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征讨四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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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仓水饱饭足,挺着一张黑得好比锅底的黑脸领着三百兵士,昂首挺胸的走在大队前列,直到离长沙城下三十尺外才驻足,操起那破锣般的喉咙裂开嗓门开始骂阵:“城楼上的鼠辈听着,吾乃主公刘备使君帐下先锋官周仓,快快打开城门,否则等吾军入城,管教韩玄老儿一家不得好死须知尔等恶性,早已令城中百姓反感异常,如不是迫于其淫威兵锋之下,恐城中早已兵戎相见。今吾军欲替天行道,为民请命,诛除首恶,余者从属,皆免死罪!勿作犹豫,吾家将军乃主公帐下大将关云长,义薄云天,一言九鼎,断断不会自食其言。”
古时之人憨厚淳朴,骂人都显得斯斯,与之几千年后,饱经诗书文化熏陶下的新新人类相比,那可是差之千里。就看此时周仓一番骂语,还当不了后世一小小六龄孩童的脱口粗言。真可悲可叹!!难道几千年的文字精髓在此后就论落溶入进粗鄙庸俗之像,代代相传。
黄忠看得真切,信手掉转左手神臂弓,只见一轮弯月出现在城楼上众人眼中,随着右手抽出箭壶内的雁翎长箭搭放蓄劲,“嘣”的一声响,一道亮光旋即射出,直指城下还在跳脚咆哮中的黑脸丑汉。
周仓也看出来箭迅捷力足,可留给其反应的时间也已不多,眼看就要血光崩现,幸好身后的小卒反应机敏,一个前扑,将周仓扑倒身下,等周仓回神过来,推开躺倒在背的小卒时,才发现早已气绝多时,那鲜艳的血水正从舍身救回自己的英勇兵士后背汩汩流出,让周仓悲痛欲绝。缓缓撑起自己躯干,心知自己仍在敌将神射的范围覆盖下,再也不敢出言乱语。耷拉着脑袋,慢慢引着跟随前来的部曲回撤。
关羽见周仓一顿破骂遭致一箭袭击,好在有忠心卫士救护,方才救得周仓一命,未免动摇士气,催动赤兔,独自一人穿过周仓部曲,往长沙坚城前来。途中经过周仓身侧,虽没有出声,可冷冷的眼神也让周仓心感刺寒,不由得更加低下自己的脑袋,一张脸比之刚才更显黝黑。
“城上敢问可是黄老将军乎?有如此非凡身受,为何助纣为虐,今奉吾家主公严令,欲替城中百姓出头,诛杀韩玄这淫毒之老匹夫,老将军何不弃暗投明,阵前反戈,齐力拿下韩玄此人,为长沙百姓谋得一片艳阳天色。”关羽高坐宝马,朝城上仍持弓相向的黄忠说道。
“哼!老夫自问没那本事,只知道尔等前来吾地,欲行兵戈凶事,有胆的不妨布兵攻城,老夫当与此城共存亡。”黄忠大义凛然,雪白的胡须微微荡漾,让城下关羽也看得赞叹不已。接过黄忠话头,关羽道:“即如此,老将军不如开城一战,是胜是败,手下见个分晓
“有何不可!尔且等着,老夫这就前来会会天下盛名的千里单骑之将。”已过壮年的黄忠也深具武人遗风,对敌军主将的挑战又怎能轻易服输,不过这也正中了关羽之激将法,让关羽暗自窃喜不已。
沉重的铜门再次缓缓打开,黄忠同样一人一骑,待从护城河上吊桥驰过,身后大门及吊桥随即又紧紧关闭和吊起。
“来吧!就让老夫亲手结果了妄动刀兵,兴兵犯境之敌酋首级。”黄忠如是说道。
关羽面带冷笑,已成功激得黄忠出战,军师之计已成功一半。见黄忠打马而来,关羽也将腹前横放着的青龙偃月刀紧拽入手,催动赤兔,加速迎了上去。
后世人都从史料以及野史中对关羽抱有颇多误解和偏见,均认为历史或小说中对关羽超强的武艺属渲染过多,其真实本领不外乎如大唐时期的莽汉程咬金,只会其开战三板斧。其实这真的是一个误区,试问没有真实本事,何来拥有过人胆色,更何谈与敌对决之说。关羽虽然获有宝马利刀之效,其真实本领也非只有三式,看战场之中,刀光马影下,场内两人早交手不下数合之多,这无疑是打了那些胡言乱语说关羽只会三招两式的人的一记响亮耳光,也为武艺勘趋化境的关羽再次证明,功夫非一日之功练成,更非只有三招两式可言对敌天下。
黄忠此时远远没有到达廉颇老也的地步,从其运刀如风,招招不离敌人要害来看,真可谓正值壮年,武艺纯属不在关羽之下,没个数十百回合,两人绝对难分胜负,把城上城外观战之人,看得眼花缭乱,辨不清两人真身,只知道扯起嗓门,拼命高呼,为各自将领助阵呐喊。
孙乾一见战斗中两人难分伯仲,悄声唤过一名随军神箭手,让其对交战中敌军将领突施冷箭,提前尽早结束战斗,不想这番好意被一旁的关羽义子关平听在耳中,大声喝止道:“孙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如被父亲知晓,断不会感谢您一番好意,反而遭到父亲厌恶,须知每个武人,都对小人行径,暗箭伤人等恶性所不齿,父亲对其仇视更甚,平在此谢过大人对父亲的关爱之心,但请大人收回成命,让父亲同敌军大将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对决吧。”
孙乾被关平一阵激言说的面上潮红片片,也明白关平所言非虚,无奈下只得对那仍在一旁等候的神射手再次低言:“退下吧!静观战事变化。”
关平心中松下口气,嘴上毕恭毕敬的回道:“谢过大人!”扭头再朝战局看去。孙乾唯有摇头,不再动起别的心思,全身心的也投入到观战行列之中。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名声虽广,其实也非真正的神兵利器,在同黄忠家传宝刀七孔凤嘴刀相交多次,也未将其兵器斩断,品质上看来两把兵刃旗鼓相当,正如此时拼杀中的两人身手,不分上下。战斗在激烈不掺假的过程中进行,也使得时辰过得相当迅快,不知不觉间,已临近傍晚时分。两人从争斗中感悟出惺惺相惜之情,关羽抽刀回身时,黄忠也及时回刀身前,对关羽有点气力不支的喘道:“今日一战,关将军的确非浪得虚名,不妨明日再战,不知可否?”
关羽也好不到那去,满头汗水沾染湿发髻长须,先习惯性的拂须三次平复气血后回道:“有何不可!今日同老将军一战,让关某获益颇多,明日羽再行领教将军非凡武艺。今日就此作别,明日再会。”说完,毫不担心黄忠再施神射,背转身形,自回本阵。
黄忠也往城门口回转,城上的韩玄等人慌忙下令打开城门,迎接一力慑敌的今日功臣。
隔日,关羽黄忠如约再战,可结果仍是不分上下,反而让两人心领神会,均视对手乃自己一生难以寻得之敌手。不过战场之外的韩玄却不这样想来,暗暗诽测黄忠老儿是不是没下狠手,对来敌假戏真做以此来迷糊自己视野,令自己对其松懈不防下打开城门,迎刘备大军入城。
夜。
长沙太守府内。
韩玄心神不灵,急得在堂内来回踱步不止,越想越觉可怕,随令堂下还在一边守候的家奴传唤心腹:“速速传召房信前来,就说吾找其有要事相商,如久候不至,小心项上人头。”
家奴慌乱中连回话都未曾就急急奔去。不一刻,心腹房信前来,韩玄让其随行至后堂议事,至于议事内容,就没人知晓。
第三日清早,韩玄急急催促黄忠前去敌营挑战,并对黄忠下达死命:“如今日再不决出胜负,当按军法行事。”黄忠虽有怨言,但又十分期待再次同关羽一战,对其恶语充耳不闻,只回头恶狠狠的怒瞪韩玄一眼,让韩玄心肝噗噗蹦跳,身后冷汗直冒。
面对黄忠营外高声请战,关羽没有丝毫耽搁,翻身上得赤兔,待营门一开,一人一骑裹起红色风尘,瞬间来到黄忠面前。两人由于之前两日缠斗,早已知根知底,未作诸多客套,各抡起手中兵刃,相互冲杀一团。
或许韩玄的那番恶毒之语还是对黄忠产生一定的效果,让今日的黄忠每招每式倍加狠辣快速,给预料不及的关羽也带来不大不小的麻烦,仓促招架下,危险顿显,让城头上从头至尾一直观看三天的韩玄惊喜不已,不断的对身畔之人徐徐说道:“这个老匹夫,不对其恶言相向,就不知用上全力,实乃该死!”话落,令人生厌的金鱼眼转向角落隐在暗处的心腹房信一使眼色,房信点头,急急悄然奔下城去,没人知道房信的去向何处。因为这一眨眼间,战场又发生变化,把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广阔的长沙城下。
关羽使出浑身解数方才应付过不同往日的黄忠刀法,大吼一声,提升自己战意,青龙偃月刀化作一条淡淡青影,带起嘤嘤风声,好似青龙清咛,直劈黄忠项上人头。黄忠见势不妙,反刀缩头,仍慢上一拍,被刀刃将头盔上红缨齐齐斩落,黄忠带转马首,假作不敌,往城门疾奔。关羽见自己必杀一击被其躲过,不甘心下打马急赶,两人一前一后,激起场中尘烟弥漫,赤兔马快,距离一步一步缩短,黄忠把刀横置,悄悄摘下神弓,搭箭上弦,却又不忍暗算连日来惺惺相惜的难寻敌手,趁放箭之时,大吼一声对关羽暗示道:“看箭!”
闻听喝声,关羽这才醒悟对手还有一手了得箭艺,侧脸躲避也慢上一慢,被那飞箭正中左肩,吃痛下关羽怒火中烧,也暴喝一声道:“吃某一刀。”青龙偃月刀再次劈向急逃中的黄忠后背,于半路中关羽故作气力不济,下落部位改为黄忠马臀,把整个黄忠坐马削去大半,也算还了刚才黄忠出言提醒之恩。
由于坐马受伤,强烈的疼痛让坐马四蹄乱动,颠簸的同时加上关羽下压的刀势,黄忠轰然被战马抛离马背,自付必死的黄忠缓缓闭上眼帘,昂首等候关羽刀落,可迟迟不曾感受道那冰冷刀锋,只得睁开眼看向关羽。
早已停住赤兔的关羽露出一丝笑意,对黄忠说道:“将军武艺高强,羽深感佩服,惜将军战马不济,不如明日换过战马再做决斗。”
黄忠默默不语,正思付如何对答时,徒闻城楼上一阵哭喊:“父亲!父亲!”
急急抬头看去,城墙之上,幼子黄叙正为韩玄心腹房信刀架脖间,双眼红肿,泪痕涟涟。韩玄在旁狰狞喊道:“黄忠老儿,吾给汝时日多多,可汝是何以报之,三日中连番厮杀,看似精彩,却未尽全力,今日本有一箭毙其关羽性命,可尔为何出言示警,让关羽匹夫躲过此劫。现吾终于看得明白,这实为汝迷惑吾之假象,欲打算趁吾对尔掉以轻心,放刘备大军入城之障眼法。哈哈!却不想被吾识破吧,今就以汝之孩儿项上人头,对汝以示警戒。房信,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韩玄老贼!某与汝誓不两立。”黄忠撕心裂肺,自己一心为其御敌城外,却不想仍遭致这恶毒善疑之人以家人威胁,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噗”!黄忠气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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