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后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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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说你要走了么?”张角沙哑苍老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但在话语中却掩饰不住无限的失望,亦或是遗憾
“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况且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早晚都是要走,不如早走些吧!”秦天烁很艰难的才说了出来,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阵淡淡的惆怅。
“唉!”张角摇着头轻轻的叹息了声,“是啊,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也不是我的弟子,自然没有道理留你!不知道你这一走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不如今夜我两把酒言欢,一醉方休!我顺便再授你最后一课,未审君意若何?”
秦天烁强挤出一丝笑意,“那再好不过了,还是去我的院子里吧!”
当下两人便向着秦天烁的独院里行去,张角还差人送了几大坛子上等的好酒过来,两人居然也不进屋,只是坐在屋檐之下的石梯上,对饮欢谈,不亦乐乎!要是太平观中的弟子见了张角这番模样,不知道会做如何感想,一定会以为哪家的老顽童溜进来了呢!
酒至半酣……
“好了,现在我开始授你一套剑术、一套拳术、还有一套法术!”张角突然一敛面上嬉戏的神情,严肃地说道:“剑,乃百兵之君、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佩之神采,用之迅捷,变化无端,所以帝候将相、文士侠客,乃至商贾庶民多有带之。其用法有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钩等,再配以步法、身形而形成套路,便是所说的剑术了!剑术常是纵横披靡,称霸武林,立身立国,行侠仗义,套路繁多,数不胜数。现在我要授你的是一套上乘剑术,名曰‘太一玄门剑’!”
“铮——”张角说着取出了秦天烁的白金剑,只叹了声“好剑!”便翻声落到了庭院中,
“太一玄门剑一共九九八十一式,玄奥艰深,你可要看仔细了!”张角口中说着,面上褶皱的皮肤间似乎有有了无穷的生力,他右手持剑,从侧面划半圆弧线缓缓提起,
“起式!青龙出海——天边探日——海底捞月…………地盘玄剑——天罡指路——金揽连环——翻江倒海…………中盘玄剑——剑点三星——回龙望月——横扫千军……”
秦天烁目不转睛的看着,随手跟着比划起来,刚开始的剑式还比较容易,但是从“地盘玄剑”开始,便复杂了许多,更不单单是花架子而已,更多的还需要外功劲力!但秦天烁乃是过目不忘,只看一遍便铭记于心了,特别是一招“回龙望月”更是见马元义使过,自己还吃过亏呢!
“……天盘玄剑——追星赶月——寒梅吐玉——太一显圣——黄龙贯尾,收式!”至此,张角耍完了一整套“太一玄门剑”,自己已经累得快不行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叹了句“唉,人老了,连身体都不中用了,想我年轻时一连耍四五套剑术,脸不红心不跳,大气都没出过!”
秦天烁淡淡的笑了笑,他只是随便比划一下都觉得累得很,不知道张角是在吹牛还是在安抚自己!
张角缓缓走回阶梯上坐下,饮了一大口酒,又道:“此剑术博大精深,玄奥无比,我从未教过任何人,元义也只是偷学了一招半式罢了!不过幸好你是过目不忘之人,不然要学会少则半年、多则数载!之后你要多加练习,只有熟练度越高威力才能越大,待你精习此术时,可破入武尊矣!”
秦天烁凝重地点了点头,倒是有了几分师徒的味道了!
张角说完又饮了一口酒,便站起身来,“但江湖险恶,光习剑术,是要吃亏的,不能不学拳术!拳术讲究手、眼、身、法、步、精神、气、力、功、功防、内外、劲法、三性调养的结合,可分为四大境界——明劲、暗劲、先天、通神!所谓的明劲乃是练精化气的过程;暗劲则是养气的过程,将气集于丹田;先天境界则是相当于武神了,而通神就好比战神!这拳术远比剑术要精奥得多,也难练得多,但对于修外功的武士而言,无疑是一个进步的阶梯!现在我授你一套上乘拳术,名曰‘太平神拳’!”
他说着正要往院中走去,却被秦天烁一把拉了下来,“你大伤初愈,还是休息一下再练吧!”
张角心里不由得一暖,长叹了口气,“唉,夜不甚短,若不快快教完,天一亮你就要走,便再也没时间了!”
秦天烁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呵,你怎么还拐弯抹角的想要留我!我不可以中午走吗?激将法!”
张角却没有半丝笑意,淡淡地摇着头,缓缓向院中走去,
“太平神拳共分为七七四十九式、两百四十手,可练力、肉、皮、筋、骨、髓,若除去起式则可分为三个阶段——神力、神助、神性,神力可练力、肉;神助可练皮、筋;神性可修骨、髓。但是你现在还不可练,且先记下招式套路,待你进入武尊之时方可练习!如若你学精了此拳,可助你破入武圣境界!”张角一边说着一边比划起来……
秦天烁在一旁也跟着比划,他发现此拳却是极其简单易记,招式套路一目明了,但却是怎么也将它练不到位,当真匪夷所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张角终于打完了太平神拳,原来的喘息却换做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秦天烁看着张角又佝偻了几分的身形,心中更是难受至极,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就像是一位孝子悉心的照顾着父亲一般,那又是多么融洽的景象啊!
张角咳了半晌,直到咳出了一滩血来,剧烈的咳嗽方才止住!但脸色却是苍白得吓人,根本不似活人,他颤抖着双手,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沓符纸,用着极其嘶哑的声音说道:“最后,我授你一套法术,名曰‘遁地术’!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不能修真,但江湖险恶,仅仅靠我授你的剑术、拳术以及《太平要术》武卷的那些还远远不能称雄一方,天下无敌!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江湖之上除了普通人之外还有些修仙者,其中不乏一些道法高强的能人异士,就好比刘轩;如果你遇到危险时,可施此符顿逃,且记勿与其争锋,此乃三十六计之走为上计也!加之此符容易施展,即便是不会法术的人亦可施展自如,江湖上更是失传已久,无人知晓,所以应该算是逃跑最好的方法了!”

“呃,你居然为我的后路都考虑得这么细致入微,你……难道是计划已久了?但是我还真希望用不着这些东西了,因为我马上要回去,如果在我们那儿用的话,别人还不把我拉去博物馆展览?不过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了!”秦天烁心中已是感激万分,两眼酸溜溜的,差点没哭出来。
“唉!”张角此时也顾不得听不听得懂“博物馆”是什么,只长叹了一声,淡淡道:“其实这符纸我带在身边很久了,我知道你迟早是要走的,所以只好早些准备下,不然仓促间又怎么会想得到那么多啊!不过这里只有一百张符纸,你要省着点用,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不可冒然使用!来我授你咒语……”
咒语音调念起来十分别扭,又是长长的一大串,很复杂、难懂,但秦天烁仍然一遍就死死记在了心中。
“终于授完了你最后一课了,我这个不是师父的师父终于也不在是你的师父了!呵呵……”张角一阵苦笑,两眼中不知何时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泪光,趁着夜色,那泪看起来竟浑浊不堪!
“以后的路便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要注意身体,功要练,却不可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以免练坏了身体无人再你身边照看;你此去路途遥远,但路要赶,夜却不能不休,方今盗贼横行,落住山村野店时要多加防范,还有……”张角像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在叮嘱着即将远行的儿子一般,大事小事,千叮万嘱,顿时婆婆妈妈地说了一大堆。
但秦天烁却没有半丝烦闷的样子,相反地却是连连点头答应。他从小便丧了双亲,父母的那般疼爱他又感受过多少呢?
滴、滴……
两颗晶莹的泪珠,悄悄地、悄悄地滑落,滴在了石阶上,便再没有了声息,不知道是心酸,是感动,是不舍,亦或是思念?
秦天烁此时心中突然想着伸手,将这个孤独沧桑的老人拥在怀里,由衷的唤一声——师父,这样或许才能给他的孤独、沧桑予以慰藉!他轻轻的张开了双唇,“师……”
突然……
“报——”从院外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声,拖着长长的音节,彻响在朦胧的夜色里,仿佛是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出大事了!”
张角打住了自己的话头,与秦天烁不约而同的拭了拭眼角,收敛了情绪,向院外看去,只见一名弟子飞奔了进来,面上风尘仆仆,显然是赶了很多路,
“报,大贤良师,荆州第十三方杨渠帅在五日前突然口吐一条赤蛇,病逝于武陵郡观内,同日同时间第十四方韩渠帅、第十五方刘渠帅皆同杨渠帅一般,口吐赤蛇身亡,现荆州各个分观皆群龙无首,观内弟子纷纷言要追查凶手、为三位渠帅报仇雪恨,请大贤良师主持公道!”那弟子很流利的便说了出来,好像是斟酌已久了!
“赤帝子!”张角、秦天烁两人都吃了一惊,对望了一眼,
“五日?那不是与你三弟同时发生的吗?”秦天烁惊骇异常,这明摆着又是有人和张角作对了,“难道又是刘轩?”
“非也!”张角却摇了摇头,“起初我也以为是刘轩,但现在看来却是另有其人!你还记得瘟疫是怎么发生的么?”
经这一提醒,秦天烁恍然大悟,“对,同时异地发生同样的怪事,倒是很想那个神秘老头的作风,不过这一次他似乎还想栽赃嫁祸给刘轩头上!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
“报——”
在他们正思考这件事的时候,院外果然又有人来报信了!
“报,大贤良师,扬州第十六方、十七方、十八方、十九方四位渠帅皆于五日前口吐赤蛇而死,死因不明!”这个弟子说得倒是干净利落,没有拖泥带水。
“呼——”张角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知道了,你两且先下去,容我思量对策!”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了声,便又返声向院外走去……
“等等!”张角突然厉声呵道,“你两怎么会知道我在此地?”
两人对望一眼,似乎惊了一跳,连忙加快步子跑了起来……
“唰、唰!”
两声破空锐响,只见从秦天烁的卧室屋顶上射下两道暗芒,速度极快,转眼便到了逃跑的两名弟子身前,更不带一丝犹豫,直接穿体而过!两名弟子面上兀自带着惊恐的神情,“啪、啪”两声便倒在了地上。
张角、秦天烁更是吃了一惊,连忙转身看去,却只见一道残影急速的划空行去了,在墨色苍穹之上横亘绵延……
这突发的异变整整历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个神秘人物的实力实在是恐怖至极!他又是在密图着什么诡计?
两人甚至都还没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张角顿时又叹了一口气,“不知此二人所言是真是假,还是被那老者故意派来蛊惑人心的?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去荆州、扬州看一下,确保万无一失!”他说到这突然窒了一下,心中思绪了半晌,最后才无奈的道:“没想到现如今我的人手如此短缺,想来想去也只有派元义去了!”
“嗯!”秦天烁点了点头,“马元义做事沉稳,为人冷静,武艺不凡,倒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张角也表示认同,当下连忙唤了巡夜弟子将马元义唤了过来,并吩咐马元义星夜赶往荆、扬两州调查。
直到马元义走了半晌,秦天烁才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啊”的大叫一声,“马元义去荆州、扬州……”
张角问其故,秦天烁只闭口不言,但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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