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内幕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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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点,我准时到了中信酒吧街,找了一家清吧坐下,等候两匹五大三粗的男人。就像要策划一场收保护费的行动。
大汉突然打电话说不来了,户口的事没搞定,怕小孩读书受歧视,今晚要去找关系,事不宜迟,已经准备了两万元现金去开路,如果钱也开不了路,就想杀人了。他说:“反正人都有一死,与其自然死亡,不如轰轰烈烈出一口气。”
我劝他说:“这么点小事,不值得大动肝火。”话是这么说,但我理解大汉的郁闷,心里也莫名其妙地郁闷。
挂了电话,我无语,对未来有点愤怒和恐惧。
10点半,大圈仔才喘着气,摆动着壮实如牛的来了。据说,这年头,男人最喜欢女人的大胸,女人最喜欢男人的大,大圈子这个大,也许能引发深圳少妇前赴后继。
一杯酒下肚,大圈仔擦了擦丰满如海参的嘴唇说,兄弟,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帮你弄清了真相,你就只请我喝两杯酒吗?赚那么多钱想带到棺材里呀?
乌鸦嘴,他妈的,我一年的工资还没有你一个额外红包厚重。我说。
胡说八道,人民警察为人民,哪有什么红包黑包的。他说。
算了,我又不是找你秋后算账,紧张什么?喝酒,干!
大圈仔仰起脖子,一杯啤酒一下子就被倒进了大如河马的口腔里,然后一咕噜,就全部进了那个大如咸菜缸的胃。
我说,兄弟,你今天没穿警服,可以找个地方作威作福吧,地点你选,费用都在兄弟我的信用卡里。
大圈仔自己又倒了一杯,边喝边说:“去东莞吧,我们开车过去,一个小时就到。”
东莞是深圳的后花园,是香港人的战场,是全国最大的色情场所,据说那里汇集了全国最漂亮的小姐,最齐全的性服务。警察是最知道这一行业内幕的。
既然他已经开口了,我也不能吝啬了。但总得让他先把事情说明白才走。我说,好啊,不过现在还早,先聊聊你的战果再走吧。
大圈仔主动敬我酒,说:“我干了,你随意。”马上又一饮而尽。
他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啤酒泡沫,打了一个小嗝,接着说:“啤酒就像女人,喝多了涨肚,可是,当你不要后,很快又觉得有啤酒瘾了。”
哈哈。都笑。
啤酒不能没有,也不能天天有,喝多了,就跟做太多一样,会肾虚。大圈仔又谈起啤酒与女人的哲学。
兄弟,有空再听你谈女人吧,今天我要的是老尚被打的内幕。我直截了当地说。
大圈仔又喝了半杯,捏起一撮鱿鱼丝往嘴里送,边嚼边说着尚总被捅一刀的前因后果。他是抓到那个捅尚总的黑社会小混混,顺藤摸瓜摸出来的。
原来,一年前,尚总在深圳蛇口龟山别墅区买了一套小别墅,一直闲置着,没有装修。这次他到深圳筹办分公司,要装修赛格大厦的办公楼,才用交换的手法,让一家普通装修公司中标,装修公司免费帮他装修别墅。
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哪知,装修中途,尚总才发现,装修公司偷工减料,原定的实木材料,全部被偷换成低档的复合板,复合板一泡水就拱成小木桥。五厘的玻璃全部被换成三厘的。每块58元的地砖被换成15元的地砖。
尚总通知装修公司返工,装修公司却认为已经免费给他装修别墅,花了不少钱,尚总既然得到好处,应该里应外合。而这么劣质的装修材料,对地产公司来说,连卫生员的眼睛都蒙混不过,尚总只好勒令停工,不付给装修费。

这样,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尚总不退步,装修公司不仅拿不到钱,还赔了本,吞不下这口气,便请律师给尚总发了个律师函,进行软性恐吓。现今的律师,是金钱的佣人,你只要给他钱,他马上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红的,而且还说符合什么法律第几条第几款。
哪知尚总不吃这一套,他很清楚这种事情的做法,没有任何证据,律师函等于一张擦的卫生纸。
装修公司最后也知道很难告倒他,为了出一口恶气,就花了1万元,请来了一个小混混,把尚总捅了一刀。
事情大致如此。
但很奇怪,我此时对尚总并没有很反感。也许,在深圳生意场,吃回扣,要好处,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习惯成自然。再说,我考虑到尚总还能坚持原则,也还不算坏透了顶。
我突然想起省委宣传部老部长的话:在企业混的人,如果有事,不是经济的,就是感情的,你应该人性化地看问题,能不得罪人,就不要去自找麻烦。所谓明哲保身。
据说,这是职场生存的第一哲学,但我一直有点怀疑。
所以,我没有把这事告诉牛总。一来,可以做个好人,不得罪尚总,二来避免误会,怕牛总误认为我为了自己的职位而去算计尚总。
我为学到所谓职场哲学,而自认为成熟了一点。
当晚,我们去了东莞,风流不等于下流,私密娱乐之事在此不表。
第二天,大汉打电话给我说,他带小孩去学校报名,校长说,老部长已经给教育局打过电话,教育局的同志已经给他打了电话,小孩入学没问题,但现在正在调整学生人数,还没座位,过两个星期再来。无耐之下,大汉给校长包了个5000元的红包,孩子才在当天入学。
我非常愤怒,叫大汉去教育局投诉校长。大汉说:“昨晚听说每个学生入学都是要包红包的,人家校长也不容易,想混个位置,每年也要抽很多血给别人。算了,就算我们的小孩生不逢时,如果在时代,读书哪会这么郁闷。”
我无语。
一个现代都市,其实是由无数个葫芦组成的。每个葫芦都令人郁闷。
回北京后,公司销售部传来捷报,他们说我的“过槽香”理论还真有效,刚推广了两周,周边城市的有钱人就陆续来了,而且都是一群一群地来,自称斧头党,联合过来砍价的,一部分是炒房族,一部分是跟风派。、
我沉醉于策划的成功与兴奋,把尚总被打的秘密藏在心底,没有公开。牛总问我的时候,我只说没查出什么问题,敷衍了事。但这头老牛却开始对我有点不信任了。
尚总很快就出院了。牛总确定了深圳公司的决策层,尚总依然排在第一位。尚总突然变成北京公司董事长,兼深圳公司总经理。脚踏两只船,权力跨两个城市,实力分布两家公司。
北京公司原董事长被调回总部。
其他人事安排还没有公开宣布。
但我已经跟向总部的米主席了解到,深圳公司的初步人事安排。
很奇怪的是,原董事长被调回长沙总部后,我发现对门的房东太太经常不在家,黑灯瞎火的。莫非他们俩是一个门道的?一个做房地产公司董事长,一个做房东?
这年头,有些人做生意,技巧娴熟,滴水不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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