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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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协意不过在支言片语中形成,而那等待的时间里,苏莫却忍不住好奇而问道:“他们为什么不担心我会杀了你,虽然你的本事容易让人疏忽,但是基于你对付鬼面手段以及附身夜云的手段——再说,你刚又展露了那分蛊毒之术,我不可能不防范于你,对一个已经抵防你的人,你的本领并不有效。”苏莫说,他对那房门的开启很是感兴趣,他分明记得黎元任随便一掌拍在门上,陷了一个掌印下去,那门便开了,可这刻,他怎么寻找,也找不到那掌印,仿佛那墙壁会自己修复般。
“‘那是我的事’——我给他们的这句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芙柳公主道:“我早曾向他们提出过,我需要见你,要单独与你协谈我们的事情!他们没有答应我,不过,没有答应我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不能答应我,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你,不想,你自投而来。”
“可是这一切不又在你的计划中吗,你本就早知道我会来找你!”苏莫道。
芙柳公主没有立刻回答苏莫的话,她把画放下,又拿起了笔,默然片刻后道:“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我对你的了解,很大一方面是基于夜云,但是,我却不是她,并不会像她那么认为!”
“什么意思?”苏莫觉那话的意味很是严重。
“如果我真的与夜云变成了一个人,你还会喜欢她吗?”芙柳公主这般问。
“我既然答应帮你,你就不该说这种话!”苏莫很不快的道。
“呵!”芙柳公主并不生气的道:“你的话让我很欣慰,不过有一些事情,是在居于某些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的,如果你要知道,你自然会有改变,至于什么样的改变,我到是非常的、非常的好奇!”
“那又如何!”苏莫听的有些燥心,甚反感芙柳公主刻意的挑拨。
“好个那又如何!”芙柳公主笑道:“你真的确定你在明白真相后,也会这样认为吗?我的左边面,在没有见过我的左边脸前,总有人对我的面部好奇,他们会想办法劝说我道,面貌并不是最重你——你是公主,而且很有才情,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我并不会轻易相信这句话,可是当有人反反复复的在你的面前这样说时,在某一个时候,心终于会动的。动了心的我一样抱着信心,我把头发拉了上去,让他们见到了真实的样子。。。。。。从此,这些人再也没有劝我把脸面露出来过。其实,很多的事情也是如此,人们要掩盖真相,不过是因为真相太过于丑陋罢了,既然掩盖了,就由它吧,何必去拆它个真实了!人这东西,从生下来就是好奇,好奇而好学,好学而好贪,好贪而好恶,好恶而不知所度。。。。。。说到底,这好奇心两个字,恐怕你还不至于没有吧。”
“你是在说燕文山吗?可我所知的是,他是先见了你的面貌,方才娶你的。。。。。。”苏莫听的惑起。他已放弃对墙壁的摸索,那并非是有意义的东西,亦只是一种好奇而矣。但他这般理解,芙柳公主却摇头,仿佛以为他的肤浅,苏莫只得把猜测收了求问道:“既然要说,就说个明白吧。”
芙柳公主也不答话,右手执笔,而左手拈右手袖,那笔压下,便在那画上提起字来:“花开花落花飘零,人来人往人游离,不知君心不见君,不晓君意不悔君!”那笔在芙柳公主手上,腕动轻盈,笔触舒放,那潇洒有若士大夫一般,字迹铺出,有龙之转,看之,不免大畅胸怀。苏莫暗想,芙柳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算是一个才女子,但不晓性情竟偏张仇恨自如此,不免是一种可惜。
“我能进入她的身体,并非是我的本事——是得到过她的同意!”芙柳公主书写完字后,把笔落在笔架上,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可曾沾到了墨,见无墨,方才安放下去。
“你咒起人来,狠毒万分,你写起字来,极尽造诣,而撒起谎来,又能够不动声色。。。。。。我还真不得不服您了。”苏莫冷笑。
“果然——看来你真不信。”芙柳公主微微笑声,这分笑到有一些宽松,笑声中她又接着道:“我有才情,我知道,而且也很明白!才情能够粉饰外貌,却不能改变外貌,就像花能够让春天多姿多彩,却不能够决定春天的存在与不存在——冬天同样有花,但冬天还是冬天,那花是改变不了冬天的寒冷!”
“春天,哪个少女不怀春。。。。。。公主莫不想说明白这个意思?”苏莫不由的这么道了一句,他的意思自是指公主。
“你说的没错!”芙柳公主道:“夜云就是如此——她对你的感情,你不可能不知道!但你对她的感情了,却见不到‘在乎’两个字!你那复杂的过去以及对她的飘飘浮浮的应对,只让她敏感不矣!”
“请不要把你和她混淆,我早已经说过!”苏莫严厉而道。
“我不是有意要去混淆,而不过是在说实话而矣!”芙柳公主道:“真正的会让你产生混淆的话现在才是个开始了!我想,假若你真的爱她的话,不至于不关注吧!”
苏莫无语,他无话粉饰自己。芙柳公主便又接下话道:“既不反对,那我便说了。”
芙柳公主往凳上坐下,她依然顾视着自己的衣服,仿佛害怕身上有一点脏一样,虽然她曾说过,她喜欢穿白衣,就是因为白衣会变黑,但那个时候,她是以恨的形式说的,不免会有意糟蹋与作贱自己的本性。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喜欢上了她!”芙柳公主道,她露出来的半边脸在这话说出来时,竟然白的厉害。苏莫听的玄虚,也不由的抬起头,只盯着芙柳公主面看,这让他觉的非常的不可思议,他看到芙柳公主的身体也微微的抖,而她的话亦也陷入在一种紧张之中,仿佛间,她对自己行为的不可思议远还过于苏莫。
“我爱上了她!哈哈,是的!我本来只是想骗她的人皮面具的制造法,想恢复一个属于自己的容颜,但是。。。。。。命运就是如此可笑!
我想对她下手,却不忍对她下手!我看到了她的心痛,然后,我的心也痛了,是的,痛了,是一种爱不得的痛!我竟然能感觉到这种痛。。。。。。我以为我麻木到死了,但那刻,我真的心痛了!那种心痛让我害怕,让我觉的我的性灵还是存在的。。。。。。我这知道,这跟老家伙的死有关,他有意要毁我的道行!那愤恨带给我的道行,那怨念带与我的道行,多年了,我怎么可能毁于一旦!老家伙居然用如此荒谬的方法,他借用夜云来探知我诅咒的方法,以找到诅咒之源。而夜云为了你而帮助他,可是她没想到,这老家伙早就把她牺牲了进去,他把她做为祭物,以来唤醒我的心,打破我那已被囚禁而死的心。。。。。。他办到了!我的心活过来了,我的心知道了痛。。。。。。可这样怎么样的悲哀,我喜欢的竟然是一个女子,而且我要跟你来争抢一个女子!哈哈,这可笑的老家伙,他难道没意识到他让一切都进了一个胡同吗。死胡同里,能有什么活路!”

“不可能!太荒唐了!”苏莫有些汗然了。
“不要认为荒唐,要知道,我比你更觉的荒唐!你是处于荒唐之外的,而我却是陷在荒唐之中的。。。。。。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如此!”芙柳公主恨声道:“就若黎元任来说,谁能够否定他对这个国家的忠诚了——不能!因为他的一生就是为忠诚而活,为忠诚而活的不容一丝儿瑕渍,所以在他妻子死后,就没有再娶!因为他认为家室在很多的时候,会分掉一个人的心,甚至会动摇到一个人的信念——他为自己树立起来的忠诚,绝对的忠诚已经不容许任何会影响到他忠诚的事情发生。这种人的心里已经只有一个‘理’,而没有‘情’,任何违背‘理’的东西他都不会接受,哪怕是亲情,所以他儿子死了,他不会伤心!纵然案子是由他审的,可是那只不过为了一个职责而矣,当他发现儿子之死是咎由自取时,他判了秦不战无罪。。。。。。这是他的公正,连一点儿亲情都没有的公正。。。。。。荒唐的公正,荒唐的忠诚,他做到了,还将继续保持下去,他已被人们敬仰,被一切人敬仰,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不是吗,看到他时,我就明白这世界没有不荒唐的事情。”
“万事都有个衡量之心,衡量自有度,有度的东西便是人们眼中认可的东西,并不觉的荒唐,但你的事情,出于度量之外,实在难以接受。”苏莫道,事实上,但那言语轻微,显然很不从心。
“你说的没错!万事自有度,我也不例外,我亦不能接受,我逼迫自己,可是办不到,我只能改在她身上,我要让他麻木!我想要告诉她,对男人就该恨,就该狠!不能给他们一点儿的机会和好处!只有这样,他才会记住你。。。。。。但是我只是想。”芙柳公主说到此,满面的痛苦,她亦在做着一种挣扎,一种意想不到的挣扎,她的手门捂在胸口上,仿佛有些气喘般的道:“我没这样做,也没这样说,因为越是这样,越是显得我的脆弱。于是,我又安慰着自己,我自我安慰道:我想要的,只是她的容颜,不是别的。只要得到容颜,她便可以做灰尘般的消失掉。。。。。。可是,我不忍下手,不忍对她下手。。。。。。”芙柳公主说着,自咳了几声,淡淡呼了几下,又苦笑道:“如果因为一个容颜,让她死去,那我就算恢复一个容颜,又能有什么用了!我要谁看,给自己吗?不!我能够面对自己的容颜这么多年,我又怎么会不能继续下去了,我是在担心、我是在害怕别人会讨厌我的面目!而产生这个念头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心活过来了。。。。。。她不害怕我的容颜,就是她。。。。。。是啊,如果我喜欢的人而不害怕我的容颜,我又还需要什么漂亮的容颜——我要她的容颜?可是我换成了她的容颜,不也是想给谁看?她根本就该是我,而我也该是她!
在镜子里面看着一幅娇好的容颜难道比天天的、时时的看到这容颜更好吗?不会!我应该拥有她,她是我的,整个人都是我的。她那忧伤的心,被你伤透的心应该麻木,然后随着我,是的,就她和我,一同回到夜河。。。。。。过着属于两个不会计较对方的女人的世界里。可是,我低估了这一切,我没想到,那老头子的灵魂一直在教唆着她!她是在骗我,欺骗我!”芙柳公主说到这里,整个脸面都抽搐着,就连眼睛里有的,也是一种抽搐,大概她的眼里浮现着一个扭曲的夜云的相吧。
这刻间,苏莫到静下来了,他觉的如果芙柳公主是个男的,也许也只有她才是与夜云最般配的,可是她不是,她的悲哀便在与此。苏莫没有正面与芙柳公主的眼对视,而是转到了画上,画上的人已经是两个人的结合,到有一种完美!但完美的东西亦只是一张画而矣,仅是一张画而矣,真实的事情不该固死在一张画上面,他自然要保护夜云!
芙柳公主被自己的痛苦折磨的颓力无比,只低下头去,有些喃喃的道:“她向我倾诉她那伤透了心,我静静听着,又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安慰她,那刻间,我的心软了,谁知道了!我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我自己。。。。。。不多时,她说要向我学诅咒,她说她也要恶毒的诅咒天下的人!诅咒她恨的、不喜欢的人!那时候,我是多么的高兴,我以为她想开了!于是我教她了,没有一点儿戒心,因为我知道,如果她能学会诅咒的话,那么她的心便真的满是仇恨的话,那么她地地道道的跟我是同一类人,不会给任何人以同情;而如果她的心仍是善良的话,她注定学不会诅咒。。。。。。可没想到,在她的身后,还站有那个老头子,一个灵魂!我无法跟一个人和一个经验老道的灵魂斗,老家伙以自己对我仇恨的感受加以夜云对诅咒的了解,找到了诅咒之源,并把之破除掉了。。。。。。。”
“但没想到,一个结束又是又是另一个开始!”苏莫已经听过一次结局。
“又一个开始,也许吧,只是这更可笑,开始才起,已又是一个结局。”芙柳公主淡然的道:“我并不恨她,我恨的是那个老家伙!”
“既然如此。。。。。。放了她!”苏莫道,他觉的这话很可笑,但做为本能的求护,他还是这般说了。
“哈!”芙柳公主笑起道:“我一直在牢骚自己的事,到忽略了该对你的话——我说过,我能进她的身体,是因为她的同意!还记得吗?”
“。。。。。。。”苏莫沉默,脸色苍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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