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珊瑚赤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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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连绵如黛的山脉,占地极广,最高的主峰直入云端,不可尽望。山势雄奇,峰峦起伏,峡谷深林掩映其中,更有涧溪淙淙,群山叠翠。正是清晨时光,旭日从东方升起,先给如黛青山氲上了一层金光,又在山间云雾勾勒出灿烂的霞影。青葱翠绿里鸟语花香,猿啼虎啸,万物欣欣而向荣。
没有任何征兆地,一道闪电撕开了空中的长云,雷声突起。一道巨大的黑云突如其来地浮现在半山处,远空仍是晴日,四围仍是金光晕染的霞云,但天色却猛然暗了下来,天地间静寂无声。
黑云迅速扩大,一道道枝状闪电带着令人恐惧的噼啪声从黑云中射出,交织成一片光网,更衬得那黑暗如漆似墨。黑云下的黑暗仿若实体,而一步之外便是明媚春光,旭日的光芒竟完全照不进去。
片刻之后,黑云翻卷,一个深深的大洞低低地压了下来,洞底是一片诡异的深邃蓝光。蓝光尽头却不知通向何方,从山下远望去,黑云的上方便是晴空万里,这一切无比诡异,就如同那蓝光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间的大门。山民们诚惶诚恐,纷纷跪拜祈求。
蓝光在慢慢地变幻,从宝蓝色逐渐转暗,越来越黑。黑云随即开始旋转,竟是一无比巨大的漩涡。
漩涡转得越来越快,也越转越紧,最后从漩涡深处拉出一条长长的黑带,朝着半山处伸去。一道道的闪电如银蛇般在带上狂舞涌动,噼啪声惊天动地。
巨响,从漩涡深处爆开一颗白色亮点,眨眼工夫便漫延开去,天地之间充满了刺目的白光。待人们睁开眼来,天开云霁,黑云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林木葱郁的山间小道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正斜倚在小树上。明眸贝齿,身段高挑,很有一点美人胚子的意思。目中的眸子极黒而大,眼神闪动间是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眼中的灵性光芒。光滑的头发披在后面,不长,没有挽髻,黑发上一点微微的金光流动。身上是一套略大的过膝缎裙,足着丝履,几串花环很不协调地挂在身上,连头上都有花瓣。
她站直身子静静立着,满目迷醉,鼻间是草木的清香,清晨的太阳透过路两旁的树木洒在身上,小路尽头,云山雾罩。
清风拂过,除了青草的绿香和氤氲水气,还有一股子甜香味。这似乎是野果的甜香。
“饿了?”
那女孩轻轻低语,随即满面兴奋地向前跑去。刚动脚步,却差点被长长的缎裙跘倒,她无奈一笑,拎起裙裾快步前行。
风是从小路深处来的,越往前走,雾气渐浓。隐隐地有一些隆隆水声,闻之便让人遍体生寒。山势几个转折之后,在小路的尽头,一条细长的瀑布几乎是从云端坠入碧潭之中。水声轰鸣,却并不喧杂,那眼潭竟远在小路下方十几丈远处,但瀑布的下冲之力实在太大,激起的水雾笼罩了方圆数十丈,氤氲雾气,冰冷刺骨,也不知这是从哪里来的水,竟会如此之冷,连水雾都几可冻人。而甜香味似乎更浓了。

终于,小女孩在斜对着瀑布的路边看到了果子,如红宝石一样星星点点地点缀在一丛灌木上。走近了再看,每一颗约指尖大小,由近百粒小红珠攒成。那如红珊瑚一般的红色,流光溢彩一般,在不同的小红珠间流动,香气就从中散发出来。红得惹人喜爱,香得令人馋涎欲滴。
她伸出手去摘下一颗,放近鼻端,一股淡淡的甜香,正是那股引她一路寻来的香味。真香,肚子似乎饿得更紧了,她迫不及待地把红珊瑚一般的果子放入口中,舌尖轻压,清甜的果汁从小红珠里流出,只留下近百粒比针尖还小的果核。
果汁和着果核一口吞下,味道真好,可惜一颗太少。她的脸上现出沉醉的神情,眼睛一亮,大吃起来。在灌木丛里的红珊瑚少了三分之一之后,这才摸摸肚子站了起来,四处看看。
小路到瀑布前便是尽头,再没有别的路,似乎就是为了来看瀑布的人而造。路的两边植物很多,有瀑布水雾的滋润,都显得生机勃勃。小女孩再向前迈了几步,走到瀑布之前,小路上奇怪地有很多和她身上那种花瓣一样的鲜花,四散洒落。
站在小路的尽头看去,瀑布显得更大了,目光所及,看不到下方的深潭。再向上望去,如从天而降的瀑布其实是从半山上的一个洞里呼啸而出。洞看上去不大,但奔腾而出的瀑布却只占了其底部约五分之一的大小,除了水气,洞的上方还有一团团白色的云在流动,偶尔飘落一片,正好落在刚才那片灌木四周。
水雾迷蒙,云气飘摇,虽然如刺骨一般的寒冷,但空气却无比清新。站在这里,那身着白缎长裙的小女孩飘飘欲仙。她先是浅浅地微笑,慢慢地笑容晕开,满面欢娱。清风劲拂,缎裙猎猎作响,那小小的人儿简单就像要乘风飞去一般。
突然,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秀眉紧蹙,清美的脸上竟有些扭曲,就像有一种深深的疼痛漫延开来。她用手按着腹部,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小女孩做了一个古怪的动作,她挣扎着抬起右手,用食中两指点在前额正中。随着她的动作,似乎有一颗莹润的光影旋转着在她的额上若隐若现。最后,她的右手垂了下来,整个人失去知觉,朝着瀑布的方向徐徐软倒,小小的身子飞速坠落。
水下,一股寒流正在旋转,女孩的身体正好落入了漩涡之中。
漩涡带着女孩极快地转着,水流清澈,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紧闭双眼,却毫无知觉。从极高处跌下,身体竟毫发无伤。
“咦,奇怪。”
一个年轻男子自言自语。
漩涡不合常理地瞬间消失,而另一股突然出现的寒流带着小女孩的身体迅速沉入潭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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