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被迫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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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矿里正好赶上吃中饭,许叔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默默的吃着饭,看样子心情不好。
刘流想起了在回来的路上,每路过一个小镇,都能看到尖尖的教堂的屋顶,不知何故西方的宗教信仰怎么会在遥远的中国农村如此之普及,听许叔说过他信奉基督,刘流就建议他下次去镇上的时候去教堂坐坐,听听什么福音,好解心头之魔,许叔才转忧为喜,和往常一样和刘流又喝起了酒。
许叔高兴了,辉子这混蛋又对着刘流发起了牢骚:“你们就知道拍晓哥的马屁,什么买卖都交给他侄儿做,我朋友满山的松树都砍倒了放在山上腐烂,你们就是不要,偏要跟着他侄儿**后面买,我看你们不够意思,你们租的是我的山,我的房子,却不肯照顾我弄点生活费,这矿是开不下去了!”
刘流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回事,辉子是个唯利是图的混人,胆子也大。他便问许叔:“晓哥侄儿那里准备好木头没?”
许叔说:“他都锯好放在地坪上,只等尹重回来丈量好就送过来,这是和他买的最好一批。”
辉子扭过头去更加不满,刘流心想辉子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搞一下平衡照顾他也可以,就对许叔说:“先通知他不要送过来,这批木材就买辉子的,用完后再买他的。”许叔好像松了口气,辉子却乐得蹦起来,走到外面打电话去了,刘流也没有在意,独自上楼休息。
第二天,晓哥的侄儿叫做贵来子的就找上门来,对着刘流说:“你们要的木材都准备好了,你们怎么又不要了,都是按照你们要求的尺寸锯断的,叫我卖给谁去,你们不是要我亏本啊!”许叔站在他边上不说话,等着刘流来处理。
这事的确头痛,辉子却在楼下快乐的打着电话,刘流只好暂时安慰贵来子不要急,一定不会让他亏本,先等几天再说。
辉子在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示出他的得意,刘流一咬牙,对许叔说:“走,到辉子朋友的山上去看看!”于是他俩叫上辉子带路,去他说的朋友那里看看木材。
辉子在路上不断打着电话,带着刘流和许叔在山里转来转去,坑坑洼洼的路面把刘流和许叔的腰都摇痛了,幸好有车,走路的话只怕都动弹不得。
转了半天,刘流说:“你这这***,你朋友的树在哪里?这块地方满山都是竹子!”辉子哑口无言,他没有料到刘流的行动这么快,搞得他措手不及,现在就是有浑身的嘴巴也说不清了。
他自知把戏穿帮,找了个地方叫停车,说他有个亲戚住在路边要求看看,灰溜溜的跑了。
他真是个***,就想浑水摸鱼,刘流冷静的分析就大致明白了:辉子见到晓哥侄子赚钱,他眼红,平时有机会就在许叔面前煽风点火,许叔吃他的吃多了便觉嘴短,开始没有表示,听他说得多了也觉得是那么回事,便有些同情和纵容他。这下子他知道了真相也不出声,生怕刘流发他的火,或者在吴总那里告状,这下子拆穿了辉子的把戏,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话说了。
牛伟这小子到底是忍不住了,他打电话过来喜滋滋的告诉刘流,西部那边的金矿他和几个朋友商量好了,准备年前就动手,合同已经签好了:每年缴纳100万的承包金,所得的利润他们和矿老板对半分。
听到牛伟这样说刘流急得要跳起来,他反复不停的说着:“太莽撞了,太莽撞了!听得牛伟都烦了,他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木已成舟了,你就拭目以待吧!”
看来金子的诱惑确实不小,连牛伟这么处事沉稳的人都跃跃欲试,义无反顾的往火坑里跳,这个世界有点疯狂了。
一股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湖南,使得气温骤然的下降,几个年纪大的早早的就穿上了毛衣毛裤。山上的树木也渐渐的发黄了,风一吹来树叶哗啦啦的往下掉。厨房的火塘里也就不停的烧起柴火用来取暖,闲着的时候矿里的人都坐在火堆边烤火取暖,度过无聊的夜晚。
这天晚上4点多,刘流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了,他掀开被子忙起身开门,施工队长哭丧着脸进来,着急的说:“开绞车的司机犯病了,痛得正在床上打滚,肯定要送到医院看急诊了。”

刘流只好穿上衣服,强忍着睡意,开车载着那个40多岁的乡下妇女去十几里开外的镇上医院,一路的颠簸,病人的呻呤也越来越若,急得刘流心里都冒火了。好不容易打了医院,找到值班的医生,病人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医生倒不着急,开了药吩咐护士扎进病人弱小的身体里,扎针的时候刘流看到那病人瘦得厉害,估计顶多50来斤。他们三个人焦急的等待了半个小时,病人终于缓过来了,不住的喊着痛。医生又开了单,去放射科做了B超,结果出来以后,医生也不能肯定到底是什么原因,病人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最大的可能是由于病人多年的糖尿病引发的肾部并发症,需要住院治疗。
刘流就问施工队长是否知道病人以前的病史,那队长支支唔唔的说不上来,刘流气得不行,去医院财务室交了款,眼前的事情却不知道如何处理。那队长想了好半天才和刘流商量:只有通知病人的家属来医院照顾,最好的办法是由家属接回去,在家里去治疗。
刘流没有好气的回答:“人是你请来的,怎么决定你自己拿主意。”当初和施工队的合同里明确的规定了所以施工人员都由施工队自行聘请,而且必须按规定购买保险,费用都由施工队承担。
第二天中午,刘流正在和许叔商量着怎么给他在这里过生日,要宴请哪些人。施工队长带着几个人进来了,都是绞车司机的亲戚,两男两女。他们说去医院看了,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如果这样子拉回去,只怕没有到人就没了,刘流问:“那要怎么办啊?”
施工队长对着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妇女使眼色,那妇女理直气壮的说:“我们自己请了一部车来接人,但是病人现在的状况我们不敢让她上车,万一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负责不起,只有请矿里出面请一台救护车把人送回去!”
刘流和许叔商量,许叔直摆手,表示不负责这笔支出,刘流不想和许叔争吵,把施工队长叫了出去,问清了请救护车的费用,从自己的兜里拿出钱给了施工队长,把他们打发走了。
人道还是要讲的吧,刘流这样想。一个即将凋谢的生命啊,它的诞生和消失是如此的无声无息,就好像山上的竹林里长出一棵竹笋,又被路过的行人随手拔去。
尹重两天以后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看来他情绪不高,一个人坐着发呆,自顾自的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县国土局的一位副局长带人来矿山检查,同时也带来了局里的通知:为了配合省里和市里联合工作组的检查,境内所有的矿山必须无条件的停工整改,时间暂定为一周。
究其原因,是省里南部一个城市的一座桥梁跨了,死了60几个人,因此导致了这场遍及全省的安全大检查,听说省长都受处分了。
在来矿山的路上,和刘流很熟的副局长见路边卖猪肉的摊子上高挂着一个猪头,便吩咐司机停车下去买,那摊主今天的生意很好,猪肉早就卖完了,留下只猪头正不好如何处理,见买主来了,不由分说降价一半,同时打开火焰喷枪,把猪毛烧了个干干净净。
副局长吃猪头的时候和刘流开玩笑:“好贵啊,花了30块钱!”
刘流就说:“那是你老德高望重,卖肉的才肯降价啊!现在卖肉的不宰你就算有良心了,哪有主动降价的!还不是看你的名望!”
副局长就摆手:“非也,我血糖高,老婆很早就不准我吃猪脑壳肉了,今天正好解解馋!啊,味道好香,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吃肉了!你不知道像我们这种穷人出身的人,一吃肉就可以治疗百病,包括心里疾病,有段时间吃不到肉,心里直痒痒啊。”
吃肉归吃肉,正事可不能含糊,副局长交待了:“规定停工的时间可千万不能私自的动工,出了事大家都要跟着倒霉。”
就这样,矿里第一次被迫“放假”,时间为一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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