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尝试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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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阵鞭炮的声音,正在晒玉米的玉凤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寻声音从何而来。玉凤发现鞭炮声是从村学校发出,沿着河边向山边而来,玉凤想,在这炎炎七月没听说谁家有嫁娶生子喜事,也没听说谁家有过生满旬之事,难道是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来到了?别人考试后都是焦虑不安地等待,玉凤却害怕收到录取通知书。
玉凤在猜测,鞭炮声却越来越响,距离也越来越近了。数分钟后玉凤看清楚了这群人:老村长、邮递员、村委会以及村学校的老师。玉凤的父母迅速停下手中的活计,端茶递水迎接客人。老村长是本家人,慈祥可爱的一个老人,笑呵呵地拍拍玉凤的双肩说道:“孩子,你真行呀!你是我们村的骄傲,也是我们村的希望。爷爷老了,以后就靠你们了!”老村长也许是太激动了,眼眶里竟有了泪花。其他人则不断地向玉凤的父母道喜。老校长林成喜也露出了他难得的笑容:“看来当年对这些娃娃严格要求还是没错呀!不愧为教师家庭之女,对得起父母,是个争气的孩子!”
老村长见玉凤的录取通知书是民政校的。民政就是当官了,这小女孩能考上民政校,那是多么大的本事,看来这山里真的要飞出金凤凰了。老村长一边笑一边和老校长商量讨论,甚至开始按他们的想像安排着玉凤毕业后的道路。几十年来,这山里初中毕业的都没有几个,更别说像玉凤这种未来的大学生。老校长和老村长笑眯眯的眼睛好像已经看到了大学毕业的玉凤带着一村老小致富数钱的样子,因此笑呵呵的嘴总是笑个不停。
从来客及玉凤的父母的脸上来看,这绝对是一个喜庆的日子。玉凤却旁若无人面无表情地签收了邮递员手中的录取通知书邮件,抛开沉浸在喜悦中的一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三年前玉凤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镇初中。学校随机抽号将150名新生分成了三个班。玉凤在2班,玉凤的很多小学同学在1班。于是那些孩子在1班的家长们就说1班是尖子班,2班和3班是差生班。在村落小学任教的叶利并没有在意这些谣言,她一如既往地相信玉凤的能力,倒是作为父亲的林江认真地听了这些谣言,并回家向玉凤提起。玉凤没有去辩解,她相信成绩是最好的证明。
报道那天,家长们看到2班的班主任是年轻的吴华,而一班是执教多年的陈良。这个年代都是独子,望女成凤望子成龙,家长们早已去打听了老师们的情况。吴华的老家和叶利老家相隔不远,父母都是教师,退休后去了镇上居住。吴华大学毕业后分配在一个偏远的学校执教,结婚后安家在县城,教委便一直将吴华往靠近县城的学校调动。吴华在每个学校最多教两年就会被调走,因此家长们没有看到吴华在教育学生方面到底有多大的能力。陈良在小镇上教了很多年,有些同学的家长就是陈良的学生。陈良教出来的学生前途如何,小镇上的人都看在眼里。看到两个班主任,家长们更是相信1班是尖子班,2班和3班是没有希望的班级。
玉凤早已从叶利那里听说了“师傅引进门,修行在自身。”这句话,关于班主任能力如何,玉凤想那对于一个学生能否成才并不是关键因素。玉凤相信年轻的吴华会认真的教好同学们,让每一位同学都成才。
班会课上选班干部,和玉凤同一个小学的远志被选为班长,玉凤当选了副班长一职。另外一个和玉凤同小学的肖勇也当了一个班干部。在1班的同学除了陈静当了学习委员外,其他的同学连科代表也没有。
家长们当然看到了孩子们在新班级里的位置。那些自家孩子在1班的家长们仍有人坚持说1班是尖子班,问及为何自家的小孩子没当班委,强词夺理地说道1班的强者太多了,自己孩子怕当了班委成绩落后划不着。
时值九月,玉凤放学回家后天色还有些明亮,玉凤回家里追了放学后在路上逗留的小刚。小刚比玉凤大半岁,却比玉凤晚一级。玉凤对小刚道:“小刚哥,努力学习吧,明年我们就又可以一起上学了。”小刚看了看在等他一起捉螃蟹的伙伴,又看看在等他回答的玉凤,一时没有了主意。林江从地里收工回来刚好碰上玉凤,玉凤就没等小刚的回答就和林江一起回家了。晚饭时林江说起当班干部会影响学习划不着,叫玉凤不要去当副班长。玉凤立即反驳到:“新老师在不了解每个同学的时候就让我当班长,那是对我的信任,我怎么能让老师失望呢?我小学前四年没当班干部成绩很好,后两年当了班干部成绩也没比谁差呀。爸爸,您要相信,我在当好班干部的同时一定不会耽误学习的。您要相信女儿呀!”玉凤见林江还有些犹豫,就信心十足地对林江做保证:“爸爸,我向您保证三年后我的成绩不比其他人差,至少不比咱们村的其他同学差。”叶利本来一向不太管玉凤的学习,玉凤的学习自自觉性在同龄人中相比是很强的,见林江让女儿为难,也跟着劝道:“他爸,就这样一个女儿你就随她吧!”

镇中学离家很远。刚入初中时父母没有考虑过让玉凤住校这个问题。几十年来村里人在镇上读书都是走读,村学校里的杨彬老师以前在镇上读书时每天还要挑煤去卖补贴家用呢。从玉凤的家里到镇上的中学,步行大约要100分钟。初一时早上7:30上早自习,玉凤5:30就从家里出发去上学。前几天出门十来分钟就可以约到同班的肖勇一起走,几天后肖勇也住校了,就只有玉凤一个人早上走在这山间小路上。
玉凤早上出门时天还不太亮,一个人走在路上,虫子的叫声总让玉凤害怕。每天都要路过一座桥,此桥叫复兴桥,桥的四周杂草丛生,曾经也有抢劫的人在此藏身等待路人。玉凤不怕抢劫,但却路过此地时不由得地想起许多老人讲过的关于此地的鬼故事。比较大众的版本是很多年前村里一对相恋的青年未婚有子,双方家长又不同意这桩婚事,于是就把女子浸猪笼淹死在桥下,男子想不开于是从桥上跳下去摔死在桥下。有人说路过此桥时会听到女人及孩子的哭声和男人的叹息声,听到此声音的人会凶多吉少,于是那些经常清早经常此桥的相信迷信的人便在桥头烧纸钱祭奠那死去的青年。另一种说法是以前有个道士之类的高人会魂魄转移,和人打赌他敢杀他的儿子但是杀不死,旁人不信,他将把自己的儿子带到桥头来,在杀之前把儿子的魂魄转移到家里的猪身上,道士把儿子杀了,儿子没有叫一声,就在众人愿赌服输掏钱时,道士却不能把儿子的魂魄转移回来,道士赶紧回家,却见妻子在家里卖猪已将那头带着儿子魂魄的猪杀了,其妻还很紧张地说杀猪时听到了儿子的叫喊声,是不是儿子要出事。道士的儿子冤死在桥头,于是在此等候替死鬼。关于此地闹鬼的版本不一,但总之大家都不愿意在天大亮前经过此处。玉凤每天路过此桥时天都还未大亮,心里害怕极了。玉凤不能等天大亮了再过桥,那样会迟到。玉凤每天都在想是否还应该坚持上学。
玉凤走了两个星期,叶利得知村里只有自己家的玉凤还在走,觉得待玉凤不公,这样会落下玉凤的学习。玉凤每天花在路上走的时间有3个多小时,就比别人少学习3个小时。叶利说服了林江于是去中学为玉凤联系住校一事。
镇中学其实并没有专门的学生寝室。镇政府新建了办公大楼之后,就把原来的办公大楼留给中学作学生和单身教师的宿舍。女生宿舍只能住一百来个学生。由于是第一次可以住校,大家都有几分好奇,于是要住校的早就搬进去了。等到玉凤要住校时,女生宿舍早已没有了空位。学校后勤部仍然全额收取了玉凤的住校费,在安排宿舍时,把玉凤安排在了3-13宿舍,和陈静在一个床位。
玉凤刚住进学校寝室的头两天,陈静的母亲沈菊还笑说两个孩子没在一个班上学,眼下却睡同一张床,也真是有缘分。3-13是间连接寝室,由两个大约7、8平方米的房间连接走来的。外间摆了两张上下床,四个床位住了同年级的六个同学,里间摆了四张上下床,八个人的床位却混合住了十二个同学。起初陈静睡上床,玉凤也跟着挤在上床。四桌床摆后中间放了一张桌子,可以放漱口盅、饭盅等等。由于是混合寝室,桌子自然被二年级的几个同学占用了,陈静玉凤等一年级的新生就只能把自已的饭盅漱口盅绑上绳子挂在床头。
小镇逢三六九赶集,第一次离开家,父母都不放心孩子在学校是否照顾好自己。沈菊赶集时来看陈静,走进寝室就看到两个孩子的东西这样放着,她担心孩子们夜里从床上摔下来,又听叶利说玉凤交的是全额住校费,顿时生起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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