欲排空而去,船尾激出的也再非白浪,而是重浊的泥水,稠稠的,似乎整条大江便是一体。江中杂草败木载沉载浮,还有不知何处翻倒的排筏,甚至已死的生灵,所有的东西都被江底一股巨大的力扯着揉着向下游冲去。
几只水鸟悲鸣着在江面掠过,本来初夏的欣欣向荣,竟在一夜之间转为寂寂,表面的平静之中,有一种无可言喻的狂暴之力正悄然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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