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股份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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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神经在半错乱中度过了周末。这年头的双休日不是那么好休的。
周一上班,我就打电话给大汉。
“老邵要你赶紧回北京上班。”
“老邵是哪根葱哪根蒜啊,他也想命令我?”大汉半生气半洒脱地说。
大汉自以为有尚总撑腰,牛X起来了。人就是这样,只要有点背景,不用补钙,即便翘不起来,腰板也能硬起来。
我说,人家现在是北京公司总经理,你在北京公司领工资,不听不行啊。
大汉说,我今天要去梅林工地看看。
大汉那意思,好像已经调回深圳公司了。我也不便多说。
今天一大早,尚总就召开紧急会议。很隆重的全体会议。只有叶子不知为何缺席。
今天的会议是关于职员持股改革的专题大会。集团公司决定进行改革,让部门副经理以上的员工持股。凡副经理以上人员,交一定的入股金,就可以占一定的股份。
具体的入股细节很复杂,入股金从八万元到八十万元不等。
集团牛老板准备在深圳公司开始试行这一政策。
望月悄悄问我: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不可能这么简单的事。
因这个政策很突然,我这个一向没有权利的副老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细听尚总的讲话,果然,越规定越细,几乎是让你交钱入股后难以脱身,被绑着似的。就像钓鱼,让你有点甜头吃,但永远别想吃太饱,也别想跑。
股改方案规定,入股后就可以按股本比例,每年参加分红。但入股必须出现金,合约定三十年,中途退股算违约,没有利息,还要付违约金。
尚总一念完文件,会场一片嘈杂。
会后,我打电话问集团审计部杨部长,问她关于这件事的看法。我知道她敢说实话。
杨部长说,其实,我对这种改革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给你透露一个消息,尚总早在一年前就偷偷在美国注册公司,而且已经离了婚,他的资产会不会转移过去,很难说。
我吓一跳问她:牛老板怎么会同意尚总的改革方案呢?
杨部长说,这种改革,不一定是牛总的意思,也许是尚总提出来的。再说,牛老板并不知道他在美国注册公司。
末了,杨部长说,这事只有咱们俩知道,别透露出去啊。
我说,那当然。
可是,秘密不让一个人透露出去,只有让这个人永远闭嘴,老天不让我永远闭嘴,就只能写进小说里。
听杨部长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刚进入富豪集团时,听牛老板说过,准备在三年内,把总部移到上海或深圳,把集团做专做大。集团下属有些企业要抛出去,没必要做得太杂。他说,规模大、范围广不等于利润大。
也许尚总是歪打,却正中老牛的意图。
虽然杨部长说得有点含羞,我一听,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每个高手自有其令人刮目相看的绝招。就像岳不群练了葵花宝典,而东方不败却练了吸星。
我马上叫来望月,跟她分析这件事。望月说,让大汉也一起来吧。我不好推脱,我想,大汉虽然有点不够哥们,对我也没有多大威胁。我管行政和策划方面的事,他负责工程,应该不互相排斥。
大汉接到望月的电话,很快就从工地跑了回来。
望月说,牛老板可能是觉得企业跨行业多了,有的生意照顾不上,只好抛掉一部份企业,这可能不是尚总的意思。
大汉说,尚总来深圳后,雄心勃勃,感觉比在北京时好多了,大有干一番事业的势头。
如果不告诉大汉真相,他一直蒙在鼓里,有点残忍。我只好告诉他说,老邵之所以要你赶紧回北京,肯定是尚总没有安排你留在深圳。
大汉听了,将信将疑。他这才感觉尚总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汉说,股改方案里面可能有猫腻,但具体想不起来。他说,同意经理持股方案的人可能不多,但腰包鼓一点的人,可能会同意,因为很多深圳人整天都想着发横财,尚总就抓住人们这个心理。
我分析了一下,觉得这猫腻一时还真不能完全看清,只好等待时机。

望月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在她心里,企业就是应该生产产品,有了产品,就想办法卖出去。她没想到,不仅社会复杂,原来,一个企业也这么恐怖。
大汉突然拍桌子:他妈的,管他什么改革,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宰了他!
望月感慨道:深圳的世界很精彩,深圳的职场很无奈。
大汉说:反正我们不参加这个所谓的改革,不入股,不就没事了吗?谨慎点为好。
我说,有时你可以避开温柔陷阱,但如果陷阱多了,时刻紧张啊。
望月叫了起来,说:“对,这个股改肯定是温柔陷阱。”
我告诉他们实话:“其实这种改革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主要问题。你们想想,牛老板原先是个农民,他用十多年的时间,创造了近15个亿的财富,他的聪明程度似乎让人难以置信。”
大汉问:你的意思是他有什么神秘的技巧?或者不可告人的手段?
“我不是要探讨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说,10年前,很多人就到了深圳,虽然他们学到了很多知识和先进的管理经验,但他们却只想为别人卖力。而现实中,很多人并不会放手让职业经理人发挥能力,或者有的企业根本就还是保留着土八路的家族式经营方式,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穷人再有能力也翻不了身。要想让财富翻身,首先要让思维翻身。”
“吴哥说得对,我建议你们自己闯一条路。我跟你们不一样,因为我再过一两年,说不定不在深圳了。”望月说,“即使还留在深圳,我看,自己搞个小生意,大汉也会支持我的。对吗?”
听我这么一说,大汉的心情有点沉重。他本来就有肚子创业饿想法。
我继续说:“你们想想,在10年前,说老实话,如果那时牛老板跟我们在一起,我相信像我们这样的人,骨子里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但10年后,很多所谓的高材生、留学生,包括不少博士生,却要对着一个连普通话都说不清楚的农民点头哈腰,整天想着法子拍他马屁,生怕得罪了他。你们说,是不是我们的思想观念也有问题?是不是我们活得有点悲哀?”
大汉说,大道理是对,但社会不是那么好闯啊,想当初,我也想自己闯一条路,但最后还是不够魄力,没有成功。
“是啊,男人是应该考虑把眼光放远点。说实话,没有财富,就不能说自己有才华。”望月发出了感慨。
我说,我不是针对牛老板一个人,他其实对我们还不错。我是在思考一种职场现象。
大汉说,话说回来,做老板也不是那么幸福。
我的精神越来越像品茶之后那么饱满,看着大家对这个话题都感兴趣,我说:“我们深圳和上海的经理人,都走错了一个方向,那就是,总把自己看成是职业经理人,以为很有才学了,可以到处谋生。殊不知,等我们真正成了职业经理人的时候,那些不会做职业经理人的人,却成了我们的老板。”
“真的是这样。你越说我越觉得我们有时很悲哀。”望月说。
我说:“我认为,要彻底改变命运,就不要老是把自己看成是职业经理人。做一回个体户,做个农民,做个负债摸索的小商人,都未尝不可,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也会拥有10个亿的资产。哪怕是1000万,也很值得。”
我突然感觉越说越激动了,赶紧开了个玩笑,把压低了下来:我们等望月自己创业后,先帮望月打工,让望月给我们股份吧。
望月也开玩笑说:你们都交一些现金入股吧,我也准备移民了。
我们三个人突然都大笑起来。
我突然醒悟,这世界,有能力的人都在帮别人创业;敢冒险的人,一不小心就做了那些有能力者的老板。
我说,我们这年龄,是应该选择一条路了。
望月问,先说眼前的吧,我们究竟怎么对付这次股份改革呢?不参加,迟早是被排挤的;参加了,又似乎成了一条被钓着的吃不饱的鱼。
我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给他们写了一个字,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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