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江上夜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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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回不去,那就好好地在人世间活下去吧。多日没有周转金乌魂了,现在金乌流转起来是否又回到了最初的艰难?昨夜厉龙弄了个肃杀金风,刀光剑影,多亏金乌之火适时而出,看来保命已是有余,只是不知何时金乌才能为己所用,收发由心?而也要到那时,才能唤出黑晶石回到蝶梦星系去。
若水将姿势换为盘坐,便在船尾的迷雾中冥坐起来,意识刚沉入体内,若水就大吃一惊。
周身的金乌魂并不见减少,仍是活泼泼地燃烧着。冰寒之气也还是被压制在膻中,与胸前的寒潭玉髓遥相呼应。令若水惊诧是,体内厚土的力量在火精珠被若木盒收走之时,曾一举占据了原先火精珠流注的足阳明经和冰寒之气流注的足太阳脾经,现在,那两条经脉几乎已经成了厚土的洪流!若水从未刻意去关注过这两条经脉,也从未用意识引导厚土的流转,自从金乌肆虐以来,若水便一直在试图把如烈火焚身的金乌魂收入,哪里知道这两条经脉竟已经洪大至此,这却又是为何?若水仔细追忆,突然一段话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即吾心中可作万物,盖心有所之,则爱从之,爱从之,则精从之。盖心有所结,先凝为水。心慕物涎出,心悲物泪出,心愧物汗出。无暂而不久,无久而不变。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相攻相克,不可胜数。婴儿姹女,金楼绛宫,青蛟白虎,宝鼎红炉,皆此物,有非此物存者。”
火生土!对了,青泠说过,这金乌魂本来就是息壤!生土岂不是自然而然之事。只是,这段话又是由哪里来的?若水脑子里轰地一声,更多的句子冒了出来,“人中示物,物中示人,我中示彼,彼中示我”,“一道皆道,不执之即道,执之即物。”……若水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万物变化之道!万物皆入五行,五行变化,生化不息。
若水在蝶梦星系时悟通“九药”,分清物我而进入了“八筹”。此刻,因金乌之火生化厚土,她再悟通五行生灭,终于对万物之道了然于胸。这也难怪,筹者,物也。原来这“八筹”说的便是万物之道,如五行生克,生灭不息!
轻吐一口气,若水心海里再次缓缓浮现出字字句句,起首便是“釜者,化也”,“关尹子曰:道本至无,以事归道者,得之一息;事本至有,以道运事者,周之百为。得道之尊者,可以辅世,得道之独者,可以立我。”原来此刻已是七釜的境界。
当所有纷至沓来的思绪复归于平静,若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极其微妙的感觉之中。这整个世界无不是物与我,而万物又莫不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包括这行于江上的木船,竟然也如一个具体而微的万物,金木水火土,五行皆备。火略微弱一些,自己体内的金乌魂其实还是土属性,以火生土。而这船上却还有木,还有金?而且,那金还带有极强的水属性,正所谓金生丽水,此水必然不弱。更强的是一股泓大的水,似包容万物,深不可测。若水并不着意查看,只是猜想这泓大的水便是船下大江,也应当如此,如此奔腾不息的大江从雪山奔来,向大海冲去,携沙石,载舟筏,一路滋生万物,如此岂能不泓大。

若水便在这种微妙的感觉中静静盘坐,致虚极时正好守静笃,而体内金乌魂在心经和小肠经的周转已超过了二十七个周天,还在若水的有意无意之中缓缓流动。厚土不断增加,至足阳明时便浑厚,至足太阴时再被压制而凝练。若水将意识慢慢沉了下去,她并没有细察,那宏大的水其实并非只有一泓。
夜了。众人并未投宿,木船在江边无人处停泊下来。
若水从静坐中醒来,神清气爽,她轻扶船栏站了起来。初夏的夜清清凉凉的,不显寒意只觉清爽。早上还有迷雾,夜里竟是满天星斗,璀璨银河。夜风在星空下摇摆,四处抛撒着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山花在夜色中正开得热烈。若水的心神还在刚才的境界之中,满满的全是五行生克的万物,却同时又空空的并无一物。进入人世间之后,若水从未像这一刻一样轻松,什么都不想,只是沉浸在这江上凉夜之中,夜风吹起她的发梢,丝丝缕缕地飞舞。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到她的身边立住。青泠一言不发,和她一起望向船后奔流不息的岷江,夜色下的岷江虽然沐浴在柔和的星光下,却仍然白浪涛涛,气势汹涌,如张牙舞爪的游龙。
两人便那么并肩立着,静静地享受着无言的温馨,谁也不忍打破这静谧的夜色,直到远远地传来了一阵痛哭之声。
若水一震,转头望向青泠,正好接触到青泠比星光还亮的眸子,里面也写着疑惑。四周只有这一条木船,排筏们都已在入夜前停泊到了后面的小镇上。如此幽深的夜,如此荒僻的江边峭壁之下,如何会有人声?
夜风转寒,那痛哭之声越来越响,渐渐地可以听出是一男子的声音。
再听下去,仔细分辨声音来处,似是从泊船之处的对岸传来,而此时,两岸都是黑黢黢的,连一星半点的渔火都没有,更不用说人家。天地之间便似只有此一江,一船,而满溢悲恸的哭声正在这天地之间弥漫。这是那种痛彻心扉地哭,时不时还会悲号两声,哭的人似乎遇到了极大的伤心之事,如丧亲人,如失故土。
夜风再拂,若水不禁机伶伶地打个寒战,天上一片厚云为夜风所驱,遮住了星光。天地之间陷入深深的黑暗,连咫尺之遥的青泠都几不可见。
随着铺天盖地的黑暗,那声音似乎也变得诡异起来,还是男子的痛哭之声,却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地响起,就如那人在虚空中飘荡。更可怕的是,此人似乎不受河水的限制,那哭声竟向河心处飘来。若水开始觉得嗓子发干,双手冰凉,她张口欲呼,却叫不出来,如入梦魇。而那哭声更哀,让人无端想起鬼哭神泣,已渐渐接近船停泊的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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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此时已是午夜时分。也许是小青胆子太小,怎么写到这里我的手也是冰凉的,全身打着寒战?这岂不是再典型不过的自己吓自己?嗯,也没准是秋意太浓,夜已如冬。(2006.10.26日夜,27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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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888888‘来得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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