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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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越燃越广,越烧越旺,所过之处的草木栅栏辟里辟里的燃成了烟,那烟飘起,过不多久,便会引起京城人的注意。
夜蝙蝠越发无心跟夜天相斗了,夜天却抓着他分散的心密集的进攻着,好在夜蝙蝠有着四臂,又总化解掉因失误造成的危险。
两人又过几十招后,那坡面忽然间摇起来,地下嗡鸣,仿佛有东西在下面行走般!
“轰!”那冻土处忽然间炸出一个大洞。那大洞处站出一人。这人一身青绿,高大威猛,面部刚硬,有若凿石,但细角模糊,又似乎挨了多年的风吹雨打一般,唯那双眼睛炯炯,尚证明他是个活人。这人正是秦云。
“千呼万唤,现在才来,还真是难啊。”夜蝙蝠撇着话道。
“我五年为石,身与山体相连,耳目多有隔绝,你却用天音呼唤我,如何应的急。”秦云道,一边留意那奔跑着火,便正话道:“你静心跟他打,这火交给我来!”秦云说毕,青石竟然“嗖”的出数十米,正落在火的源端、苏莫的身边。秦云的身体虽然笨重,但落地竟悄然无声,他扶起苏莫这一团火,手中运起青光,贴在苏莫的额头,那青色光芒和苏莫身上的焰色发生了冲撞。拉拉磨磨,吱吱了了,几番下来,那焰火渐敌不过,往下压去,而青色光芒所在之处,又往苏莫身体匝去,只让苏莫的身体也化为了青色。那青色有几分生硬,在焰火所照中,露出了石头的本色。
秦云感受到了苏莫的仓皇与燥乱,仿佛他的意识在为某种难以抵抗的东西挣扎!可是秦云却无法知道苏莫为何而仓皇,这个人的心就像一道深渊,去探知,只让自己也坠落下去,根本寻不到一点根底,秦云心惊,也不得不收了窥探,只一心要除掉那火焰。
夜天看着这般奇人,心中早是一惊,又见此人是来相助夜蝙蝠的,心中只拨起了鼓。他这一闷间,不由露出了担心的痕迹。
夜蝙蝠发出低沉的怪笑声,那怪笑虽然低沉,听到耳来,却高亢无比,甚是刺耳来,就像针刺到头里去。夜天忙捂住耳朵,可是他的视觉倒有些恍惚了,夜蝙蝠忽远忽近的挥舞着双钩,那双手化成四手,又化成八手,仿佛是梨花的碎蕊!他慌的舞着“刺脊”去拨动。可是,那些手又似乎是虚的般!
“去死!”夜天吼道,手中的冰刺瞬间发出万丈寒冰,倒把那种种虚幻和音调挥扫出去。
“哈哈!想不到这种小花样也能玩的住你,有趣啊!”夜蝙蝠本就要偷袭得成,不想夜天醒悟,不得不退出冰圈外,挥着寒铁钩把喷袭而出的寒冰划开,可他却得意不止。
“你惹火我了!”夜天勃然大怒!他知道这场战斗已经只有生和死之分了,那个青石人正在使苏莫的身体也变成跟他一样一惧火的青石,若那火消掉,那人定会和夜蝙蝠合手对付自己。他方这么一看,夜蝙蝠竟又鬼异的向自己袭来,他拨刺相迎,夜蝙蝠双钩灵巧钩绊,立刻限住“刺脊”的锋利,但夜蝙蝠是四支手,那第三只手的匕首又总能突袭而出,几个回合,夜天虽然成功摆脱,可是险况已经毕露。
“你不是被惹火了吗!就这点本事!我太高瞧你了。”夜蝙蝠又开始了进攻,又狠又烈,又密又急的进攻中,他仍不忘打趣夜天,那不断的攻击让他酣快淋漓,不免有些激动,只巴得那座莲花此刻也是一把钩。
“你当我在开玩笑吗!”满头是汗的夜天这般道,忽空出一手,向夜蝙蝠一洒,夜蝙蝠一惊,忙拿来座莲花相挡,可是那竟是个虚招,夜天已把刺脊拖钩,退了三五步。
“就这么一招吗!”夜蝙蝠冷笑,他忘了四野一眼,那四野的火已经消灭,显然秦云已经解决了火势。
“这么快啊!”夜蝙蝠暗暗嘀咕,而自己仍与夜天相战,不免觉的自己办事无力,因而他身体猛的一挫,合着双钩钩向夜天脖子,只待夜天挥出武器,便将那刺钩住!可不想,那夜天却把刺脊回收,化成那扇子,那扇子对着夜蝙蝠就是一扇!那一扇中,扇出凄厉的鬼嚎之声,那鬼嚎声无形无影,可是夜蝙蝠的手臂却颤麻,他不得不翻身退回。刚一退回,那扇面里的龙竟然从扇面扑了出来,瞬间扑出数十米的体型来,夜蝙蝠尚未及相抗,整个人便给撞飞了去。
那龙扑腾到空中,仰天一喷,喷出数块乌云,乌云散走四方,便把整个山顶遮了黑!那乌云仍在扩散,仿佛吞掉这个世界般。
“干掉他他们!干掉!”夜天指着秦云与苏莫向那龙吼道。那龙一声咆哮,龙爪狠划,一道雷霆划破乌云,重重击向那秦云,秦云忙化成青石穹,护在苏莫体上。
雷霆劈过,地面裂开,那青石穹虽未裂开,却也火石迸烈,崩去了一角!青石穹再化为秦云,翻倒在一边,但见他肩膀血红,而苏莫却在他的保护下毫无损伤。。。。。。
一个不知晓的时间,一种溢着飘渺红色而永远看不透的地方,苏莫就在里面走着!一直走着,仿佛间是一种游荡。可是一道白色的光拦在了他的面前,他蓦的一遮手,便站出一个人在他面前。苏莫一惊,站在面前的却是师父玲珑指。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瘦削的脸,仿佛受劲甘苦,面色微而散,浅眉如柳,高阔了额眼,显出一种不忧而虑的表情。。。。。。
“师父!”苏莫冷不住叫起。
“为什么要紧绷着一颗心了?”玲珑指不禁意的看了一眼苏莫,而后便低下头,翻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书,仿佛间他有课要上般。
“我没有啊!”苏莫支吾,他看着这焰红般的地方,亦忍不住困惑。
“多种力量都在引导着你,而你却不敢容下他们,为什么!”玲珑指伸出手指,寻在书页上,那眼光便随着指间而动,仿佛在书页上寻找着某样东西。
“混乱而无序,迷乱而邪恶,这些力量会使人堕落,我不能这样。”苏莫解释道。
“你错了。”玲珑指在书页上点了点指头道:“力量并没什么混乱和邪恶之流,就像一把刀,你不能说它是凶器,一切都取决于用它的人。你一身波折,权力、富贵、生死,你该经历的都经过了,该看透的也看透了,这足以让你看明白那空与幻。既然你能够看透这分空与幻,为什么不能以无色彩的心胸去包容这些力量!只有包容纳用,方能成就一个新的你。我教你心法,正是要你拓宽心胸,能辩可辩之物,能识可识之物,只有世界万事万物均以你为伯乐,方愿为你驱驾使用。但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却用他来封闭胸襟,让自己沉睡,让自己毫无目的,如同庸人!”
“师父说的是。。。。。。可我不是师父!”苏莫道:“我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我也参不透它!太多的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是随遇而至,就像我认得师父,是因为姐姐,拜您为师,也是因为姐姐,你教我心法,还是为我姐姐。”

“命运,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夜蝙蝠翻过一页书道:“总有人爱去提到它,可是连它本身都是糊涂的东西,又怎么能说了。一件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它便定会发生!阻止不掉的,就算你能阻掉此时此刻,就算你能阻掉下时下刻,可是你却阻不掉永远。。。。。。因而,对于命运,我们的能力不单在于阻止,而更多在于面对!在面对中思量如何解决这些事情,现在,这就是你的问题,你抵制着这些力量,这些力量在得不到统一的不协中、相互冲撞,是会毁掉你的。”
“师父教我心法时,一直是告诫我要抵制住外界力量的诱惑,此刻师父又为何要我放开心胸,去容纳它们了。”苏莫虽然迷惘,但仍不忘质疑道。
“岁月已经流动,你难道还是从前的你吗,一尘不变吗!”玲珑指翻过一页书道:“初学魔法,心术不稳,早早接触力量性质的东西,容易让人急而好功。那时你甚小,心中好奇,我越解释,你便越容易感兴趣,也越容易有尝试的心,只会弄巧成拙,所以我并不多说。但此刻,你习心法数十年,心中正然,邪与魔均不能把你侵袭,你却仍然固步自封,不晓宽容。”
“岁月流动!”苏莫怪怪的一笑道:“如果岁月真的流动的话,师父为何还是我记忆般的模样了,莫不曾师父早料到我有这么一顽冥不化之时了吗。。。。。。你到底是谁!”
玲珑指听的苏莫这话,竟收了书,站了起来,他盯着苏莫,眼睛破碎,转出数个珠子,却是那魔法锁里珠子!苏莫大惊,但见那些珠子齐齐亮出一缕青光,青光漫出青色,片刻扫尽了周围所有的近乎混沌的火焰之色。。。。。。
苏莫醒了,四面发黑,仿佛临近了傍晚,只有一丝飘渺的光仍在世界上黯然。他想动弹,可是他的身体却僵硬无比,根本动弹不得。他看到秦云从自己身边挣起,那石刻般的胸上,腮帮鼓起,仿佛是雕刻的人未曾消刻掉一块石头,不一会,秦云张开嘴吐了,是血液!
天上的巨龙见一记霹雳未能打劈死两人,立然愤怒,仰头一吸,而后对准两人喷射出一股河浪,那河浪满罩了天空,只盖了下来。夜天却叫起“不要”而来,因为这并非是那河中的水,而是这龙的胃液!连钢铁都会被化掉的龙体胃液。
但是,座莲花绽开了,那莲花开在人之上,龙之下,却把那巨浪吸了进去。夜蝙蝠疲惫的扶着秦云,问他伤势如何,秦云摇头苦笑道:“体内的气已经岔了,怕是无能为力。”
“你了?”夜蝙蝠又问睁开了眼但无法动弹的苏莫道。
“动不了。”苏莫道:“毫无办法。”
“你现在是青石状态,当然动不了。”霍蚕道:“为了限制你体内的焰火,我只能把你转成烧不了的青石状态。。。。。。但现在,我身体伤残,却解不掉你的青石样了。”
“怕我们真要葬身于此了。”夜蝙蝠道,他抬头看了看那高处的龙,又低过头去看那夜天,夜天的模样不比他们三人好在哪里,他趴在地上,浑身颤栗,仿佛间他不过是个可怜的献祭之物。
“糟糕!”夜蝙蝠只觉心口被东西咬痛,身体抖颤——那座莲花已然枯萎了。天上的龙显的更加暴躁,它浑身在云里钻来钻去,并用锋利的爪子狠狠的撕扯着云块。
云块却像磨刀石般,磨着它的爪子,那爪子经了几磨,便转了几种颜色,到后来渐渐的发出耀眼的白色。
“不。。。。。。不!”夜天最是惊谎,竟向那龙狂叫着。显然,那龙的这一招不仅凶势无比,亦是大块围的,而不单是只会伤到三人。
那龙只是磨擦着爪子,那爪子越来越白,只到后面,那爪子根本都不存在了,只是几道光般模样了。这个时候,那龙也觉满意了,又是仰天呼啸,把天地都动摇一番,于是山开始晃动,仿佛受不了它的吓一样,大量的石块一塌崩,便卷到了空中。
“能在这般轰轰烈烈中死去,也不愧了。!”夜蝙蝠收回了枯萎的座莲花,这般道。
地面上一旦有东西松驰,立刻被卷到空中,成为飞砂走石。夜蝙蝠以下双手各拉了一人,又以双钩深深绊及地面,以防止三人被卷刮上去,但那地面又如何严实的了,一有绊伤之处,那地皮摇不了几下,整块土便被刮了上去,夜蝙蝠不得不时时换钩绊。而这般挣扎中,夜蝙蝠敏觉的鼻子闻到了稳实的味道,他看向鲁昭躺的那间棚子,那棚子搭的简陋,完全不可能承受的了这种大风大厉,可是那棚子却安全无恙!
那棚子边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抱着夜云,并把夜云放到棚子里,而后走到外面,也往天上看去。这女子样貌颇向夜云,只是显的更幼小,那脸面也更稚嫩,可是那面上的傲慢把面上的孩子气扫的一干二净。
“夜雨!”夜蝙蝠吃惊的道。
苏莫听到夜蝙蝠叫着夜雨,也是一惊,但是他却不敢动弹,他正在尝试着吞纳那三种力量。这个生命关头时候,他只能一试了,而管不得那份根深蒂固的正念了。他初次吞纳外界力量,且是三股,又在这天摇地动、飞砂走石的环境下,不然间有一种欲控难控的感觉,几番努力中,就要圈箍住那股力量了,又在一个散心中,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感觉就像从井底往上爬的感觉,每每在要爬到井上时,却又掉了下去。
夜天手中无了武器,几乎是废人般,那龙可怕的吸引力,只让他难以护住身体,仿佛就要被抓上去般。他看到一块巨大的石头飞到那龙的爪子——或许当说是光的地方,便碎成了粉末,全然不知出处,那无声无息的动作,却远比那震悍人心的爆炸更让夜天惊恐!
“你不能这样,是我召你出来的!”夜天向那龙大声道,仿佛间要跟那龙讲理似的。他的话一完,便听到了一道尖锐的笑声,那笑声来至棚子处的夜雨,夜雨把姐姐的身体也放在了棚子里,那棚子也不知道为何,竟然能够在巨风中丝毫无动。
“女儿!女儿,我的好女儿,哈哈,你竟然把沉沙珠拿来了。”夜天高兴起来,忙往那棚子爬去。沉沙珠乃是河水三宝之一,便是用来震河灾时涌起的泥沙所用。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好女儿了,你可千万别记错了。”那夜雨却冷冷笑着道,她挥出一把剑在手道:“你若敢过来,我便敢砍断你的手,没有手的你,立刻会被卷上面去,然后。。。。。。像灰尘一样消失——你也只配做灰尘,我可不是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心慈手软!”
“女儿。。。。。。”夜天打了个哆嗦,他的爬动不由有些缓动了。
夜雨微微笑着,很有耐心的等着夜天爬过。
她那份笑带给夜天的恐惧并不比空中的龙带给夜天的恐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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