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老夫妻露出新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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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彪和白叶你吵我骂,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客人,忘记了他们这是在吃早餐。两口子吵着骂着闹得天翻地覆,把林山夹在中间当成了一个小丑角色,年轻的林山有些搞不明白这两口子好好的怎能说吵就吵说翻脸就翻脸呢?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林山心有疑虑,暗暗告辞自己万万不能掉以轻心金塔珠事关全局,他的所作所为必须按局长的指示办不能有丝毫差错和闪失。客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显得生机盎然,可是秦彪和白叶依然在吵得不可开交。林山一面观察四周环境,一面倾听这对老夫少妻的争吵经过,听来听去也听不出一个所以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渐渐地林山发现,虽然秦彪是一个总经理手里有钱,可是他的语言粗鲁行为下贱,不过是一个草包而已。白叶尽管表面厉害似乎还有些文化修养,也许这就是两人水火不相容的根源。林山望着这老夫少妻,心里琢磨如何打破这种局面,作为警察他不能看着夫妻俩吵架啊。
“我是不是昨晚上没有把你整明白呀,是不是没有让你舒服啊?不然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跟我唱对台戏呀?”秦彪越说语言越下流,甚至当着林山的面有些肆无忌禅,使得没结过婚的连女朋友都没有的林山有些尴尬。眼前这场冲突,看起来尖锐深刻,实际上这背后风平浪静,吵架也是夫妻示爱的一种表示,这是许多家庭都有的一种普遍现象。林山深知这对老夫少妻之间一定有冲突有尖锐的矛盾,毫无疑问地被他列入他的个人档案,按照他的逻辑性在案发之前这对夫妻还是有些反常现象的,现在,林山首先想到的不是别的问题,而是这家人的情绪是不是安定,行为是不是异常,也许这些弄虚作假的不正常的行为就是他们惹事生非的根源,这是林山多年来当警察后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这些经验外人不得而知,也无法知道,趁老夫少妻吵架的间隔时间里,林山忽然抓紧一个机会劝告他们:“别吵了,都是老夫老妻的了这是何必呢?”谁知林山的劝告激起白叶的万丈怒气,她声嘶力竭地控诉着:“哼,还老夫老妻呢,他年轻时对我就不好,都是钱烧的。他在外面胡作非为乱搞女孩子,回到家里就拿我当出气筒,不信你问他自己是不是这种人?”
“你放屁!我秦彪是那号人吗?我参加革命了一辈子这点阶级斗争觉悟还是有的,警察同志你别劝好,咱们接着谈工作。”秦彪的火气忽然消了,口气也轻柔了许多,林山这才如同领了一道圣旨,心里那块不安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林山觉得秦彪不愧是一个久经疆场的老手,这一步他是让对了,因为世界上的所有男人谁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感情被一个女人轻易地戏耍,这现象如同扒光了衣服被展览一样令人难堪,也轻佻地被人耻笑,尽管职笑他们的是自己的老婆,这现象也是够难为情的。此刻,秦彪接受不了,他又不与白叶吵架,只好挂免战牌。假如林山不在跟前,或许他们会吵得不可开交,没准离一次婚也说不定。然而,人的修养就在这里,秦彪意外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这使林山深感意外。本来他想看个热闹,企图从热闹中得到一些什么情报,虽然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途径,但只要有了情报有了线索就对案情有利,恰巧他们停战了。既然如此,林山翻开警察日记对秦彪说:“秦总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第一次听到了李广东这个名字我觉得他是一个关键人物,我想从他这里调查你看行吗?”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你是警察愿意调查什么只管开口说话就是了,李广东是白叶的好朋友,又是一个挺有名气的珠宝商,还会写什么狗屁诗。关于李广东的事你可以问问白叶,她知道他的事肯定比我多。”秦彪快刀斩乱麻满面春风答应了,这时旁边的白叶说话了:“你别把我拖进去好不好?不就是一个金塔珠吗?李广东他研究珠宝是过去的事了与我何干?那些时候他家成份高是一个资本家谁敢与他们家里人来往啊?其实你秦懂事长不也被群专收审过吗?”白叶不满秦彪的这种做法旁若无人地抱怨着,把秦彪气得瞪大眼睛辩解着:“我那时不就是因为投机捣把赚俩钱吗?文革过去这些年了改革开放也这些年了心酸的往事还提它干什么?”秦彪转头对着林山说:“傻小子你那时才多大也许还没有你呢。你们这些年轻人生在福中不知福错把蜜糖当成盐。从校门出来就想有所作为刚会打枪就想方设法立功受奖,也不知人生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人生是那么容易的吗?当侦察员你还嫩点,说实话这样的案件交给你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但是既然来了我又不能反对,希望你好自为之。”秦彪大大咧咧说着,他开始嘲笑林山了。
不知秦彪是有意还是无意把他和白叶的争吵方向移花接木到林山身上了,简单的几句话就让林山的脸皮红了半天,他坐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极其不自在,气氛一下子就紧张得令人窒息。秦彪喝着酒吸着烟依然是口吐狂言,把上下几千年的历史说得一无四处,林山也不劝,任由他说。在林山看来,只要秦彪说话他就能从中寻找到他需要的线索,何况秦彪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只要他说话不可能不露出破绽,不可能没有一星点蛛丝马迹。从早上到现在,通过接触,林山感到秦彪这人很可交,最起码比刚见面时的态度谦虚多了。趁秦彪又点燃一支烟的时候,林山不失时机的打着了手中的打火机为秦彪点烟,这一动作让秦彪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看到了林山对他们的真诚,秦彪吸着烟有些感动。林山察言观色,趁机问秦彪:“李广东是什么时候死的?或者说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不等秦彪回答,白叶抢先说着:“大约是1966年,那时李广东还是一个青年事业有成连续三年出版了三本诗集,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他的。不料,就在这一年的一天夜里,他突然失踪了。对他的失踪我想不通,如此有才华的人怎能说没就没了呢?”白叶的语气里充满了怀旧情绪和依恋心理,连林山都看出了白叶的眼里含有伤感的泪水,唯独秦彪脸色平静坐在那里悠悠吸烟品茶,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林山看着秦彪,又望望白叶,他思索着。李广东的死或者失踪都有一个谜底,让人不想放弃,也许这就是当警察的习惯。然而,林山毕竟是林山,他思索片刻,忽然问道:“对于李广东这个人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讨教,不知两位老人谁知道?比如李广东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他为什么失踪?当时还有谁知道此事?为什么至今还有人认为他没有死?在我看来,只要李广东没有死,这金塔珠的来历就会搞清楚,所以请你们回答。”
“不知道,李广东这个人性格古怪,极少与人交往,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他的诗他也不会与我来往。虽然有人说他失踪了,但我不相信,因为在他失踪的前一天我在他家里还见过他。”白叶又抢在秦彪之前说话了,这一次林山警惕地发现了目标,他喜悦地问白叶:“你是什么时候见过李广东的?现在吗?”白叶回答:“不是!说这话时大概是四十多年前,也就是说他失踪前的一天晚上。那时他是一个著名诗人,我当时迷恋他的诗就去找他讨教,我当时清楚记得他趴在桌子上好像写着什么,见我急忙忙赶来找他问诗他有些不高兴,但碍着面子他还是比较热情地和我谈了好一会儿。后来我们彼此忘掉了时间,要不是他劝我跟他去香港或台湾,我当时极度害怕。那些时候政治第一,谁敢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所以我没有马上答应他,第二天我再去找他时,这才发现早已是人去屋空……”白叶说到这里时,眼里流出了一串伤心的泪水。

“这么说你当时没有见过李广东的尸体,所以对于他的死你是不相信的是吗?”林山似乎又抓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只是这线索有些模糊而且年代是那样的久远,一时让他难以断定。毕竟这是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了,当事人都记不清还有谁能记得清啊?林山闷坐在那里思索着,这时秦彪说话了:“见过怎么样没见过又怎么样?人都死了四十多年还提他们这些陈年旧事有什么用?来吧,我们吃饭!”秦彪把筷子往林山手中一放,笑逐颜开地劝告他:“你别在意她的话,咱们吃咱们的。”秦彪说着给林山倒酒,可是林山心思不在饭菜上,他似乎看出了秦彪不阴不阳的暧昧态度,总觉得秦彪好像在转移什么目标。林山接过筷子,顺水推舟地说:“我现在可没有心思吃饭,刚刚有了这样好的开端,情节还在后面不知怎么样发展呢。这样吧,你们先吃,我们再谈一谈,白太太的话我们当警察的爱听。”显而易见,林山听出了情况,他想方设法引导白叶接着说。可是秦彪见此心生疑惑,他牛眼一瞪冲白叶吼了起来:“都怪你这老娘们搅了我们这顿早餐!你能不能不提这些陈词滥调?”
白叶正把一块糕点往嘴里送时,忽然听到秦彪埋怨自己,气得她“呸”地吐了出来,开口反击:“怪我什么呀?人家林警官是来破案的又不是来喝酒的,如果你不反应情况他怎能知道以前的事呢?他不知道以前的事不了解情况如何破案呢?如何找回咱们家的金塔珠呢?如果你怕暴露你的就不要谈了,金塔珠我们也不要算了,这么一点道理你都不懂白披了一张人皮。”白叶气愤得忘了吃饭,她把许多令人头痛的语言都说了出来,这一刻让林山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场合他经历得太少了。
“你怎能这样讲话?这不是反了吗?而且还敢骂我,你不要以为有警察在我就不敢揭发你了,当年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现在你倒有理了……”也许是白叶的话刺激了秦彪,像炸弹似的炸得秦彪的脑袋轰轰暴响,加上酒气上来他的老脸真的有些撑不住了,噌地站起来冲着白叶暴跳如雷地吼起来:“别以为有警察在你就什么都往外说,我看你才是什么都不懂呢,你总当着外人驳斥我的面子,那好有什么事你就跟警察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人话来。”于是,秦彪推说自己记忆不好借口离开了餐厅,白叶上前拉他也没有拉住,便靠在门框想心事。
老夫少妻这一闹,倒把林山摞在这里无人理睬了。面对此情此景,林山有些为难,为了线索他不得不命令自己静下心来认真听取两口子的争吵,现在他已得到了一种信息,凭感觉他认定这对老夫少妻之间一定有许多故事,所以他希望他们吵架,希望他们把以前的事都说出来,而且是毫无保留地把他们人生那些经历说个透彻,然后在他的大脑皮层里翻天覆地的检验一番调查一番,看谁是谁非谁对谁错,然后再仔细搜索与案情有关的疑惑和情报。凭以往经验,任何案情只要肯认真分析总是能找出破绽,林山从来就不相信世界上有破不开的案情,他只相信世界上有尚未发生的事,没有破获不了的案情。何况现在他已经撑握了线索,李广东的死或者失踪就是这案件的关键,尽管他还没有一定的把握,可是总算是有了线索。想到此,林山觉得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痛快,作为侦察员他不希望时间在他们的婆婆妈妈中度过,或一分一秒的消失,他希望白叶也好,秦彪也罢,他们都能毫无保留地对他讲述过去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谁知秦彪中途变卦,盛怒之下离桌而去再也没有回到餐厅,这让林山心里又不是滋味。现在他望着白叶希望她坐在桌前与他好好谈一谈,但白叶嘟着嘴生闷气她靠在门框上就是不动地方,林山觉得再坐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就站起来告辞说:“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抽空我再来一趟。”林山说完就要走,白叶这才赶紧跑过来拽着林山不让他走,见拽不动这才道歉说:“你别往心里去,我家老头子就是这德行,就翻就翻。”林山被拽得不好意思,只好极难为情地重新坐回到原处,可是他心里仍旧在思索。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场面,白叶坐在林山旁边轻声地说:“我家老头子就是这样的臭脾气,他这辈子是改不掉这身毛病了,发脾气也不管针对谁三句好话说不到一起他就发脾气,谁也治不了他。其实他这个心眼挺好,要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他这老东西,在你没来之前他一直表扬你们公安局里面有人才,夸你年轻能干大有作为,这案子非你莫属,你可不能为了他这态度就放下这案子呀。”
“您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干警察的受一点委屈算什么,凭您的支持我也要帮助你们查找金塔珠,不然我们这些警察不是白来了吗?”林山被白叶一煽动脸都红了,他不好意思地对白叶说:“其实这案情并不复杂,我想麻烦您把金塔珠失踪的经过再谈一次,比如秦总是什么时候买的金塔珠?当时都有什么人在场?最近几天你们家里来了多少客人?他们具有什么样的特点?”林山这样一说让白叶感到目瞪口呆,她根本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复杂,她指了指客厅对林山说:“你问这些我都说不清家里每天来来往往不少人,你也看见了这个客厅里的人都是与他谈生意的,纠竟他们这些人谁在场谁不在场我一时说不清更难以断定。但我敢肯定那颗金塔珠一定是被人偷走了,价值200多万元的金塔珠不被偷走那才是怪事呢……”白叶的话让林山大失所望他原以为白叶知道得情况不会比秦彪少,如果细细启发没准还是一个突破,谁知弄到最后她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工夫秦彪忽然端来一盘凉粉走了过来,顺手牵羊放在了桌子上对林山说:“先别谈案情了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再说话,到我这里的人必须要陪同我喝几杯不可。来,喝啤酒开胃,咱们一定要喝一个三的平方。”秦彪抓起一个啤酒瓶子就往林山的手里放,然后举着瓶子豪放地说:“干杯!”林山胳膊一挡,没有给秦彪面子,他说:“大清早的我不能喝酒了,也不想吃饭了,秦总就不要客气了,咱们谈点正经的。”林山的话是想言归正传,但他没有说好,更没有说明白。尤其是后面两个字惹怒了秦彪,他把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搁怒从心起,情不自禁地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不是正经的?哪一句不是正经的?你这年轻人的脸皮怎么这样薄?让我跟你怎么合作?喝杯酒算什么?难道是我害你不成?”秦彪说完,一甩胳膊真的走了。林山目瞪口呆一时也没了主意,白叶在旁边也无能为力,这时候她不敢再惹事生非惟恐秦彪再生出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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