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吕布奇方诱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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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张果家里的一个下人忽跑来找他,要他赶紧回去。张果见他神色慌张,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便急着回去,忽想起得把这魏伯阳带回家里去才好。遂问魏伯阳可有去处,若没有,不妨到他家先住几天。
魏伯阳四方云游的人,自然没有定居,且张果与他虽无同门之谊,却有师门之缘,两人又谈得来,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赶到刺史府,只见合府里挤满了人,门都进不去。张果扒开人群,挤了进去,忽见里头站着一大班人,正是他在街上遇到的张角弟子。
魏伯阳见之,不欲与张角碰面,遂告辞退出,两人说定等张角走后,他再回来。
张果挤进堂屋,正碰着张辽,张辽便把事情一一告诉他。原来张角来此是给丁夫人治病的。现下他正在丁夫人房里施符呢。
张果便过去旁观,只见张角身披黄衣长袍,手持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跟着,他把桃木剑贴在丁夫人额上,叫声‘起’,丁夫人果坐起来了。
众人见之,不禁啧啧称奇,皆说他是真人、活神仙。
张角越发逞能,连续折腾了三次,这才让丁夫人躺稳,他又拿起个金光灿灿的铃铛,在丁夫人身上不住地乱摇一通,两个童子边念驱邪咒语,边往空中散符。
散完符后,只见满地黄纸。
一个女童捧出一个晶莹润泽的玛瑙碗,里面盛着清水,张角伸手进去净过手,跟着,又有两个女童各捧着一个玛瑙碗,一个盛着清水,一个放着一粒丹药。
张角拿了丹药,喂入丁夫人口中,再用清水送入肚中。这还没有完,张角又用手浸过清水,在丁夫人身上掸洒,洒得那丁夫人衣服上**的这才罢手。
丁原见张角开始洗手了,便恭敬地说:“真人,有劳了。”
张角擦干手,轻挥一挥,余人尽皆退出。
“救人性命,正是我该做的事,也不必说劳不劳的。丁大人,夫人这病十日内自当痊愈,你也不必再担心。我这里有十粒天王丹,你收着,每天给夫人吃一粒,吃完病也就好了。”
“多谢真人。”丁原收下丹药,一命喝道,“来人,还不快把东西拿来。”
一个侍俾捧出谢礼来,张角略瞄了一眼,笑道:“客气,客气。”
有童子早接过谢礼。
丁原便请张角正厅就坐。
张角出来时,瞧见张果,朝他微微一笑。
张果亦报以微笑。
才出得门来,张角便从袖子中抽出张符来,命人贴在门楣之上,又嘱丁原不可让男子和生人进房。
丁原喏喏连声。
到了正厅,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张角渐渐谈起,说想要在并州广施善缘,开设道堂的事。丁原自然是极力赞成,还说真人若有需要,只管开口便是。
张角见事已说定,便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张果暗自思量,深觉此事大有不妥,若是让张角在此立下脚跟,只怕将来于自己颇有不便。
张果已把并州圈定为自己的地盘,他又深知这太平道蛊惑人心极有一套,将来张角造起反来,那些信徒可都是黄巾军,势必会成为自己在并州的绊脚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张果遂打定主意要把张角赶出并州。
于是,他对丁原说:“大人,有一事,下官不知该不该说?”
丁原心中正高兴,便道:“有什么事你说就是。”
“大人,依下官看来,那张角颇有野心,未必是什么好人。若让其在此地开设道堂,将来信徒一多,闹将起来,于大人只怕有些妨碍。请将容易遣将难,还望大人三思为好。”
“放屁!”丁原勃然大怒。“张真人神仙一流的人物,你也敢对他口出秽言!真人施符散水,拯救生灵,此心之善,当真是活神仙。他不辞辛劳,远道来我并州,乃是我并州之福,我把他供起来还来不及呢?岂容你在此胡说八道,诽谤真人,还不快给我滚得远远的!”

张果未料丁原竟会如此愚昧,自己一片好心,反被他当成了驴肝肺,不禁怒气填胸,恨恨而退。
张果回到自家屋里,怒气难消,正逢着魏伯阳来见,忙请进来,一面命人收拾房间给他住。
魏伯阳见他神色不快,便知一定是为了张角之事。遂问:“奉先,看你满面怒气,可是为了那张角?”
“可不是嘛。真正是气死我了,我跟丁大人说那张角未必是好人,将来保不定还会造反,哪知他非但不信,还把我臭骂了一通。”
魏伯阳惊道:“想不到奉先眼光如此敏锐,竟能看透此一关节,怪不得连我一向不肯见外人的师父也肯见你了。其实我也早看出张角他有不臣之心,谋反之意,无奈我又没办法阻止他,也只好由着他去了。天意如此,你我只怕也只能略尽点人事罢了。”
张果听他此言似乎另有深意,只怕还是同道中人,遂推心置腹道:“伯阳兄,你我虽不好逆了天意,但这天意究竟如何尚是个未知之数,你我也不能太消极才好。那张角现在就会装神弄鬼,鼓惑众心,将来若真让他成了事,只怕也不是个向善之辈,想他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我看是不必想了,只要他不火上添油,那就谢天谢地了。伯阳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奉先言之有理,但这天下大事,岂是你我能管得了的,还是由他去吧。”
“伯阳兄此言差矣,我知道你们这些学黄老之道的人讲究清静无为,不爱管世事,但张角乃是你师弟,你身为师兄,这同门里的事总得管一管吧。”
魏伯阳摇头笑道:“他虽是我师弟,但我哪里管得了他,他现在哪还会把我放在眼里。再说,天命所在,非你我所能强求,既强求也无用。一切自有安排,你我还是各安天命的好。譬如炼丹,若药物非种,名类不同,分剂参差,失其纪纲,虽黄帝临炉,亦难成丹——。”
一说到炼丹,魏伯阳便有些收不住嘴了。
张果很耐心地等到他说完,因见劝不动他,便转换话题,挑他感兴趣的说:“伯阳兄一心向道,不理世事。人各有志,我也不来强求,免得你嫌我罗索。你既然好炼丹,我这里倒正有个秘方,还是你师父当初传给我的,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魏伯阳听说有师父的秘方,两眼发光,说:“有,有。奉先快拿出来我看看,是个什么方子?”
“要说这个方子,就连你师父也还未完成,本来他是想我代他做完的——我知道他是想借此引我入道,可我俗念太重,也没这心思,便一直耽搁了下来。今日我既有幸遇见你,那我就把它告诉你,让你去做好了。这个方子统共只有三味料,一是硫磺,二是硝石,三是木炭,至于具体怎么个配法,只能你自己去琢磨了,我恐怕是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只知道这三味料一定要纯而又纯,方为佳品。”
魏伯阳一听方子,便早想开,自言自语道:“这方子却是奇了,所用三料尽皆是性燥之物,极易燃烧。其中硝石在《神农本草经》中位列上品,颇不易得,别的两味料倒也罢了。”
张果本还想和魏伯阳说些话,不想,他却早浑然忘我,沉迷在炼丹方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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