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克里堡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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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多里将马隐藏到一颗大树下,这才敢回头用远望筒张望。
若是心里不牵挂彼墎里希,他此刻不会停下逃命的脚步。
马蹄声由急变缓,慢慢停止了奔跑。先出现在远望筒里的是马的下半身,很滑稽,马的一侧吊着一双人腿,从衣服的颜色和一圈白里透黑的绷带上,拉多里立刻判定来人是彼墎里希。
原来,在刚才突围时,彼墎里希随着拉多里的战马一起向前冲,扑到一匹被拉多里消灭了主人的战马面前时,彼墎里希也学拉多里的动作,奋起一跃。可惜,他没有殿下的功力,只是上半身扑到了马背上。飞箭在追,彼墎里希没有时间调整身子,只好勉强扯住缰绳,调整了奔跑的方向后,嘴脚并用地催马狂奔。
还好,这匹战马在飞箭的招呼下已经疼痛难忍,带着一身的毛刺和愤怒,呼啸着尾随拉多里的身后追去。彼墎里希就那样挂在马背上,狼狈地随着马的颠簸甩荡着身体。
再有一会儿他怕是坚持不住了,马的脚步刚刚放缓,他的身子就从马背上滑脱到了地上。
拉多里急忙翻身下马,向彼墎里希跑去。
林子很密,战马没有跑远,拉多里扶着彼墎里希又追到了马的身旁。
将彼墎里希重新扶上战马,拉多里牵着它来到乌兰面前。
两匹战马身上都插有利箭,但拉多里不敢替她们解除痛苦。它们毕竟不是人,你的帮助可能会使它们再次受惊。
“彼墎里希,你还能自己握住缰绳吗?”拉多里问。
在马上舒服地喘了几口气,彼墎里希恢复了一些体力,“殿……,可以的,您不用管我了。”
“那好,我们快走,防止敌人再追上来。”拉多里把马缰绳交给彼墎里希,自己走到乌兰的马旁,翻身跃了上去,重新将乌兰揽在了怀里。
害羞与生命哪个更重要,此时的乌兰分的很清楚,她身子不算僵硬地配合着拉多里,免得他为难。
“乌兰姑娘,我们现在往哪走?你的那些姐妹都逃向哪里了?”重新上路后,拉多里问道。
“要不在这山林里继续走,要不越过前面的山进入克里堡,我牵挂着父亲的安危,还是回克里堡吧。”乌兰幽幽地道,声音里满是忧郁和担心。
“克里堡是什么地方?”拉多里问。
“我们申克,不,三星妖教的大本营,相当于你们萨尔国的国都。”
“你父亲留在那?”
“是的,他陪伴在琨德伦大主教身旁。”
“有危险吗?”拉多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乌兰没有回答。
前面出现了一座山峰,乌兰在拉多里的怀里转回头。她有话要说,却不想她的盈盈小口正对着拉多里的嘴唇,彼此的呼吸都触到了对方的脸上。一抹羞红瞬间泛起在她的脸上,她急忙转回了头。
“有,有事吗?”拉多里被她的尴尬感染,出口竟然结巴了起来。
“嗯。”怀里的乌兰点头。
“你说吧。”
“到了山顶我们就分手吧,往右走是回萨尔国,往左走是到克里堡。”
“为什么不邀请我们到克里堡?”拉多里心里不舒服,毕竟自己刚刚救了她,而作为此地的主人,难道她不应该邀请她的救命恩人到他们的首府做客吗?
“你们不能去,那里,那里有危险。”后面一句乌兰说的很艰难。
拉多里的担心看来是真实的存在,只是他还不了解巴噜人的计划,“那不是你们的大本营吗?即使战场上失利,巴噜人也不会这么快就去进攻克里堡吧?”
“这是我的预感,以前我们与巴噜决战后,双方都没有力量再去攻击对方,而这次巴噜人好像预先有了准备,以阴谋获得了决战的胜利。从追杀申克族妇女的态度来看,巴噜人想灭绝我们申克族,既然连我们都不放过,那申克的大本营定是他们进攻的重点。”乌兰竟然有政治家的头脑和口才。只是她嘴里的“以阴谋取胜”在拉多里听来感觉可笑。今日清晨,拉多里还对那残酷而又呆板的决战有过思考,想不到巴噜人已经知晓了变通,把他的感慨变成了事实。
我亲爱的乌兰姑娘,不管阴谋还是阳谋,取得胜利的结果才是根本。也只有在这个星球上还存在如此低级野蛮的对抗。应该说,任何胜利的取得,都是决战与“阴谋”的结合体。单纯的对抗必然是以失败为代价的。神教之下的芸芸众生多愚钝啊!
拉多里当然不能将这一番感慨发给乌兰,一是她不能立刻领会,再是会伤了她的自尊心。
“既然有危险,那你还是随我们回萨尔国吧。”拉多里可不舍得将刚刚从巴噜人刀下解救出来的乌兰再送到敌人的刀下。
“不!”拉多里怀里的乌兰猛烈地摇头,“我要与我的父亲和大主教在一起,他们的安危关乎到申克一族的存亡,我要去拼尽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乌兰不畏生死的决绝震撼住了拉多里,他很难理解宗教带给人的那种决绝的不畏生死的神秘力量,何况她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在巴噜人的屠刀下,你、你们不一样地逃命吗?”拉多里一是不明白,更是想用这种讽刺来唤醒乌兰珍惜自己的生命。
“那不一样,我们不能把生命无为地浪费在敌人的刀下,我相信,逃出来的大部分姐妹都会跑回到克里堡,与大主教一起守卫我们的大本营。”乌兰的语气异常坚定。
拉多里无语了。
两匹疲惫的战马驮着三个死里逃生的人登上了山顶。
乌兰向来时的山下看去,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追击我们的敌人已经改道去进攻克里堡了。”回过头来,乌兰一脸的沉重,“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一点我可以确信,你不是我们的敌人。感谢你救了我和我们众多的姐妹,你一路走好,也许……我们无缘再见了。”乌兰向拉多里深深地鞠了一恭。
再抬头,乌兰的眼里有了一丝晶莹,还有一丝羞涩,还有一丝……那个那个叫留恋的东东。
就是她最后这个复杂的表情,让我们的拉多里王子那不怎么温柔的“芳心”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连在一起就是**的猛然迸发。
“彼墎里希,你一个人回去吧,我随乌兰回她们的克里堡。”拉多里**迸发的结果就是愿意与乌兰一起赴汤蹈火。
“殿……”彼墎里希慌了,刚才的一场生死大逃亡犹在眼前,好歹逃出来了,怎能再钻进去?“您现在回去我已经无法交待了,我我……”王子的疯劲一定又发作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要惩罚你,我回去给你找回来,你可以编造出一些理由,只要不吃眼前亏就行。”拉多里倒是很会替下人考虑。
彼墎里希很希望自己内心涌出一片对王子殿下的感激之情,但上涌的却是一肚子的酸水,他心道:殿下啊,只要你不出现在皇家园林里,哪怕我说破了天神也没用啊!那个狠毒的莉莉波尔总管还不活剥了我的皮?!
彼墎里希急得脸红脖子粗,但他不知道该怎样劝说王子殿下听话,只好把求助的眼神转向一旁的乌兰。
乌兰的眼里已经滚落出了一串珍珠,那是被拉多里感动的。“你一定是位萨尔国的贵族,看把你的家人难为的。回去吧,不要让我们申克一族的厄运连累到了你,那将是我们三星妖教的耻辱,我们三星妖教是给众生带来福音与安宁的,请不要因为你的介入而玷污了我们三星妖教的圣洁。”

乌兰的话说重了,那是她的用心之计。目的当然是帮助彼墎里希劝说他的主人回国。
拉多里拧起了眉毛,心道:“我不但要玷污了你们三星妖教的圣洁,而且还要玷污了你的……”那个扯淡,再发狠也不能如此无礼的。拉多里撇了撇嘴,“亲爱的彼墎里希先生,亲爱的乌兰姑娘,不要再废话,克里堡,我们一起去。”
彼墎里希张大了嘴巴,乌兰瞪大了眼睛。
殿下称呼我什么?亲爱的先生?!!
这疯子称呼我什么?亲爱的姑娘?!!
彼墎里希尴尬兼受宠若惊。
乌兰恼怒加羞涩。
拉多里王子殿下已经开步向左侧的山下走去。
巴噜族的骑兵几乎与跑在前面的申克族妇女一起来到了克里堡城下。幸运的几十名妇女被放进了城堡,更多的妇女则被挡在了城堡外那空旷的草地里。
巴噜族骑兵在山林里没有打到的“猎物”,现在唾手可得。他们没有急着攻城,而是掠马宰杀“猎物”。可怜这些手无寸铁,却异常忠贞的三星妖教妇女,在没有了申克族男人的保护下,如一群受惊的羊羔,被巴噜族骑兵用马刀驱赶,用屠刀任意地宰杀。
南国那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一丛竹林里,拉多里心惊胆战地看着前方的杀戮,渐渐地,他端枪的双臂开始发红,最后蔓延至颈项。
“你们申克族的男人都死光了吗?”拉多里从远望筒里收回视线,愤怒地质问乌兰。他们三人也晚到了一步,进不了克里堡了。
乌兰的眼里此时蓄满了仇恨的泪水,被拉多里一问,泪水立即如绝提的洪流,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这里距离城堡大约有二百多米远,拉多里看着手中的钢枪遗憾地摇头道:“你要是一把真正意义上的阻击该多好。”
疯狂的杀戮宣告结束,除了一些腿脚快,跑进树丛里的妇女外,大部分妇女都躺倒在申克族的城堡外。
“城堡里没有守军吗?”拉多里不得不再次问到这个问题。若是有守军能看着自己的姐妹被敌人如此屠宰吗?城堡外的巴噜族人并不多,拉多里粗略地清点了一下,应该不超过两千人。克里堡是申克族的大本营,守军至少也得有几千人马吧?况且这是在自家的大门口,能允许敌人如此猖狂吗?
乌兰摇摇头,“有的,但多是一些老弱病残,精壮的汉子都派到了决战的战场。琨德伦大主教身边倒是有几百个精壮的护卫,但那是保护大主教安危的最后力量,是不能轻易出战的。”
“以我来看,还不如在城外再来一次决斗,待到巴噜族人攻破城堡,等待申克族人的是更彻底地被屠宰。”拉多里主要是愤恨三星妖教的胆怯与冷酷,为了阻止巴噜族的进攻,竟然把自己的姐妹同胞挡在城外,任芒神教的士兵屠杀。
“城不破,就还有希望。”乌兰说话的底气不足,声音如一道虚风,转瞬即逝。
拉多里摇摇头,“依你刚才所说,城内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的守军,外无援军。即使巴噜人不攻城,只要困守住城堡,也会将城内之人击败的。”
乌兰无语。
城堡外传来一阵骚动,巴噜族的又一队人马举着一杆芒神教的大旗缓缓而至。拉多里又举起了远望筒。
带队的显然是位受尊敬的巴噜族领袖,因先前而至的巴噜族士兵都恭顺地列队行注目礼。
令拉多里惊奇的是,这支队伍几乎是清一色的妇女,她们带来的是一批用树棍做的担架。由此可以推断,这是一支与乌兰一样的救护队,但她们是属于巴噜一族的。这些准备用来抢救伤员的担架,现在被带到了克里堡,是为了在这里抢救攻城负伤的巴噜族士兵吗?
带着巴噜族妇女救护队而来的就是芒神教的大教主噜力克。他制止了准备打扫战场的妇女救护队的行动,让她们拿着空置的担架随他一起向申克族的大本营克里堡进发。巴噜族也再无兵员可增派了。
噜力克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状况后,吩咐妇女们开始行动。妇女们手中的担架被迅速地先分解,再拼接,时间不长,一架架攻城用的云梯就矗立在了巴噜族士兵的手里。
原来如此!拉多里放下了手中的钢枪。他回头道:“巴噜族人马上要攻城了。”
乌兰的脸色迅捷地走向了苍白。
身后忽然响起了瑟瑟的脚步声,拉多里猛然回身,端枪指了过去。
脚步声消失了,竹林深处一片静谧。
静待了一会儿后,乌兰轻声道:“我过去看看,也许是我们的姐妹。”
拉多里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逐点头道:“注意保护自己,若是敌人你马上趴下,我用枪招呼他们。”
乌兰已经见识了拉多里手里的火器有多厉害,点点头,“我去了。”
乌兰俯身,慢慢向竹林深处爬去。拉多里眼不离远望筒,跟着乌兰的身影向前移动。
首先确认对方身份的是拉多里,他通过远望筒看到了几个一闪而过的黑袍子。
“彼墎里希,你过去把她们领过来吧,是申克族人。”拉多里吩咐旁边的彼墎里希。
既然是己方的人,彼墎里希大大咧咧地站起了身,阔步向乌兰走去。
一会儿,乌兰和彼墎里希将十几个申克族女人带到了拉多里的身旁。此时的拉多里自然而然地成了这群女人的头领,乌兰对他的信任是本能地,这里只有彼墎里希和他是男人。残酷的战争面前,女人首先想到的和要依靠的就是身边的男人。
拉多里看着这群身体战栗,面带泪痕的女人,心里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难受滋味。
“彼墎里希,用你的匕首为她们准备一件武器。”拉多里说着,用手指了指竹林,“把竹子的一段削尖,就是一件锋利的武器。”
彼墎里希立刻照办。他自己也需要一件防身的武器,那个从园林**来的标枪,在山林里逃亡时丢掉了。
这些即将失去家园与生命的申克族女人们看到还有两个异族人在帮助自己,立刻提起了战斗的情绪,与彼墎里希一起制造兵器。
彼墎里希是个聪明人,他带着申克族的女人们在竹林的中间,选择那些稍微矮一些的竹子来砍伐。这样,外面的巴噜人就看不到竹林的晃动了。
兵器制造的很快,人手一把锋利的竹竿拿着,女人们的脸上重新有了决绝的神色,不再是任人宰割的一群羔羊。
看着她们手中的兵器,拉多里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对彼墎里希做了一个拉弓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竹子。
彼墎里希会意,但又立刻摇头。
拉多里先将身上的挎包摘下来,接着把那能给他带来威风与神秘感的紫色披风脱掉,递给彼墎里希,“这件披风质地很坚硬,撕开用它当弓绳。即使做不成优良的弓箭,但至少我们是有弓箭了。”
彼墎里希很想向王子伸出大拇指,但想到这不是他这个仆人该有的举动,只好用敬佩的眼神向拉多里表示他的赞叹。
拉多里重新背上挎包,端枪向城堡前望去。他贴身穿着的是一件雪白的衬衣,乌兰瞧着他的背影,感觉是那么地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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