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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对女人的认识上,我周围的朋友真的都是物以类聚,因为大家不但统统没有什么高明的见地,而且纷纷以为我还是比较有见地的,我实在不愿打击他们因为事实上我都是用猜的。分析一下道理可能是:猜或许不中,但次数多了总会有中,而一旦运用数学工具去做理性分析,结果必然不中,这不是数学的失败,而是上帝的失败。
胡叔说,刘戈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我说,哦,那新郎是谁?
胡叔说,那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不是我。
我说,哦,那你打算怎么办?去抢吗?
胡叔说,抢毛。一会你就知道了,我们去吃饭先。
我立刻精神大振迅速想起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人在这种状态下很多事情都可以往后推,何况我们这种无聊人生活中除了最基本的吃喝玩睡也实在没有别的更拉得上台面的事情可做。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开始酝酿情绪,我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这让所有与我相处的人都极为恼火,比如我的母亲就会郁闷我有心情吃饭的时候即使饭不好吃我也会以诸如它长的好看之类的理由吃掉它,而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即使饭再好吃我也会以诸如它长的难看之类的理由一点不吃。我老了以后想结束掉自己的话很可能就会考虑用饿死或者撑死这样比较不太流行的方式,这样唯一的遗憾就是下辈子总会有人问我上辈子是不是饿死的。前世的死因被人随口揪出来而且还是一语中地那种,于人于鬼都是件十分尴尬的事情。
看来胡叔几个月没见办事情变得讲究了,亏了党的政策好,虽然晚了点但最终还是把胡叔的民族气节熏陶出来:咱穷,但是面子工程要做好,这可是民族形象问题。我正想表达我的感激,突然看见一座酒店,用“座”一点不过,因为实在一眼望不到边,并且望不到顶,所以其实应该用一“日”才能形容。我习惯把自己无法形容的感受和事物统称为“日”。
再看酒店大名,日日酒店。我立刻壶口瀑布汗,一汗自己见识浅薄,二汗中国地大物博无奇不有虽早有耳闻今日管中窥豹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这里人民群众的生活已经像歌里唱得那样“迈进新时代”了,我正在感叹突然想起吃饭的事,问胡叔,快走吧咱们?结果他恩了一声就拐进酒店,跟进路边免费厕所似的业务熟练。
大厅门口高矮胖瘦站着一坨坨黑色的人,大概是负责迎接的,我暗自紧张,万一被拦住要怎么说,就说是找人吧,这种借口不但冠冕堂皇而且极具隐蔽性,谁也不能说里面没有我认识的,谁也不知道,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再看胡叔一路打着招呼就过去了,那身板叫一个挺。当年**宣布中国解放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事到如今我若不把场子顶起来就实在对不起脚底下这双七十五块钱买的耐克板鞋,想想它们也够牛逼。
一路礼仪小妹妹把我们叫得差点迷路,我想起大学里跟兄弟们一起看的aV女优,莫非这里的前台经理是拿着那套标准来训练礼仪小妹妹们的?好在她们业务完整,叫完后没有忘记纤手一摆为我们指明挺进道路。现在各行各业竞争激烈,尤其酒店餐饮已经不能只在满足客人的食欲上做文章,要想到国家鼓励发展服务业,服务业内容广泛而且增值服务名目繁多,能全面深刻理解国家政策并且游走其间这才是王道。
胡叔是那种看上去很威严的人,至少第一眼看上去没错。现在他走在前面像极了旁边那些达官显贵,我们顺着电梯跟着众达观显贵们直接来到餐厅,发现里面有更多的达观显贵,并且众达观显贵谈吐间无不悠然自得,各个春光满面似乎都已得道升仙,来这里聚餐大概是联络联络感情顺便讨论讨论人界下一个五年计划来了。用李扬的话“一个个装得跟B似的”,他出身显贵,从小跟李老爷子走动在政坛商界,自从考上大学李老爷子更加视之为骄傲,几乎做到言听计从,李扬也很聪明遗传了父亲年轻时的智商,但是对于女人的掌控完全不着调,甚至老婆都要由父母包办,我于是更加确信他将来会死在女人手里。
我看起来就像胡叔的跟班,渺小的实在不行。人的角色就是很奇怪,有的时候在朋友面前扮演一个洞悉时世的装B狂,一脸老成恨不能成熟得马上朽掉,有的时候却要让对面的朋友扮演这个角色,同样的两个人不同场合不同话题下角色可以反复转换,让人感叹彼此的接受能力和脸皮厚度。

人真是奇怪的东西。
胡叔这时候已经开始跟旁边一个胖子高谈阔论起来,我无聊得要死要活,怎么还不开饭,难道今天只是座谈会?只给提供茶水饮料瓜子水果,宴请之事由大家内部讨论私下解决?这时候我突然记起胡叔说过我们是先找地方吃饭的,于是心情随思路豁然开朗起来,不如去厕所转转,让小弟弟也豁然开朗一下见见世面,看看这么高档的酒店细微之处讲究不讲究,说不定还能碰见几个便中大仙,池中尤物什么的。
于是打了招呼出了大厅。
我站在窗户旁边,发现这其实是一面玻璃墙,从外面看不进来。从里面看外面就看得相当清楚,不仅清楚而且美丽,因为外面即使刮起沙尘暴从这里看上去也是一片蓝天,太阳在这里像月亮一般温顺,估计是阳痿了,我突然发现让普天之下男人厌恶的两个字的真正出处原来是在这里,只是奇怪为什么这里的老板偏偏喜欢阳痿?我想天天在上面呆着还真可能会有仙人的感觉,只是有的人习惯,有的人会吐罢了。
现在还是初秋,一片萧零,我凭经验滤去那层晕蓝色想象着窗外的城市,想想还是一片萧零。我想到自己即将在这里呆下去,于是更加觉得萧零,一个服务生走过来看我,我问他洗手间在哪里,他说走廊尽头右转。
我是一个向来马虎的人,做决定的时间少到几乎没有,所以一般是在小解或者大解的时候顺便做些此类工作,以提高生活效率加快生活节奏,遗憾的是我只有在上厕所的时候才可以提高一下生活效率。我忘了自己跟谁说过我的人生不会很长,属于李白型的,那位爷不才活了六十来岁么。
所以我小解的时候简单规划了一下未来的生活:首先按照表哥的交待跟胡叔了解他的情况,尽量在国庆节之前吧,这样还能赶上李扬给我安排的旅行,然后好好放松一下,要么找份工作,在这个城市或者别的城市,要么回表哥那里继续老本行。至于孜孜嘛,我快解完了,下次解时再想吧。于是刚好解完,刚好想完,身心俱爽。
有点社会阅历的人都看得出这顿饭显然是胡叔带我来蹭的,所以我吃得相当给酒店厨师面子,我向来是很友好的人,别人需要我给他面子的时候我会非常配合,这其实也讲究一个度,我有个朋友也跟我一样,但是别人就会说他是个马屁精,原因就在两点,首先不是任何人都值得去配合他的面子;第二是配合的意思不是只说好话。
我既不认识周围人,周围人更不认识我,不像胡叔,他在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已经跟整桌客人混成江湖道友酒肉兄弟。我吃的放肆而且完全不用顾虑吃到一半会有人举着杯子打扰我。胡叔不愧是胡叔,我有好几下看见半桌人一起敬他酒,我估计那些人八成喝醉了以为胡叔是胡书记。
宴席开始的时候,远远的小型舞台上面顿时热闹非凡,主持人跟乐队同时开始勃起,让人怀疑那些人再忍一分钟都会射出去。可他们不论多浪就是吸引不了这桌“兄弟”的注意,一个个海纳百川气吞千秋豪情万丈的样子让我错以为在跟一桌黑社会散党吃结义宴。
再瞧远处有一对新人已经开始为大家祝酒,并且一桌一桌地朝这边敬了过来,而这边酒都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圈了。我正在想方设法将自己埋没于这一桌飞禽走兽之中的时候,混乱中突然脚被人踩了一下然后看见胡叔用下巴向我狂点酒瓶,哦哦哦五粮液,我看到了,不过我对酒没兴趣。
突然我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桌客人里面究竟有几个是真正的客人,而且大家对于这酒的兴趣明显大于对新娘子的兴趣。看来胡叔酒量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我对他说,新娘子要过来了,你可别喝倒了啊。
胡叔猛一拍胸脯说,怎么可能啊,然后就爬在了桌子上,高中学鲁迅一篇文章的时候有一个词叫立仆,胡叔这次亲自做了示范,可惜不够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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