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令她的声音那样绝然的恨？是因为那些男人总是做昨晚那个胖男人在凤凰房里做的事？是因为那些男人大多面目可憎举止更是令人生厌？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婉月睡在凤凰外间听着那些已经熟悉了的声音的时候，总是忆起，凤凰说的话，她说，男人都是禽兽。
七天后的一个清晨，婉月对凤凰的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凄厉的叫声，在清晨时分听起来格外的刺耳，这个时辰，正是卫家小院风平浪静、春梦正酣之时。
“去看看怎么了，这一大早大呼小叫的不让人好睡，要是没什么大事儿，去找卫妈妈让她赏那人几记耳光！”凤凰正值月事，不仅已有两天没接客人，而且几日来的心情也十分烦躁。
婉月刚从凤凰的房里跑出来，便看到院子里的几位姑娘，一齐向后院跑过去。卫家小院的后院里，住着几位已经过了气却没有机会从良的老姑娘，在这里，卫妈妈和姑娘们称她们为“嫂”年纪再大一些的也称“婆”。平日帮着院子里做些杂活，遇到有出不起楼上的姑娘们的过夜银两的客人，也会被带到后院，让这些“昔日黄花”来应对一下，只是那银两少得可怜。一般卫妈妈对此也不多过问，只由着她们赚些散碎银两用做日常花费，因为这些过了气的老姑娘，卫家小院只管吃住，是不给月钱的。
婉月随着人群来来“林嫂”的房门外，林嫂平素主要负责后厨伙食，是个瘦小干枯的女人，年纪已在四十开外。听说以前是从过良的，可嫁过去没多久，丈夫便去世了。公婆不容她这个曾身在青楼的媳妇，身无长物的被赶出家门，这才又回到院子里容身。婉月在后院帮忙时，林嫂对她很是照顾。
身材健硕的黄婆迎上来，向卫妈妈急急的说着什么，卫妈妈的眉头紧皱，面色阴沉。待婉月等人行到近前的时候，只听到黄婆说：“不晓得还有没有救，昨天晚上就听见她叫了一宿，声音挺怕人的，今天一早就没了动静。李妈隔着窗子看了，说是，可能活不成了。”
卫妈妈问了一句：“惹事的主儿呢？”
“在，在房里。”黄婆道。
卫妈妈一转身，向林嫂的房间里走了过去。
半晌，也不见动静。
婉月等人大了胆子，凑到窗口，透过已经被黄婆李妈捅破的窗纸，向房内看去。
这一看，倒惊得婉月倒退了数步，险些跌坐在地。
只见房内狭小简陋的木床上，林嫂一丝不挂的躺着在一个角落，瘦骨嶙峋的身躯紧紧的缩在一处，显得那样的悲凉；一身皮肤在光线幽暗的室内闪着青白色的光，皮肤上那点点灼伤的痕迹与刀刃的划痕、皮鞭的血痕，因了那青白，愈发的触目惊心。
卫妈妈站在林嫂的身前，呆立了片刻，然后一抬头，向坐在床边的一个青衣大汉道：“没救了，没有气息了。”
那大汉不耐的皱了皱眉，脸上一条从眉梢直至下颚的疤痕，也随之蠕动了几下，仿一条丑陋的虫：“谁知道她这么不经折腾，没白的坏了爷的兴！算我倒霉，那，这个够了吧！”随手扔过一锭银子。
卫妈妈接过银子掂了掂：“就这，买去我卫家小院的一条命？”
大汉脸上的虫再度扭动起来：“不少了，足够爷去院子里找个上等货色，买条人命？那得看买去的是谁的命，这里的女人，说一文不值也不过份。要不，我们去衙门里问问那里头的大人们，这一个过了气的婊子，一条命值几个钱？”
卫妈妈咬了咬牙，将银子收入怀中，那汉子打开房门，施施然的从婉月等人的身旁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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