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董卓翁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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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九月已经是深秋时节,雒阳城内的大街之上,刚到傍晚时分便已经难寻路人踪迹。
永安宫是雒阳汉皇城里的一座离宫,环境优美,景色秀丽,春秋季节更是鸟类最理想的栖身之地。“永安离宫,修竹冬青;阴池幽流,玄泉洌清;鹎鶋秋栖,鶺鵰春鸣;鴡鸠鹂黄,关关嘤嘤。”集合大家大天文家于一身的张衡在《东京赋》里描写了永安宫的环境之美,实属罕见。
而此刻永安宫内,灯火通明,一个肥胖的身躯,正不停地发出阵阵**声,兴奋地追逐在数十个花枝招展的宫女当中,不时地伸出其比之常人粗上数倍的大手,在被其逮住的那位宫女身上的敏感部位肆意地抚摩,顿时引发宫女的阵阵娇喘声音。那人闻之高涨,就地按住,当场在宫殿之中起来。片刻之间,大殿之中充满了靡靡的气息。
良久,方才云消雨散。
那肥胖的身躯满足了淫欲之后,穿戴服饰,却是头也不回地走出永安宫。只见宫廷之外,恰好停留着一辆装饰辉煌的马车,马车旁边站立着四位身材高大的武士,腰挂长剑,见到肥胖者后躬身行礼,等到其上车之后,立即驾驶马车离开永安宫,返回司空府。
司空府书房之内,脸色阴沉,细长双目内寒光闪烁的李儒,正焦急地等待着董卓的到来。
董卓方一进入司空府,就听人汇报李儒有急事求见,便动身来到书房。
“主公!大事未定,您却为何如此草率行事?”李儒见到董卓后,开口之话就让董卓心头感觉到万分的不舒服。
董卓不满地怒哼一声,呵斥道,“我自有主张,何须由你来决定是非对错!”
李儒见董卓脸上有恼怒之色,知道自己语气过重,无奈之下只好先行道歉,“儒自知口气不对,只是着急主公在局势未稳的情况下,切莫要节外生滋。待到日后大事已定之时,天下万般事物,还不都在主公掌控当中。”说了几句后,李儒却一副欲说即止的神态。
董卓心知李儒前来,必定不会仅仅只有这几句劝告那么简单,见到李儒的神态后,没好气地道,“任何话你就尽管说出口吧!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我可以信任的,那个人就是你了,好女婿。”
李儒满脸笑意,举起右手捏了捏下巴的山羊胡子,“多谢主公美意,臣李儒定当誓死效忠,在所不惜。”先是一番阿谀奉承的话后,哄地董卓放声开怀大笑不止,李儒这才渐渐转入正题道,“主公昨日废立少帝之事,引起朝廷内各方惶恐不安,如此下去,只怕终究会逼地那些公卿们起异心,对我们大事有所不利……”
董卓轻蔑一笑,得意忘形般地狂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你昨日也在场,对于他们那种满脸惶恐不安,浑身只知道不停打颤,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肯定是不能忘怀。什么朝廷重臣,依我看来,还不是一堆窝囊,连一群没有种的宦官都收拾不了……”
“话不能这么说!”李儒只见董卓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心知其是被过于顺利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忍不住出言提醒道,“主公也应该知道,现今士人一党,有几个比较有权势的家族,譬如太傅袁隗一家,号称四世三公,门生便布海内,我们绝对不能轻视。”
董卓听到袁隗之名,双眼内顿时凶光闪现,恨声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袁绍那小子,那天本是要他去与袁隗通融一声,谁知道他竟然没有听从我的命令,反而抽刀逃走。此恨不消,我何以为人。明日我被去刘协那小子处,拿来玉玺一用,告示天下逮捕袁绍……”
李儒轻声一叹道,“只怕即使下了圣旨,也是作用不大……”
董卓不耐烦的打断李儒的话道,“废话!天下间哪里还有比圣旨更有用的事物?否则你劝要我改立刘协那个小皇帝做什么?”
李儒道,“主公可曾听说过党锢之事?”
董卓心中一凛,沉声道,“便是当年桓帝时,李膺,陈蕃等人与宦官张让侯览等人的斗争?所以我才会说朝廷中那般士人窝囊之极,当年是斗不过宦官,结果弄地所谓党人禁锢终生,不得出仕;现今仍旧如此模样,连何进都被张让等人所杀,如此无能,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李儒闻言呵呵笑道,“不过也正是其后袁绍等人滥杀宦官,才使段珪等人劫持少帝及陈留王夜走小平津,正好被我们碰个正着,使我们的优势比原先估计地顺利太多,也比较有利于之后进入京城,从而掌握实权……说句实在话,我们还应该感谢袁绍这个愣头青才对!”
“胡说什么?”董卓大声呵斥道,不过见他眉开眼笑的模样,就知道他十分认同李儒所说之话。“怎么从党锢扯到袁绍这愣头青头上去了?”
“是我扯远了!”李儒窘笑道,“只是当年桓帝下令逮捕党人之时,天下士人却有许多阳奉阴违之举动,譬如张俭当年虽然被列为党人,当起每逃至一处,该处士人居然都茫然不顾桓帝圣旨,争先恐后的邀请张俭回家,并全部以最高的待遇招待张俭。由此可见,天下士人之相互包庇到这等程度。而袁家四世三公,门生遍布天下,只怕主公即使出动圣旨,也无法起作用,反而会激起天下士人特别是袁家门生的对抗之意……”
董卓一楞,急声询问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当年张俭之事,可以说是天下轰动,只是袁绍这愣头青也未必能够得到张俭那样高的拥戴吧?”
李儒嘴角一撇,不屑地轻声一笑道,“袁绍自然当年没有当年张俭那么高的名声,可是主公能否列举出当年袁家,是否有比袁绍名气更大的年轻一辈?”
董卓寻思片刻,摇头否认。
“这就是了。袁绍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袁家将来的继承者,所以一旦我们通缉天下,那么袁氏门生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拼命包庇于他。”李儒轻声咳嗽道,“我们不能将他逼地太急了,否则他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对抗我们的人。虽然我们不惧怕他,但袁家门生联合起来的力量确实不容小窥,我们不能太过于轻视了……”
董卓皱了皱眉头,点头道,“确实有点麻烦。可是袁绍已经逃离京城,也不知道他是否第一个跳出来与我作对?”
李儒眼中精光一闪,冷笑一声道,“这倒无妨!明日早朝,肯定会有不少人出面替袁绍求情,主公到时候只要顺着他们的意思,然后再给袁绍封个不大不小的官就成了!”
董卓不解地望向李儒,询问道,“我不追究袁绍,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怎么还要封他做官?是否是太便宜他了?”
“主公勿慌!”李儒举手轻抚下巴处山羊胡子,解释道,“如此一来,我们一是安抚天下袁氏门生,让他们记着主公的一个恩情;二是让袁绍那个愣头青也记着主公一个恩情,让他也不至于因为亡命天下而无所顾及,跳出来对抗主公。而且,我还有另外一个提议……”

董卓大手一挥,沉声道,“说吧!还有什么好注意?”
“我想让主公在明日早朝之时,奏请小皇帝,大赦当年党锢之人,并且悉数追理陈蕃、窦武及诸党人的爵位,然后还擢用他们的那些有点好名声的子孙们。”李儒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细上眼睛内掩饰不住的得意,“这么一来,天下士人,自然会对主公感恩戴情,也就能为我们所用了……”
董卓双眼异彩闪动,显然是对李儒的提议大为心动,不过依旧心怀疑惑,“我倒是有点害怕袁绍那愣头青,会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一些不利于我们的举动……”
“只要天下士人之心向于主公,袁绍就只不过是只跳梁小蚤而已。”李儒不屑一顾地答道,“只要主公能够替当年党锢之人恢复名声,袁绍又能拿什么去指使天下士人,毕竟天下士人又非只有他袁氏门生而已……而等到主公的任命下达之后,一旦袁绍有所异常举动,主公就可以立即以小皇帝的名义,指示其周围郡县出兵攻击,量袁绍有何能耐,何须主公如此担忧呢?”
董卓点头道,“这倒也是。”
李儒突然皱了皱眉头,道,“只是。吕布那处,主公倒是要提防一些!”
董卓显然是料不到李儒提出居然要自己提防吕布的话,闻言讶声询问道,“吕布已经是我部下,你为何要提醒我去提防他?”
“吕布这个人,有点不简单!”李儒道,“当日他能诛杀丁原来投靠主公,说明他确实够心狠手辣,并且十分善于把握机会。而且,当日他投降主公之时,还提出不能打乱他原有的部曲,这点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毕竟如果主公不能收编吕布部曲的话,他依旧拥有很大的独立性,只怕有一天,他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而再次背叛,所以主公不得不防!”
董卓道,“不过当时我们也是不得不接受吕布的条件,毕竟当时我们实力比丁原强大不了多少,一旦我们与丁原起了冲突的话,最高兴的非朝廷中那班老家伙莫属。也幸好当时有李肃提出策反吕布,所以才能兵不血刃地将丁原部队拿下。无论怎么说,他那支并州兵战斗力还是可以的。我自己就是并州牧,自然对此事知道地再清楚不过。”
李儒轻声笑道,“李肃确实是个难得的说客……”
董卓思索道,“吕布之部曲,既然原先就是并州人马,那么朝廷中人必定不会将他视为一伙;而且吕布还是杀害主帅后投靠我方,这点对于那些士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而我对吕布的武功也颇为看中。不过既然你说他不太可靠,是否有法子让他变地可靠一些?”
李儒不住地冷笑,涩声答道,“只要主公在明日早朝后,放出风声说要收吕布做义子,就由不得他不真心替主公卖命了……”
董卓沉吟片刻,忍不住拍手笑道,“确实好计!如此一来,就断绝了吕布的所有退路!”
李儒笑吟吟地道,“我朝以孝治天下,任何一位皇帝驾崩之后的谥号,都会冠以一个‘孝’字,一旦有谁身上发生不孝之举动,便会身败名裂,即使帝王也不外如是。吕布一旦拜主公为父,日后就不能背叛主公,因为背叛主公就是不孝,天下人都会因此而耻笑于他,不会有谁愿意为他提供庇护。”
董卓闻言不由地狂笑不已,笑声停下后,转而戏谑道,“希望吕布是个明白人,那么后天我董某人将会多一个干儿子了……呵呵……”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后,董卓见夜色已晚,便送李儒到书房门口,笑道,“贤婿还是早些回去,否则我那宝贝女儿可能要怪我这个老头子不识趣了!”
李儒行了几步后,猛然间转身来到董卓身旁,请示道,“还望主公允许我去一下英雄楼!”
董卓神色倏变,双眼紧紧地订视着李儒的眼睛,口气转硬道,“你是想去惹王越不高兴?王越早些年虽然是个官迷,不过现在已经转变了心态,一门心思地放在江湖事上。难道你忘了我的告诫不成?如果你没有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那么你最后还是不要去英雄楼了。”说到最后,已经是非常严厉的态度十分之不客气。
李儒在董卓咄咄逼人的灼热眼神注视下,神色依旧波澜不惊,淡淡地出声答道,“王越虽然与我们无害,不过他的弟子们不同。这些冲动的游侠儿们,也有些是出自士人家族,难保会有几个在某些有心人的蛊惑只下,做出对我们有所不利的举动。所以我觉得有理由去查看一下英雄楼的举动,而且,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董卓心中恼火,皱眉道,“什么好机会?”
李儒道,“半个月前,英雄楼内同时住下一位少年和一位老道士。看情况他们与王越似乎是旧相识,那少年第二天就在英雄楼的大堂里摆下小方桌,讲述《山海经》的故事。据说那少年讲述故事颇有特点,所以一时间吸引不少人去英雄楼内听讲。如果我趁此机会进入英雄楼的话,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所以我觉得有必要一试!”
董卓寻思良久,询问道,“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李儒答道,“据他自称,姓夜名羽,没有字。看模样大约才十岁光景,可能是未行冠的原因,所以暂时还没有字;不过也可能是出身平民,所有没有字。”
董卓默默地念了几次夜羽的名字,心头竟然泛起一种莫名的悚然之意,强自按下心神后再度询问道,“可知道那老道士是谁吗?”
李儒道,“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们的探子听到那少年夜羽呼唤老道士为‘左慈老道’……”
董卓终于为之色变,“从明天开始,一有空余时间,你就去英雄楼听那夜羽讲述故事,同时一定要细心注意英雄楼的一举一动,一有异常情况立即脱身回来汇报于我,知道了吗?”
李儒轻咳一声,望着董卓铁青的脸庞,疑惑地问道,“那左慈老道究竟是何人,我好象以前都没有听说过此人的来历,主公似乎知道他的来历?”
董卓脸上露出苦苦思索的模样,沉吟良久后道,“左慈有可能便是当年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那位张角的师兄……”
李儒心头猛跳,倒吸一口冷气后失声道,“左慈竟然会是‘天公将军’张角的师兄?”
“去吧!”董卓仿佛瞬间变地意兴阑珊,喃喃自语道,“左慈究竟为何会来雒阳城呢?”他昔日曾经被张角黄巾军所败,故此对与张角有关之事一直忌讳很深,所以才会一听到那个可能是张角之师兄的左慈后,不自觉地陷入恍惚状态。
李儒见事情蹊跷,无奈之下只好告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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