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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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羽醒过来的时候,已过了第二天晌午。一睁眼便折腾起身,着慌拿两只手摸了头脸,又摸了身子,见无伤害,方宽心舒了口气。抬眼发现自己睡在一草舍内,忽想起一个问题,心头笼罩起不安的乌云,越积越厚,越压越低。怀着强烈的不祥的预感,他奔出草舍,急不可待地搜索,要找到一个人确实地否定(或者是无情地肯定)自己的不安。一出草舍,豁然开朗,云高天阔;眼力所见,尽是崇山峻岭,层峦叠翠。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胧其上,若云蒸霞蔚。
朱羽心急如焚,无心看风景,往里去,转过一瓦房终于见着一布衣小姑娘正坐在井边洗筷刷碗,羽赶上前拉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小姑娘无辜地看着他,摇摇手,手指自己的嘴,再摆摆手,原来是个哑巴。朱羽看她洗的筷子,有竹筷和木筷;碗有陶质也有木质。小姑娘又低头忙事儿,羽刚抬脚,却见那边屋里出来一个村姑,不到30岁年纪,身着粗布汉服,右衽交襟广袖,右膀子卡着一大木盆。羽赶上前问她:“请问现在什么年代?”那个村姑也不搭腔,一摇一摆地到井边坐下,放罢木盆看了看羽,拿手指自己的嘴,摆摆手又摇摇头,原来又是一个哑巴!这可把朱羽急得呲牙咧嘴,搔首踟蹰。再往里走,转过三间清厦,倏而望见建筑风格别致清雅的一处置所来。盈翠飘香的精致中庭,为三连漆红雕瓦的复古清厦所环抱。门窗精镂花草,檐下钩心斗角,甍上兽面衔吐,正门上一块木匾,金字草书“灵隐堂”。
堂阶下有一老叟,正在中庭里做一些古怪的动作姿势,身后趴着四只观赏狗,有的懒散躺着,有的正在地上滚来滚去,分别是沙皮、八哥、西施犬还有宫廷叭狗。羽眼看他年过七旬,却仙风鹤骨,银鬓童颜,身手矫捷。他时而模仿熊攀枝悬挂的动作,时而模仿猫头鹰转头回顾左右,时而若猿伸展臂弯,时而如虎四肢踞地,还有时两手作鹿角状举在头顶,双足成一定角度,下身微蹲,眼自顾脚后跟,上身向后牵引使腰部曲折。

朱羽远远地喊他:“老伯……老伯~”这时八哥跟宫叭听见动静,一个激灵站起来,撒开四条腿就往外窜,边跑边吠个不停。
老人听有人叫唤,回身一看,见是朱羽,忙喝止二犬。那狗也真听话,当即原地坐下,一动不动。老人拱手堆笑地迎出来,声如洪钟:“公子可大安了?一夜睡得可好?这是李家庄,老朽姓李名贵,是这儿的庄主,公子驾幸寒舍,实在令舍下蓬荜生辉……哦,快请,公子请屋里叙话……”
朱羽打住他,声音颤抖:“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代?”
“年代?……哦,年号……”老伯心领神会,“这庄上虽与世隔绝,自成一统,然而老朽时有下山采办细软,探听消息,这年号应是记不差的。据我所知,如果近期没有改元的话,那应该就是建安二十三年……公子你!……”老伯倏然结舌。
原来朱羽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心里的不安终于被证实了:“我真的被时光机器送到了古代!”随之而来的是无以名状的悲痛和恐惧。明确状况以后朱羽想到了三个人,第一个是含辛茹苦,呕心沥血,一手把自己拉扯大的奶奶,她已是那般满头白发,年老体迈却无人照料……;第二个是红颜知己方颖,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她能懂他,也只有他能爱她,只有他们彼此能够接纳彼此的全部……几个小时前她还叫我等她……;第三个是哥们萧尧,我们两个是那样地肝胆相照,在一起可以那么默契,许多事情心照不宣,然而彼此又都坚信可以为了彼此两肋插刀……人的一生中能遇见几个甘心为自己付出生命的朋友?……我遇见了,可是……再也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朱羽怆然哀号,泪如雨下。承受着剧烈的悲痛,难以相信自己可悲可叹可笑的命运,亲情爱情友情居然在一瞬间全部失去,而自己却有如孤雏腐鼠,丝毫没有挽回的余地和抗拒的能力……哀恸之极,瘫然倒地,涕泪淋漓,不能自已……身心不堪,蓦然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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