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奇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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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不为常人所知的深山老林之中,一座破旧的道观位于巍峨的悬崖之上。那道观样式古朴,即使远远地观望也可知道年代之古老,可惜能来此观看道观之风景之人可谓少之又少,况且道观的景色实在不怎么样的说。
一位身着粗麻编织服饰的少年,缓缓地从道观之内踱步而出,来到罡风凌厉的悬崖边上。只见这少年中等身材,相貌颇为平凡,仿佛就如大街上随手一抓便有一大把的那种人而已。然而,少年那神采飞扬的面容之上,灼灼生辉的一双眼神,却似乎隐藏着能够洞察天机般的智慧,又似在像世人昭示着他的不简单之处。
危崖之上的罡风何等凌厉,更何况此刻正是金乌将升之际,也正是一天之内气温最低的时辰,那呼啸而来的罡风直吹地少年一头不长不短的披肩长发乱飞,而他身上的衣服也在罡风的打击下发出霍霍之声。少年不由自主地一缩脖子,低声地咕哝道,“可恶的老道士,居然每天都要我来这鬼地方喝上两时辰的西北风,他也不知道这滋味是多么的不好受呀,所谓寒风刮骨也概莫如此而已……哎!不过为了我心目中的盖世武功,也只能忍了!”
“忍吧!只有吃地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又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少年一边嘀咕,一边足不停息地来到离悬崖边仅仅不到两尺的地方,不经意地朝下一望,即使一年多以来已经是家常便饭般的举动,仍然让他有种眩晕的烦躁感觉,他急忙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息,眼神平视朝前,凝望着远处翻腾不休的云海深处。
眼见朝阳即可就要破云而出,天际的云海虽然仍旧笼罩在一片阴沉的气息之中,却已经在隐藏于其身后的朝阳照射之下,隐隐约约地发出一种微弱的金黄光芒。那金黄色光芒此时依然弱不可察,却是任何阴沉与黑暗气息无法抵挡的巨大力量之象征。
天际的云海在身后那蕴藏巨大力量的金黄色光芒的压迫之下,不住地变换出种种光怪离奇的模样,或作奇花异草状,或作危楼高厦样,又或作奇特动物模样等。然而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而已,一道让人为之夺目的金黄色光芒终于破云而出,以其无可匹敌的力量,将遮挡着它的任何阴沉与黑暗气息一一驱散。
天际的云海终于悉数化为虚无,一轮巨大的金黄色的朝阳,正缓缓地显露出其耀眼的身姿。即使是其毫不足道的一角,也已经可以让大地万物为之欢呼。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原本一片寂静的悬崖之上顿时充满生机,处处可闻清脆动耳的鸟鸣声与振人心扉的兽吼声。
“啊!啊……”站在悬崖边上的少年口中禁不住发出两声毫无意识般的赞叹声,望着那轮初升的红日,心潮澎湃地想抒发自己的感慨,但立即发现自己那些即将出口的词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索性自觉地紧闭双唇,随即陷入沉思之中。
虽然因为金乌高升的缘故,悬崖上的罡风缓缓地减弱下来,但比之一般的大风依旧猛烈许多。而少年那略显单薄的身躯,就那么地在凌厉罡风中犹如木桩钉立模样,笔直地站立了近两个时辰,方才从神游四海中转回心神。他偏头望了一眼那名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的老道士,轻声笑道,“怎么?今天有心情陪着我喝西北风呢?”
“呃!原来这便是你所谓的喝西北风?”那老道士面容古朴,颌下五缕长须迎风飘扬。他虽然一头白发,然而脸庞的肌肤却依旧光滑地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模样,正是所谓一副红光满面的情景。老道士的眼神充满从容飘逸的味道,此刻却又因为被少年的打趣而又有那么一丝窘然。
“如何?滋味好受吧?”少年见到老道士的模样,不由地呵呵乐道,眼神中满是促狭的味道,“今天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情,连你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老道士举起右手,轻轻地一抚长须,先是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后,轻声叹息道,“正如你先前所言,此次老道我下山之后,得到确切的消息,就在这个月初(公元189年9月),董卓已经响应何进的号召,带领着他那一班西凉骑兵,赶往雒阳而去。……”
“哦!”少年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眼神开始跳跃不止,“那么,不久之后就是所谓的一代奸雄曹操曹孟德正式扬名天下的时机了,哎!三国大战,却是现在正式开始哩……此后中原诸侯无数,相互征战不休,几近三日一小战,五日一大战,又害地多少无辜百姓家破人亡,背井离乡……”
那老道士闻言眼神一缩,反问道,“既然夜羽你知晓个中情景,以你那种可以说是洞熟天机般的本领,难道就从没想过可以好好地利用一番,拯救天下人于倒悬吗?”
少年原来唤做夜羽,只见他苦笑一声,涩声答道,“左慈老道呀!我早已经把我的来历与你说地清清楚楚,你会认为我那真是洞熟天机吗?”
左慈老道不以为然道,“你不说,我不说,世上尚有谁知道是真是假?况且凡夫俗子总是喜欢虚无缥缈的事物,否则当年张角也不可能借助‘太平道’的力量,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力’的口号,而整整搅乱了汉廷一年之多,即使到了现在,各地的黄巾起义者仍是层出不穷,或者占山为王,或者连战四方,谁也不知道张角引起的影响何时方能休止?”
“张角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呀!”夜羽为之喟然,以手抚脸沉思道,“老百姓已经没有吃的了,朝廷却仍要征收高额税赋,砸锅卖铁如何?应付的了今年,明年仍然是个死,何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一场,说不得还有转机哩!老道是方外人,自然不知晓红尘中人的苦楚,我却是看书看地多了,况且我也出身农民,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其实他们的需求是最小的,只要能够填饱肚皮而已,没有商人们的发财之念,没有官吏们的升官之梦,也没有你们方外人的长生之痴……”
左慈不由地瞪了夜羽一眼,出言反驳道,“谁说我们方外人就净存着长生之痴了?我看是你小子的一意推测而已吧?”
夜羽对左慈的回答嗤之以鼻,嘴角一抽却并不正面回答,“况且儒家的孟柯也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吗?可惜所谓的天子以及他的属臣们总以为天下是他们的天下,没有了民众,就真正的变成了孤家寡人哩……开明的君主总是知道重视民心所向,并且与民同乐;而只有昏庸的君主才顾着自己的享乐,将天下拱手相让给他人罢了?”
左慈无言以对,苦笑着摇手道,“知道你小子的厉害了!既然你对这些道理知晓地如此通彻,难道真的没有想过好好地利用你所掌握的知识,好好地造福百姓吗?或者老道我反过来问你,在这乱世之中,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呢?”
“说归说,做归做!”夜羽随意地一耸肩膀,说不出的无奈,“知道并不一定做地到,这是个很简单的哲理。我虽然可以给你讲述无数的大道理,可终究只是口头说说而已,要我去真正的实施起来,我还不如任何一名小吏呢!况且,我的志向也不在此,我倒是希望能够学到你的一身绝顶武功,也好会会天下的英雄豪杰们……所谓人中吕布,桃园刘关张,恶来与虎痴,夏侯兄弟,河北四庭柱,西凉锦马超,长江锦帆贼,江东小霸王,神射太史慈,老将有黄忠……”

左慈听着一连串的名字被夜羽脱口而出,不由地为之乍舌道,“想不到夜羽的心思还蛮黑的嘛?方才你所说的这些人不就是几乎囊括了你自己同我说起的三国豪杰吗?难不成你打算一个一个地上门拜访,不过以你眼下的武功,多半是连人家的衣角都沾不到边的……”
听到左慈的最后一句话,夜羽眼中顿时冒出无数星光,举起紧握的拳头,愤慨万分地仰天长啸道,“天呀!你为何要如此残忍呢?如果不能与这些所谓的当世名将一一交手,岂非乃人生最大的憾事吗?我不甘心呀!”
左慈默默地点点头,认同道,“说实在话,与你确实有些残忍?就如明明知道有一桌好菜在前,却不能伸出手中的筷子将其夹来吃下肚子,这滋味实在不怎么样?然而老道士我终归要提醒你一句,可别一时兴起,要跑去和所谓的当世名将们较量一翻,别怪到时候老道我没去给你收尸……”
“我!我……”夜羽为之气结,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连你也来气我?哼哼!难道武功真没有速成的捷径了吗?”
左慈双手一摊,异常爽快地答道,“武功的确没有速成一说!要知道任何武功都需要经过日复一日的苦苦修炼才会有所成就,只有经过千锤百炼的武功才是真正的武功,而且一般来说,真正的习武之人,都是从孩童时代就已经开始修炼武功,特别是内功,越是年轻开始修炼其成就也就越高。”左慈说到此处不由地望了一眼满脸失望的夜羽,略显迟疑地接着道,“而你,开始接触武功毕竟已经过迟,记得你说自己今年已经年有十九了吗?”
“实岁十九而已?”夜羽心理很是不平衡地答道,“我记得以前有两个叫寇仲与徐子陵的家伙,也是老大不小才开始练武,最后还不是天下无敌的说?”
左慈闻言哂笑道,“你自己也说过,那是小说。要不,老道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什么道家宝典《长生诀》呢?无须自夸,老道我可是道门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如果连我都不知道的话,他人自然也是无从知晓了……”
“或许你孤陋寡闻罢了!”夜羽不满地咕哝一声,然后迟疑地反问道。“难道我这一辈就无法成为高手了不成?”
“确实如此!”左慈点头道,“不过你即使成不了真正的高手,成为普通的高手还是蛮有希望的。说实在话,你习武天分之高,绝对不会输于任何人,只可惜已经错过最佳学武时间而已,但是只要你肯勤奋一些,你的成就还是可以高出普通习武者的……”
“或者是身处不同世界的缘故吗?”夜羽不满地咕哝一声,接触到左慈的怀疑眼神急忙否认自己在说他坏话,终是心有不甘地继续追问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希望了,或者会遇到一些奇遇之类的故事,什么恐龙内丹,万年血参还有前人留下的十全大补丸之类的传说……”
左慈眼神一动,随即恢复常态,笑骂道,“果然是小说看多了……”言罢头也不回地转身步入道观之内,依稀还可以听到他的话语,“这便是夜羽小子自谓的小说综合症吗?”
夜羽失魂落魄般地呆立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自己此生真地无望成为高手吗?否则,关羽张飞这些高手的武功又从何而来,似乎直到起兵之时,他们可是才打造出自己的特有兵器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的吧?”
一念至此,原本跌落到谷底的一颗心逐渐重新火热起来,或许左慈老道只是吓唬自己而已。但想到左慈那丝毫没有作假的神态,强烈的兴奋之情又自削弱了几分。
夜羽站在悬崖边上左思右想也得不出一个结论,无奈之下心乱如麻地起步走回道观之内。
小小的道观之内摆设颇为简单,除了三清神像外并无其他神像,无他原因,只因为道观面积实在不大,除了两间偏房住人外只有一个供奉三清的大殿了。此刻左慈正自跌坐在三清像前的蒲团之上闭目打坐,听到夜羽的脚步声后睁眼问道,“有何心事?为何脚步左轻右重?”
“恩!”夜羽心神不定地应了一声,站定在离左慈身前三尺的位置,良久方才恢复常态地沉声道,“这一年多以来多亏老道你的照顾,小子才能顺利的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而且学会了一些防身技能,或许时机已到?现在该是我下山的时候了……”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左慈轻轻地一点头。
“不错!”夜羽眼神中异彩一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口气也变地有种飘渺的味道,“现今天下倒仍有几个月的太平时间,我总是要见见太平的局面,难不成让我一直在乱世中度过吗?至少,以雒阳而言,似乎还没有经历过战火的破坏,还该是一副大都市的繁华模样。”
左慈因为夜羽的话而来了劲头,兴趣盎然地问道,“也就是说,你下山后会先到雒阳吗?”
“既然是大汉朝的都城,雒阳自该是当世最繁华的地方!”夜羽轻叹一声,悠然道,“只可惜,到了明年,征战再起,雒阳却被付之一炬,我是该早些去雒阳见识一番的!对了,老道在雒阳可有熟人吗?最好是武功高强的那种熟人,等到战乱起的时候,也好让我有个照应……”
“贪生怕死的小子!”左慈禁不住长身而起,低声笑骂道,“你随着老道学了近一年武功,对付平常庸手还是绰绰有余,缘何如此害怕?”
夜羽朝左慈伸出右手比画了一下中指道,“切,乱世并不能讲之常理呀!当一大群溃败的士兵挥舞着乱刀一拥而上之时,我这个普通高手可能就只有一命呜呼的份了,所以一定要请个高手做保镖才有安全感……”
“你果真只是想见见世面而已吗?”左慈心存怀疑地反问道,“果真没有想到过利用自己的能力做些造福百姓的事情吗?”
“省了!”夜羽一翻白眼,脱口而出道,“刚才听了你的一席话,我现在可是对自己的能力充满着极度怀疑。你让我去做武将还是谋士,如果做武将,估计在吕布手下走不了半招;做谋士,抱歉的很,我到现在还没有读完一部兵书……”
“倒是可惜了?”左慈听了夜羽的回答后,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少推三阻四哩!”夜羽眉头一皱,催促道,“有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啊?”
“王越如何?”左慈猛然间想起雒阳城的一个熟人,不由地呵呵乐道。“我也有数年没见到他了?也该是时候去看看那老小子混得如何?”
“哪个王越?是否那个使剑高手,而且号称大侠的王越吗?”夜羽禁不住倒呼了一口冷气,神色怪异地望着左慈,惊讶地几乎合不上那张大嘴巴。
左慈不以为然地答道,“世上该只有一个大侠王越吧?怎么,你好像很惊讶的模样?”
“我服了你啦!”夜羽努力装出一副钦佩的神情道,“想不到你不久自己很牛,就连认识的朋友也是如此之牛……还有,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也要去雒阳吗?”
“然!”左慈简简单单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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