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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认识刘戈之后发现胡叔其实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的,我说过他其实很会伪装,至少第一眼看上去他绝对是个有城府的人。他跟李扬的共同点是当一个异性站在面前的时候都会头脑抽筋,不同的是胡叔对某些同性也是这样。有一次我跟他在路上走,路边打牌的师傅摆了个看似牛逼的残局,我说胡叔你会下吗?他说会,于是我们跟师傅下起来,结果他全输,我看见师傅变招频频根本都是棋路倒背如流,胡叔按照那些棋路来当然正中下怀。所以虽然胡叔进攻防守招招精彩,但是师傅照样杀他杀得眼睛都不带眨的。我把胡叔拉起来要走的时候他还念念不忘,说大师厉害,改日再来讨教。
刘戈家就在这个城市,这也是胡叔来这个城市的原因,而在胡叔来之前,他们两人都在我们原先的城市,刘戈还是我们那个市一家避风塘的收银员。刚认识胡叔的时候经常可以喝到腻到不行的奶茶,我们差点把人避风塘当家得跑,里面的服务员喊胡叔都是“来,亲”。要多倒牙有多倒牙,不过这是有典故的:据说我没来的时候有次这家店里忙,胡叔等半天没人招呼他,刘戈发现后立刻跑过去倒了杯奶茶给他。可怜小姑娘不知发了哪根筋的浪给胡叔奶茶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来,亲”,结果全场死寂两秒,只听得到鱼缸里*缩回龟壳的声音。顿时周围客人纷纷强烈要求也来一杯奶茶,点名要刘戈送,刘戈的脸那时侯红得就像文化大革命时期的**的脸。
局面无法控制后经理只好出来赔笑说刘戈只负责收银,大家谅解,局面是控制住了,胡叔的大名从此就壮烈牺牲,被“来,亲”代替,刘戈开始不同意,像所有羞涩女人面对扑过来的男人的态度,当事实已成定局之后她便不再想怎么样拒绝而开始想怎么样接受,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觉得更加心安理得,最后她就充当起这一即成事实的最忠实的捍卫者,无论周围人再怎么样抨击她的选择,告诉她这有多么不值得,这些她是听不进去的,因为现在就算她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甘愿前进,这就是女人,而刘戈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女人。
刘戈的闪电结婚跟胡叔的事应该没有关系,这是我推测的,但是胡叔的事跟刘戈的闪电结婚应肯定难脱关系。这就像一个男人占有一个女人之后会变的无比自信和冠冕堂皇而在此之前的所有努力和言行就是为了达到这一个终极目的。男人是实际的,他没有占有女人之前绝对疯狂,占有之后顿时变的绝对冷静,而女人只是在被占有之前绝对冷静,被占有之后就绝对疯狂了,你要她做什么都可以。现在胡叔正是为了以后可以绝对冷静而变的绝对疯狂了。
我发现对于胡叔和刘戈的行为分析让我对男人女人之间的事情变的失望到极点,我宁愿相信大家都是因为无聊才做出这一切。
胡叔没有钱,穷得跟刚生下来一样,如果有一笔钱从天而降或许可以改变很多事,往往犯罪的念头就在这个时候开始成型。为一个女人去犯罪实在不值,而且如果一个女人要你去犯罪才能改变她对你的态度那也不值得再为她去犯罪了,因为实在不值得去改变她。
我把我的思路大概理清之后问胡叔,胡叔,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是不是因为钱?应该不会啊,你又不是没有文化的人,再说即使你没有文化也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你那么老实,胡叔你是被逼的吧,谁这么目无王法啊?那你怕他干什么,跟丫死磕反正咱们是良民,再说就算他们冤枉你咱们还有报社,还有我表哥,你总不能就这样忍心一走了之,你应该想得到你根本跑不了的,你看,最后还不是你又自己联系了我们,所以,逃避是错误的,你这条路走错了,不过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因为事情一直被压着呢,因为他们都没拿到照片,你看就是你床头那几张,实在太有价值了,一般人绝对抓拍不到这个角度,你看那警察笑得多奸诈,胡叔你应该好好想想,逃避是不行的,你能逃到哪里?现在都网络时代了,你长得又那么标新立异。
胡叔已经睡着,他的右手握拳中指突出看得明白大概还没有来得及表达它的含义它就萎了。我又困又饿盯着墙上的S。H。E的油头粉面海报轰然睡去。
刘戈是个漂亮的女人,她这种漂亮是成熟女人的漂亮,已经完全懂得怎么样讨男人喜欢,以及怎么样让一个男人晚上梦到她后第二天要洗内裤。她像很多职业女性一样默默散发着一种气质,跟一种香味,这是孜孜和祝韵没有办法学到的,不过不久的将来她们也许一样会变成刘戈这样子,很多人说胡叔撞了桃花运,我也觉得他很幸福,胡叔至少曾经幸福过。
爱情这种东西是没有定数的,尤其刘戈这种女人。胡叔醒来之后用一种极少有的严肃口气说。
我顿时觉得胡叔跟李扬都有一个特点,我跟别的朋友聊天一般不直接聊女人,即使很想探入这个话题也绝对会迂回绕进,属于闷骚作案;而他们两个则会直奔主题毫不掩饰,谈起来粗犷豁达让人不禁身心放松畅所欲言。这就像美国A片和日本A片的区别,日本片永远是围绕着大家心里面想的事情****再**,直到大家都忍无可忍才给你个痛快淋漓,让你事后回味起来嘴角还挂着甜美的微笑,美国片用老师的话讲就是“那种进门就干的电影”实在不能满足大家的迂回心理,看来美国人太厚道了,而且吃力不讨好。
我说,胡叔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放心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快跟我回去把事情解决清楚。
胡叔说,你不知道情况。你听我给你讲,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说,挺好的,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胡叔说,没什么,你觉得我挺好的?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认识我多久?
我说,相处时间不是很久,不过,你不是那种坏人,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胡叔说,呵呵,坏人?你们大学老师是这样教你们的吗?社会上什么人是好人?什么人是坏人?什么是标准?你给我讲。
我说,胡叔,你别绕,我其实也就是自己的判断,学校当然不教这些,可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胡叔说,我是要告诉你,你评价事情的标准是你的标准,是不被承认的,你懂吗,社会上有它自有的一套标准,你不能只活在自己的想法里。

我说,怎么讲?我活我的,不行吗?
胡叔说,在学校没问题,甚至会被人说你很有个性,很有想法,是个特别的人,可是到了社会上你就是输家,一点机会没有,还没出手就死,你眼中的坏人根本不会给你出手机会,明白吗?
我说,胡叔,你不知道,我在学校其实也没跟那帮死读书的一样什么都不懂,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有很多邪恶的想法和经历,只是没机会告诉你。
胡叔说,好你说,你都坏在哪里了?
我说,我?好的,你别告诉我表哥就行,我在学校不好好上课,迟到早退,出去泡网吧,泡酒吧,泡KTV,我甚至跟同学找小姐,而我本身已经有女朋友,这些够了吧?
胡叔说,就这些?
我说,就这些,就够学校开除我三十次了。
胡叔说,你怎么这么傻呢,这就是你所谓的坏人?当然,从学生角度也许够的上,可是你看看你有没有伤害到别人?没有吧,所以跟社会上的坏,完全两码事。
我说,我知道社会上的复杂,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还是有真心相处的人的。
胡叔说,有,你看得出来吗?人心隔肚皮,你就连你亲表哥你看得出他什么?他照顾你,也许出于真心,也许不是,你怎么判断?你要有自己的眼光,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时屁,我说我是好人你就信了,那你就是十足的傻子。更何况,现在根本没什么真正的好人,大家过的去就行了,各取所需,谁也别挡谁的财路就对了,你明白吗,犯法的事情当然不能做,但是永远别跟钱过不去。
我说,别人也许我看不出来,可是我哥应该不会害我,你也不会害我,我周围还是有好多对我不错的人。
胡叔说,不会害你,也许是吧,你不要想得太简单了。其实撤远了,因为根本没必要害你,你对大家没有威胁,这就说到我要给你讲的了,我跟你哥关系是好,但是我们互相有威胁,另外,这次的案子里牵扯到两拨政府派系,他们之间互相有威胁,所以有威胁就会有陷害,这你懂吧,当一件事情我们看不到它真面目的时候,它会非常平静的存在在那里,你看到风暴来临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我说,恩,有道理,你接着讲。
胡叔说,至于我,你看我平时也许是个老好人,但是你要真的觉得我本性就是这样那你就太傻了,我在你哥面前的时候,我是副手,我权利比他小,他需要什么?难道需要光芒比他还高的人?肯定不是,我所以就要学会怎么样做副手,没什么卑贱的,大家都是为钱,你也别说低俗,这年头谁高雅谁傻逼,回过来再说这次,为什么我要跑出来?
我说,为什么?我还不明白。
胡叔说,我都说了,我是副手,我肯定要明白你哥要什么,副手也是有学问的,低级的副手只要能明白主子的意思就可以了,主子说什么就所什么,不要主子说了都反应不过来,那样就要枪毙了;高级副手就要做到能猜到主子的意思,主子不会说,但是你要明白,要做他肚子里的蛔虫,这才是高手。
我说,你是说是我哥想你消失?
胡叔说,我不知道,但是我跑出来这么久,你看他着急了吗?
我说,没有,一点都不着急。
胡叔说,那你现在明白了吧?
我说,糊涂了。对不起。
胡叔说,你真不象他弟弟。首先我们这里拿着证据,我们这里还有着主动权,这不象一般的新闻,我们乱报道的话肯定惹麻烦,谁不听话谁死,但是这次是派系斗争,他们自己打的热火朝天,这个我想你哥早告诉你了,对吧?
我说,是啊,他一开始就给我讲了,还说有人拿五十万解决这场纠纷,还说你这几张照片值二十万。
胡叔笑了,呵呵,看看,现在水落石出了,我们是中间人,一切证据和手段都对我们有优势,我们想报道谁就报道谁,因为那两个派系都是黑的,他们在黑咬黑,别说没有时间找我们的事,就算找也不敢,因为我们知道他的事。
我说,那我们这次偏向谁?
胡叔说,没有了,一切已经结束了。
我更奇怪了,什么?结束了?
胡叔说,两边偏向那边都无所谓,但是后来他分别派人跟你哥谈了,你哥跟他们的态度是按照老办法来解决。
我说,老办法?
胡叔说,在社会上有两个原则你要记住,第一,宁多一个朋友别多一个敌人;第二,钱可以淹没一切罪过。
我说,可是那两个幕后的不是一直有矛盾吗?
胡叔说,你哥就是这方面比较强,你知道他当时是怎么能把市日报社拿下来的吗?你哥在市里的影响力绝对不是你可以想象的,这次的两个人跟他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是你哥看出了一点,就是他们压根没什么直接利益冲突,这就好办,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就是王道,中国人永远不会放弃这条处世之道。
我说,也就是说,我哥做了中间人,让他们两方面把这件案子压下来了?
胡叔说,恩,所谓王道就是大家各得其所不要互相挡住财路,话说回来,你哥这么做也不是闲的没有事情做,这你应该想得到了。
我说,恩,既然那个老板要拿五十万出来摆平这件事,现在我哥把大家都搞定了而且比他们自己出面效果还好,我哥肯定收了钱。
胡叔说,你说对了,二十万赞助了咱们报社,这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咱们报社以后又多了几个朋友,这都是钱买不到的,你看你哥多聪明。你要向他学习。
我说,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其实不用跑这么远,只要让人感觉你消失就可以了,不用真的玩消失啊?
胡叔说,你哥开始也这么说,不过这次我立了功他觉得应该给个假期让我出来散心,我刚好有个朋友在这里,就来了,而且反正要失踪,直接来真的岂不是更洒脱。
我说,哦,我发现我之前的想法真是太简单了。
胡叔点了一支烟,我说,胡叔,你说你的朋友在这里,你是指刘戈吧?
胡叔吐了口烟说,不是,是她老公。
我晕了,说,呃,你认识她老公,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胡叔抽完这支烟说,我们先去吃饭,然后买票离开这里,关于我这个朋友的事我路上告诉你。
我说,哦,我忘了我们已经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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