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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孜走了,我把楼上交给黄师傅和两个小伙计照看,黄师傅说要给他加薪,我给他加了一千。那一刻我有种预感,黄师傅在这里不会超过半年了,不是他炒我就是我炒他。于是我把我表弟叫了过来跟他学,表弟聪明懂事,跟我只差两岁,把黄师傅那些东西学个七八成,半年时间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孜孜走了,我呆在店里的时间多了一些,然后发现突然间冒出那么多琐事,今天要买记套什么什么器具啊,明天有个什么什么朋友说介绍一家咖啡杯公司认识啊,甚至一些柴米油烟的事都要经过我,我顿时觉得没有孜孜的不便,她在这里的时候我基本都没有什么事情,而她对于公关和管理都是得心应手,现在没有人再帮我做这些了。我再次感觉到一种失落。
没有了孜孜的失落,我忘记以前都是因为什么而有这种感觉,这次真的很严重,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摆脱。
孜孜走了,我没有再在办公室过过夜,我大概一进办公室就会想起孜孜在那里的身影,她倒水,或者帮我整理房间,还有我们后来一起度过的一段同居日子。我发现我一直没有真正了解过她,我不知道孜孜在想什么,她做的一切都那么简单而从容,不求回报,而我也什么都没有给过她,就连一个简单的承诺对她来说都是奢侈。我感觉到内疚,一次深深的内疚,以前也有过,以后会一直这样内疚下去。
李扬给我打电话,这小子看来担心坏了,我其实觉得没他什么事,孜孜给他一巴掌也很无辜。
李扬说,孜孜给你留了一封信,你要不要看看。
我说,在哪里?
李扬说,我现在给你送去。
我说,怎么她不直接给我?
李扬说,我去车站送她时她给我的,一会见了再说。
孜孜的信写了很长,她向来不写信和日记,这次总算把所有的都补齐了,信里先回忆了我们的五年恋爱史,然后对一些特别的事件重点,很多事情我都已经忘了,现在看到的时候再次想起来,有点陌生。记忆就像原先已经枯死的青藤,再次得到新生。
里面的两张照片是大二和大三情人节时候,被她拉去照的大头帖,我们一起总共就照过这两次,本来我还照过一次,是跟另外一个小妹妹,被她把照片缴了去,不知去向,还有就是一张纸条,关于对我们之间的一些习惯,还有我的一些小毛病,都记在上面,我觉得从这张纸条上面可以看出两件事情。
第一,我让孜孜离开要么是一件极其牛逼的事情,要么是一件极其傻逼的事情;
第二,孜孜似乎对于我们的分手形式早就设想过,并且最终她选择了华丽的和动感的一种方式,她也跟我养成了注重格调的习惯。
我觉得孜孜很不容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担心我们会分开,又不敢讲出来,默默设想好自己的收场,然后让她在最后一刻都保留完美的回忆,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认真体会过这种心情,我甚至根本不会想到这些,其实很多事情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提醒过自己要多为孜孜还有李扬还有周围朋友多想想,到现在我发现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做,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离开,李扬对我的想法反应依然那么强烈,他似乎刚刚认识我一样,他刚认识我的时候对我的一些奇怪想法还说过“你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之类的话,我给他电话的时候他在看世界杯直播。
我说,你看你的球赛,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出去散散心,过几天就回来。
李扬说,你这哪里叫散心,有你这样散心的吗?说走就走,不给大伙商量一下。
我说,对我来说,只要离开这座城市,就算散心,再说,商量的结果还是要走,不用商量了。
李扬说,不对,商量是有内容的,比如,去什么地方,到了之后找什么人接你,去了之后玩些什么,怎么安排日程,这都需要商量,你以为世界上就你一个人啊,这些都要安排嘛,对不对?
我说,按照你说的当然对了,可是这次我是自己出去,不需要什么人接待,也不玩什么不用安排,所以我就不需要商量什么了,对不对?
李扬说,那也得告诉大家一声你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对不对?
我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告诉大家,对不对?
李扬说,我太阳你,那倒轻松了,什么都不用管,带上钱就行了,你小子怎么总是玩这种游戏,一点意思没有。
我说,我就带两件衣服,最多一个礼拜就回来,跑不远。
李扬说,那店怎么办?
我说,上头下头都有店里人照顾,再说有大事他们肯定会电话我,也不会有大事的,小本生意,别人几百万的公司都不担心我慌毛啊。
李扬说,你牛逼,不过你看这么着行不,我也闷得慌,带上我吧,也好久没出去转悠了。
我说,你不是怕我出去迷路吧?
李扬说,是啊,你迷路怎么办?遇到女流氓怎么办?找不到厕所怎么办?这都是问题。
我说,好了,妈的你想去哪?
李扬说,你说,我随便。
我说,要不去上海吧,还没去过呢,据说那里男的都张得跟金城武似的,咱们瞧瞧去。
李扬立刻来了精神,说,女的张的都像谁?
我说,给我说这句话的是个女孩子,所以她只注意男生了,不记得有女人。
李扬说,那不用担心了,金城武都在那里了,身边少不了漂亮妹妹,我这就联系那边的叔叔,明天咱们火车站见,你别买票,咱们进去补软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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