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知道我的迷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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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我得走了。”耿红旗收回躁动目光,穿上衣服。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木耳山寨。
晨光微曦,街上仍然很冷清。
“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戴安娜裹着浴巾撅着嘴撒娇道,“我想让你留下来嘛。难道你不想让我高高兴兴的吗?”
“我不舒服。”
“我会让你舒服起来的。”
他摇了摇头“我到寨外面透透气。”
“那么好吧.”她失望的穿上衣裙。
耿红旗走出宾馆。
西双版纳的夜色微明,晴朗如洗,落在山路上的那束月光,一直延伸到脚下,花儿的夜香,野菊、山兰花的甜香,猛烈地冲进视野,一刹那就溢满了……月儿越来越皎洁,使他看清了山寨外长长的幽径。低垂的热带花枝立在幽径的两侧;叶儿映出灰蒙蒙的银光;日里五彩缤纷的花蕾,此时闪烁着淡淡的色彩,是那样飘渺,那样的温柔。月光和夜色夺走了色彩的全部魅力,可是芳香却比日间更浓郁,更香甜。
远处,一对基诺族情侣手挽着手,沿着河堤,慢吞吞地走着。
他看见苏木河畔,一个女人的倩影.
青春的腰肢,白天鹅般的脖颈,阳光活力的美人.
是苏菲.
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不远处小池塘边上,看着满天的星斗,任着风将她的发丝吹乱,耳边是阵阵的蛙鸣声,仿佛交响乐团般在为她伴奏,享受着这难得的寂寥。对于过惯了紧张而刺激生活的人来说,这种自然而雅致的情趣生活是分外难得的。
她身旁放着好几听啤酒,对于她来说,那只是饮料而已。
耿红旗走近她身边时,她微微一愣,随后轻笑递来一瓶啤酒:“起这么早?怕我寂寞么?一起喝吧.”
“嗯。”
于是,耿红旗很自然的坐在她的身边,一起喝啤酒,一起遥听那远处的天籁。
‘苏菲,想什么呢?‘耿红旗很随口的问。
‘没想什么。平时想得太多,难得清净一下什么都不想,发现真是一种享受呢。‘她说。
‘我还以为你在北京三里屯酒吧里只会劲歌狂舞和摇滚,没想到也有这么诗意的时候。‘耿红旗笑笑。
苏菲耸耸肩白了他一眼:‘外国乡村音乐可也是很好听的哦。至于摇滚,那是内心情感的一种释放而已,‘
‘缺乏文化底蕴的东西能有什么价值,说到音乐,外国也只会做流行乐。‘耿红旗捏碎手中空啤酒罐,这种问题还是不争为好。
“我们走走吧。”
“好吧.”
苏菲挽起他的手。
两人沿河而行。
苏菲把头靠在耿红旗的肩头,没有说话,这样的踯躅前行。
他突感到眩晕感,很强烈,头炸开似的。
他们来到一座桥下,耿红旗蹒跚起来,扑通一个倒栽葱,他跌倒在铺着石子的河堤上。

“红旗?”她把他扶起来,忧心忡忡。
他说:“我头晕……我想回去……”
“你没事吧?”她扶着他离开河岸,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
“在这里坐一会儿。你过会儿就会好的。”
但他并没有觉得好一些。
他想说,可他说不出话来。
惊骇之中,耿红旗意识到自己甚至不能摇头了。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浑身越来越虚弱,迅速而令人吃惊地虚弱。他想扶着长椅站起来,可他的四肢已不能动弹,头也动弹不得。他看着她,她就坐在他的身旁。
“红旗,你怎么了?”
“你怎么不说话。”
耿红旗感到胸闷,呼吸困难。
他把脸转过来,平直地盯着前方。
他惊骇:我瘫痪了。
“红旗?”
他想看着她,可他的眼珠子此时也不能转动了。他只能直视前方,呼吸浅短。
“红旗?”
“你可以看着我吗?可以吗?不可以?你的头不能动了吗?”
不知什么原因,苏菲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关心的成分。她的声音冷静客观。也许他的听力受到了影响,耳朵中激流汹涌,呼吸越来越困难。
“来,红旗,我们离开这儿。”
她把头埋进他的臂弯里,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他站起来。他的身体松软越遢地吊在她身上。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视线。
那啤酒……有毒……操!
听着脚步的咔嚓声,他想,算老子走了狗屎运。
果然,他听见一个男人说道,“需要帮忙吗?”
“谢谢,不用,”苏菲说“只不过喝多了。”
“真的不需要?”
“我老公总是这样。”
“是吗?”
“我能行。”
“呵呵,好好给你老公醒酒,我们云南的酒烈。”
“谢谢.”她说。
操,完了……
她扶着他,继续前行,脚步声变得更加微弱。
她停下来,四周张望……然后她扶着耿红旗向河桥上走去。
“红旗,你比我想像的要重多了。”苏菲轻轻贴近他,吐气如兰。
耿红旗惊骇。
他彻底瘫痪了!
什么也做不了。
脚也被石头刮伤。
他们走上桥。
“SORRY!”说着,她把他扔进水里。
桥离水面不高,冷水带给耿红旗的感觉很凉,很冷。他落进水里时,四周全是泡沫,即使在水中他也不能动弹。
他一口气憋住。
他感觉身体慢慢浮了起来。
又见到河水了,接着,他脸朝上浮出了水面,慢慢地转动着。
他看见了那座桥,蔚蓝色的天空,还有站在河堤上的苏菲。
苏菲正点燃一支烟,注视着他,一只手放在唇边,一条结实惹火的大腿向前伸去,露出点点春光,这是模特儿的姿势。
她吐出一口气,烟雾在黑暗中升腾。
他又沉了下去,感觉自己被寒冷紧紧包裹,真是步步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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