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知道我的迷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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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基诺山。
苏木河畔。
在山峰的后面,晨光像是被泼出来似的,最集中的峰顶如被一团白色光华笼罩,它似乎能熔解一切。在一些较低的山峦上,随着起伏的山势,也能看到一些微弱的光柱,有的还能照射到苏木河上,使水面浮起一簇簇的光影。岸边,一台袖珍心电图仪,一个蓝色潜水服,氧气瓶,还有几条人影满头大汗正忙碌。
“老大就是老大,让蜘蛛跟踪他和那小丫头,还真猜对了!”
“快!B4抗生素!快!”
“你脑子进水了,螃蟹!错了,要B4抗生素!”
“你脑子才进水了,给!”
“第二次电击,瞪羚,准备!”
“好嘞!”
“GO!
“嘭!”
“心率出现!40……42……47……41……..43……..45……53…….”
“乖乖!”
“这小子生命力真顽强!!”
“活了么?”
“卫星数据!身份验证出来了,第一机步师C团上尉侦查参谋,耿红旗!”
“耿红旗!!”
“乖乖!记录很狂嘛,新疆前线死人堆出来的老兵!”
“牛逼!!”
“脱离生命危险!收工!”
“舞女!呼叫云南省安全五处,派便衣运他到山寨医救站!记住,是捕鱼贩子救的!”
“明白!”
“蜘蛛!通知云南省边防武警总队,秘密包围姬野山和基诺山,尤其在木耳寨和老熊沟附近多设置狙击手!”
“是!”
“同志们,我估计,不,我敢肯定!我们面对的是一群极其凶残的敌人!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不能打草惊蛇,一定要引出幕后黑手!!”
“明白了!!”
“撤!”
一天后……
痛苦,象瘟疫般感染了耿红旗的全身,巨大的远超乎想象的痛苦,在他身体猛烈的冲击着,可以感受到神经受到的每一份刺激。这痛楚竟是如此得清晰,几乎每一根神经都能感觉到。身上的每一块肉都象被撕裂,脑部仿佛有个铁锤在不断得撞击着他,与这一切痛苦相比。苏菲带给他的打击早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概念,就是“我要活下去!”。
也就是这个概念。支持他,整整超过了一天一夜。看护他的朵儿,由原本怜惜的眼神转向了惊讶,不可置信的神情,最后,是充满了希望的眼光。
耿红旗终于醒了过来,醒来的一刻,所有的痛苦仿佛约定般同时离体而去,所有痛苦的感觉,都只象一个梦。一切就象发生在梦里,那样的不真实,唯一真实的,是自己极度虚弱的身体。
他看见了朵儿,同时感受朵儿温暖的力量在他身旁流动。
朵儿惊喜道:“红旗,你醒了”
“这是在哪!”
“急救站,大家都很担心你.”戴安娜美丽面孔如清风拂过.
“你真是福大命大啊。”丽莎迷人微笑,把个刚削好苹果递过来。
耿红旗咔嚓咬了一口。
“甜么?”丽莎温柔的问。
“甜!”
朵儿,吁了口气,向身边小护士说:“现在我们要把红旗送回宾馆,我来看护他。”
“苏菲了?”耿红旗问。
“在宾馆等人,说有点事情,你慢点。”朵儿扶起耿红旗。
黄昏,木耳宾馆外。
苏菲,站在呼呼刮来的风中,又一个春天快要到来了。旅游团却寥寥无几,就连几个宾馆保安员都已经卷缩成了一团,躲在墙角里,生怕被风吹到了一样。

她站着.
仿佛,她并没有感觉到春风一样,如同玉雕般屹立在地上,任凭风吹在她的身上。
风衣微微的扬了起来,她理了一下衣服,视线转移到了右面的路口处。除了呼呼吹来的春风卷起的几张旧报纸外,没有任何活动的东西。
她背过身来,点上了一根烟,然后站直了身体。
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出现在了路口,那人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就朝苏菲走了过去。
“小姐,有一百元零钱么?”
“有.”
男人淡淡笑了一下,伸出了手来,“很久不见了,苏菲!”
“是啊.鼹鼠”
“春天了,和西双版纳一样,芝加哥也在下雨,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苏菲摇了摇头,灭了烟卷.没有说话.
“我给你带来了这月的活动经费,我保护不了你,你知道的!耿红旗,醒了。”
苏菲接过男子递来的金色信用卡,揣进了大衣内口袋里说:“我会向组织解释。要下雨了,你也早点走,外面不安全!”
“最近山寨里来了很多新面孔。如果雨大的话,你通知我,我可以随时来接你!”鼹鼠说完压低衣领,转身。
“谢谢。”苏菲微微的笑了一下。
这时候,一辆黑色本田250摩托车缓缓驶来,停稳。
嗡嗡!
摩托猛然加速!
苏菲神色紧张了起来。
摩托车手闪电般亮出装有消声器的贝莱塔M9型手枪,九毫米口径子弹忿怒射向鼹鼠!
“砰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
男子踉跄了半步,倒下。
摩托车手的枪口迅速对准苏菲,他手腕上骇然刺着两条正在交配的青蛇!
兴奋得到了**的青蛇!!
“乌鸦!!”苏菲惊叫了起来,这一幕,她在噩梦中多次见到,现在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她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一个暴露了身份的特工,如果不死在敌人手里,那她就只有一个选择——等待接受组织的审判!
组织太强大了,她逃不了.
组织本身就充满死亡的力量.
最后的审判!
她闭上眼。
“砰!”
红红的血,从苏菲左眼里冒出来,她的眼睛被血糊住,似乎看不清了,她想再看看天空……
“砰!砰!”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烂掉了,没有了么……眼球了,在哪里……
她双眼变成两个恐怖的红洞洞血窟窿,她摸索着,想找到自己的眼球….她忽然能看见了,天堂!啊,天堂!天堂里,有一个小姑娘叫苏菲,一个在美国芝加哥黑人区垃圾箱里捡狗食的苏菲,是个流浪的小孤女……孤女的父母闷死在偷渡集装箱里,丢下他们的女儿.
“妈妈,美国真的很好么?我一定要和阿黄分开么?”小孤女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小黄狗,忠实的小黄狗也在她小手下呜呜哭泣,两个一块在海滩上追逐一块做游戏的小伙伴儿要分离了……
“菲菲,美国是天堂啊!美国是天堂!”妈妈在福建小渔村里笑着对她说.
妈妈的笑.好美……
“砰!”
“砰砰!”
枪火,天堂里的枪火么?
她看不到……
嗡,嗡,本田250一个急加速,咆哮冲进山寨外晨雾.
深夜,美国.
芝加哥.
银色摩天大楼,天堂般辉煌.
十四层一个房间,三台IBM电脑中的一台逐渐变黑,灯光熄灭,硬盘上的记录被全部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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