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悟外篇之红尘悟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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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自己是和尚,从小到大,一直在寺里修行。
我是慧至禅师的关门弟子,我师傅很少呆在寺里,他经常下山去。二十几岁的时候,他带我下山了,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了灵山普济寺,我又在这里修行了。
到了普济寺,师傅对我有两条严令:第一,不准去后山洞;第二不准下山。后山洞是寺里的禁地,谁也不能去,听说里面有僵尸,很厉害,还不能对外说。至于下山,师兄弟们常常下去,就是我不能,好象没有理由。
不管在哪个寺里,师兄弟、师傅师叔还有师祖都是剃度过的,以头顶锃亮为美,我却是一头白色的披肩长发,我也是和尚。他们都是棕黄色或是土黄色的袈裟,我的袈裟却是纯白色,好象冬天的雪一样。
小时候,缠着师祖问,他说:这是天机,大点了,问师傅,他说:不可说,不可说,大一点的师兄们都说我到了寺里就是这样的。
在寺里,我是特立独行的人物,僧不僧、俗不俗的装扮,白色的袈裟。每天早晚课后,我都会去庙门外溜达,师傅知道了,也不怎么管我。山下的孩子上山,有时候带点鱼丝、虾片给我吃,师傅一直护着我,看到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要我严守着他的禁令,不能下山就行。
来到灵山,师傅还不让我下山,不过我在这里有的玩。灵山不高,风景很美,林木高大,四季花开,一直呆在山上,我也不寂寞。我喜欢一个人看山里的景色,我喜欢山里的四季,不管是花开花落,不论是雨飞雪飘,我总是沉浸其中,久久不能从身外物的思绪走出来。
有时候望着飘飞的柳絮,伴着光线下跳跃的尘埃,我也会舞起那白色的袈裟,感觉自己和它们一样在阳光下飞舞。就是这样的心绪飘动的舜间,竟在相机里定格了,拍下我的是一个记者,以后我认为他是一个有些无赖的人。
“你可以保护你自己的肖像权,当然这也是我的创作权。我知道你不懂,不过我们应该合作,我请你下山喝酒。”接着他一改刚才的一本正经,笑着说:“开玩笑,开玩笑,我知道酒是佛家五戒之一,你师傅不让你下山,山下好玩的太多了,那老和尚怕你堕入凡尘,再也回不来了,偷着下去看看怎么样?”
在他的诱惑和掩护下,我们很快坐到了山下的酒店里。
“我总在想,酒怎么就是佛家的大戒呢?又不是杀生而得,不为荤。”
“喝酒能惑乱心性,有耐修行。”
“少喝就行了,喝点酒就乱性的人都不配做人,更别说谈佛修行了。”他把紫红的液体倒在我的杯里,“葡萄酒,来一点,没事。”

也许是我久久沉寂的心被激活了,也许喝酒真能乱性(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我竟然把灵山后山洞里有僵尸的事情告诉他,这可是普济寺的大忌。
结果他去洞里拍照,却被僵尸抓伤了。我跪在庙门前等着师傅惩罚。
师傅轻叹一声说:“两重机缘皆天定,避不开。”
师傅给他治好伤,就让我和他一起下山,找天师道教张道长的传人。
“有解不开的结就上山来找师傅,和他下山吧!”师傅送我们到庙门口。
“师傅是不是不要我这个弟子了,怎么现在赶我下山呢?”我想,但是山下的诱惑太大,我想下去,我会回来看师傅的。
在公墓旁面对恶鬼,她柔柔的眼睛里全是恨,看着她的眼睛,我的心沉了。当恶鬼又扑向她时,我先扑到了她的身上。我不想让她毁灭,如果一定要死在魔爪下,我也希望能在她的身边。
在程记药房,我看到了她,这个影像好象风中舞动的柳条,地上飞落的花瓣、霏雨中的丁香,一直牵动着我的心。
三界书斋里,我们的交流很少来自于语言,一个眼神、一丝轻笑,就能看清彼此心里所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直到在魔界结界口,我们并肩同恶魔几番苦战,她羸弱到几乎化去,眼神里没有悲伤,只有那满含柔情和希望。
“你是大世眼中珍珠泪,在冥府成形,没有冥府的阴气滋养,你只如秋花朝露,天上地下的痴情,注定是一场饮鸩止渴的孽缘。”
阿弥陀佛尊座下的大势至菩萨对她说,确切的说,普济寺中我的师傅是他红尘的肉身,师傅宠很我,我知道此时他无能为力。
“你是极乐净土的佛子,一身阳刚之气,放开她吧,让她去她该去的地方,否则她会溶化在你身边,象轻烟一样飞去,没有形影,没有魂魄,不再是仙。”
听了师傅的话,我放开了她,没有犹豫。
她说:“我是一滴泪,我愿意熔化在你的心里,那是我的最后归宿。”
她是仙,她不应该受这红尘的苦,她应该轻舞曼妙,仙一般的飘逸。
我回到我的世界,我剃掉了白色的长发,我披上土黄色的袈裟,我不敢再望九重天下的世界。红尘一面,是缘更是劫,我了悟了红尘的相逢。
我对弥陀佛尊说:红尘相逢后,我的心还是那么干净,如我以前的袈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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