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部杨部长仔细查看了一些合同后，只发现一份合同有点可疑。那是前年的事了，富豪北京分公司跟北京地通地产公司签的合同。
大汉说：“地通公司是北京一家奇怪的地产公司，自己不开发住宅和其他建筑，只转卖地皮。”
我说：“是啊，据说，这家公司的老板神通广大，人家拿不到的地皮，他能拿到。人家能拿到的地皮，他能拿得比人家便宜。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人。”
大汉说：“老板是什么背景？他妈的，比任志强和潘石屹牛多了。”
“他们俩跟地通老板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世道，你不服一些人还真不行。”
“我们公司当初拿到的亦庄那块地皮，就是从地通手里转买过来的。”
当时，合同上给地通的转让差价是两千九百万元人民币。但多年的审计工作，让杨部长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
杨部长没有把这事告诉总部任何人，只把这个猜测告诉我。我对这份合同没有太深的印象，因为这是我在进公司前，尚总就已经签订的。
我想再仔细看看，但又觉得再去复印这份合同，容易引起侃主任的注意。侃主任嘴巴像失去控制的机关枪，噼里啪啦的话到处扫射，一不小心就可能就走漏风声。所以，我只好让杨部长把这份合同传真回来。
我仔细看了合同，也觉得有问题。表面上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按当时的市场行情，不可能这么高的差价那年地地产市场处于低迷状态。
然而，要查这个问题，肯定又庸俗又棘手。
如果真的是被做了手脚，只要地通公司一口咬定拿了富豪北京公司那么多钱，也是没有办法。
我以买地皮的名义，向几家地产公司询问地皮的价格，与富豪拿到的这块地皮同等位置同的其他地皮。按同等面积算，转让费都是一千万元左右。
杨部长也再仔细了解北京一些地产公司，了解的结果与我了解到的不差上下。
杨部长问我，能否把此事告知警方，让警方插手调查此案，因为此案肯定跟梅总监的死有关。
这个时候，如果太快告诉警方，必会引发新的问题。因为还没有点眉目，警方介入调查，必会打草惊蛇。
我还是跟往常一样。每天正正常常地上班，内心却一直在考虑怎么从这一发现中找出点蛛丝马迹。
我突然想起来，当时梅总监来查合同地时候，曾经说过。因为有人告密，说这里有经济问题，所以他才来的。
但究竟是谁告密的呢？告密的人肯定知道内情。而知道内情的人，不是高层的，就是工程部的人。难道是大汉？是李副总？是望月？是办公室秘书？是董事长？
我一一拿来分析。都觉得不可能。
我想，不熟悉这家公司业务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内情的。普通员工不可能知道内情。但高层管理人员中，董事长显然没必要暗中告密，他完全可以亲自操刀，再说，出这样的事，他也有一份责任，不可能是他告密地。而李副总是他一手提拔的亲信。更加不可能。大汉和望月都是我最了解的，更加不可能告密。很奇怪，究竟是谁呢？
这告信是怎么传到富豪总部的呢？
这天晚上，我跟大汉在餐厅吃饭。我用手机把这一问题问杨部长。有些事还是在外面说方便，不好在办公室打电话。
杨部长说，她知道当时那封告密信是发电子邮件地。她隐约听过这事。但信是发给梅总监的。现在梅总监死了，他的邮箱又打不开。也许将永远成一个迷了。
好不容易发现的一个线索，又断了。我想，这事只能暂时搁下来了。
大汉却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从地通公司这边下手，你看怎么样？”
“怎么下手？”
“你想啊，地通如果没有收到两千九百万元，他们在做账或者交税上，肯定能体现出来。”
我摆摆手，说：“你是做工程地，这一点怎么会忘记了？哪个公司不会做这种账？对专门做这种生意的人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大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也是。你看我一急，就犯糊涂了。”
我无可奈何，拍拍大汉的肩膀，说：“算了，咱们也无能为力了，不是咱们不想伸张正义啊。”
大汉叹气道：“也是啊，咱们是帮别人瞎操心，老板都不在乎，我们在乎什么呀。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有什么目的呢。”
我说：“别人知道了，肯定会觉得我们真的有目的，其实，我是迟早会回深圳的。”
大汉说：“要不是我老婆来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走了。不过，说实在的，现在像咱们这样负责任的人很少了，老是替别人烦恼，咱们这是吃饱饭撑着啊。”
我笑了笑，说：“喝酒。干!”
大汉说：“干。不过，现在不敢喝太多了，有老婆管着。乖了。”
我大笑了起来：“看来，监督很重要啊。再好地人也一样需要监督。没有监督，就没有公理；没有监督，就不成方圆。”
大汉知道我话中有话，便说，有时，监督也不是什么好事，人性是喜欢自由的。
大汉指的是感情上的事。
我说：“望月是好女孩，落在你这只狼的手里，真是一场悲剧。这事我也有责任，当初就不该成全你们。我心里很内疚。”
大汉说：“老大，别这么说，我是很爱望月的，并非逢场作戏，真地很爱她，经常想她。”
“呵呵。”我无奈地笑。爱情是雪地里地小草，虽然每年春风吹又生，但每个季节都活得不容易，风吹雨打日晒，还要提防践踏。
“望月没有翁红那么温润迷人吧？她还好吗？”大汉问。
“翁红挺好的。不说她们了。”我心里不是滋味，不想说话。
人是不能被叨念名字地，一被叨念到名字，就有事了。这不，翁红一被我们叨念到，就出事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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