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长社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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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社。
关羽等人依足了苏佩临行前的安排,分批采用轻骑远射扰敌。遇到小股敌军便以快打慢,将其歼灭。敌人不胜其烦,欲遣南部军卒拔关羽等人营寨,但因苏佩入城时的打击,南城敌军本有三千余伤亡,故力有不逮。只得抽调了些兵力补充南城并严令四面之寨遇到关羽等人的骚扰都坚壁不出。
待得十数日,东南风大作。
这风刮了一夜,临到黎明时分,四寨同时起火。风助火势,不一刻便将营寨爎个通透。
苏佩等人在城内见风起,都衣不解甲,枕戈待旦。哨兵说火起后,众人马上一跃而起,按照早已商议好的布置,苏佩带五百陷阵营兵将出南门及南城突门会同其本部剿杀南门黄巾贼党,而皇甫嵩自分兵各攻打其余三门。
苏佩率领众人杀出南门时南门的黄巾军早已为火势乱作一团,只见狼奔豕突,各各奔命。苏佩心硬了硬,挥手下令攻击,于是黑色的铁流再次奔入敌阵。敌人见到这群黑色甲胄的骑兵如同恶魔般再次出现,都魂飞魄散,乱得更快。
其实以黄巾军而言,颍川之兵屯颍川,在军事上便叫散地。皆因离家太近,士卒无心力战,撒开脚丫子便能奔回家,脱掉兵装便是平民,是以易散难聚。等到战局结束、苏佩会合了三军军部将领时,天已大亮。只见遍地尸首,许多尸首身上都还冒着烟。以这种情势,黄巾军死的死,逃的逃,没有降者。
苏佩命令一方面整顿军务,各统计战果和队伍伤亡。另一方面将尸首都堆积起来用火焚化掉,免得产生瘟疫。似这等屠戮,若任由尸体不处置,一方面能够养出比寻常肥大三倍的耗子来;另一方面,若给成群的野猫野狗吃了人的尸首上瘾,见到活人都敢往身上扑。传令下去后,一时间,黑烟漫天——这就是战火!
只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才知道什么叫天地不仁!
苏佩就在城南的旷野里,将众将领拉在一起,开起了战地会议。众人环坐在已经荒废了很久的庄稼地里,不远处,就是“必驳”作响的燃烧的尸体。
“先请各部报伤亡,后报歼敌战果。”苏佩有点疲倦。
“中军除五百陷阵营将士外,死亡九,重伤二十二,轻伤三十七;此次歼敌二千二百又六人。”高顺道。
“左军!死亡十二,重伤三十五,轻伤四十二;此次歼敌二千七百三十四人!”孙坚在报伤亡数字的时候有些惭愧,但是在报战果的时候又有些骄傲。
“右军!死亡十,重伤二十五,轻伤三十一;连同扰敌袭击,共歼敌三千八百六十人!”关羽道。
“陷阵营!今日无死亡,无重伤,轻伤四人!”随苏佩的众将官推赵云汇报。这个战果让其他两军的首领都大为吃惊,只有高顺矜持地微笑——因为这都是他抽调的精锐——当然,他还不知道当日冲营时牺牲的战士,否则他该心疼了。
“重伤的是否都送中军医疗队得到医治了?”苏佩象征性地问道。
“我们有医疗队吗?”孙坚的话让其他两军的人都有些晕。
苏佩吃惊地站起来:“搞什么吃的?那些重伤士兵都在哪里?高顺迅速去叫虞师兄带医疗队过来!我们也快点过去!”
看到那些倚着石壕还佩戴着“耻”字的左营伤兵,苏佩环顾看了看左营的几位将领,一声不吭地走到伤势最重的一个士兵面前。这个士兵的胫骨被砍得能看到骨头,而左手手臂已经从大臂以下都断了,血流得凝成一个大血球,人似乎已经麻木了或者晕了过去。
苏佩利落地从怀中掏出匕首来,用左手握起臂压住其血管,然后将其左臂上凝结的血块用匕首剔掉后用止血和生肌的药敷好,然后将手臂用赶来的医疗队准备好的布包扎好。随后他将其胫骨的伤口也处理好。看看其他重伤员有虞翻带来的人照料,于是苏佩拈起这个伤兵右手里还握着的“耻”字,苏佩将其投入火中。然后他转身对水墨道:“统计似这等残疾的士兵,集合起来送回龙舒,量力使用,若全无劳动能力便养其终老!若残疾了又不愿到我们属地养老的,便资助些钱粮。以后只要是我‘苏’字旗下的兵,便如此处理!重重抚恤死者家属的同时需抚恤伤残者!”
看着跪在一旁的孙坚,苏佩将其“耻”字摘下来扔进火里道:“此时也不全怪孙大人。吾等置医疗队伍在中军并未广为宣扬,乃至如今连新左军首领都不知,这是我的疏忽。你们今日的表现足以证明你们配得起军人的荣耀,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继续打造属于你们这支军队的荣耀!起来吧,我们的会议还没有开完呢。”
苏佩道:“诸位可能要惊讶为何不下令军队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诸位看黄巾党人与常人有何异?”
陈普道:“衣冠不同耳!”
苏佩道:“诚此谓也!倘若说黄巾党人是天生凶残之辈,以诸位近日所观,想来不会有此结论;倘若说黄巾党人有大的抱负,有力颠覆社稷,至少我苏佩不做此想。时下黄巾党人,不过是有野心的暴徒加受蛊惑的民众而成!”
“陷于黄巾党匪之多数人,乃衣食无着落之苦民。天下群情汹汹,皆以黄巾为匪寇,盖其无安民之举耳!”
“故‘衣冠不同’之谓,不特指其表,而指其里‘同’也!”
“对此等为衣食之忧而聚众滋事之苦民,吾实不忍击之。此乃吾有意放生,诸君勿要惊怪!此事自有朝廷官兵为之。此刻起将由皇甫大人、主大人为首,吾等附骥尾即可,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如都尉大人意,倘朝廷以大人为首,则如何作为?”孙坚问道。
苏佩见孙坚还是没有明白自己意思,暗想此人热衷功业,自然不明白自己之意,于是便明示道:“朝廷应以政治为本,若能使百姓安居乐业,黄巾之乱不过是少数跳梁小丑之乱而已。此时若吾单行兵道,只有斩其渠帅一途可走,然百姓无家可归,总之还是要聚众滋事,只要有胆大点的起个头便能聚起数万之众。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兵政同行,则少荼毒万千生灵!”
苏佩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黄巾之乱属政乱引起民变所致,故不愿单行兵道,在增援朝廷官兵方面顶多拉拉偏架而已。对此孙坚有些茫然,但其本心志坚忍之人,自不会为苏佩几句话便打动,但他也不再发问。
其他众人唯苏佩马首是瞻,于是也不再多话。
过得一会儿,皇甫嵩派人来寻苏佩。苏佩才知道皇甫嵩主要出击东门和北门的黄巾军,而西门的波才被火攻损失了一些将士后被小股部队冲击了一下便往阳翟退却,因此波才统领的部队尚有两万余众,加上其它几门逃脱的黄巾军,若整合后应该仍然有三万之众。
苏佩带着十多位将领进入长社城内,由于苏佩和这些将领有过接触,于是便直接被引至皇甫嵩的议事大厅。
“赖驸马都尉大人之力,吾等方摆脱长社之困,方有今日之胜。”等到苏佩将众将领引见给皇甫嵩后,皇甫嵩忍住和许氏兄弟的私下会晤的冲动,环视四周道:“此役,吾朝廷官兵歼敌近两万。不知都尉大人战绩如何?”
苏佩起身道:“吾等算上连日袭扰敌营,累计共歼敌万余人。”
皇甫嵩含笑对苏佩等人道:“诸位辛苦了,待我禀明朝廷,各位自有封赏。”
皇甫嵩继续道:“如今贼首波才率部朝阳翟逃逸,我部已派人肃清长社附近之贼。现请都尉大人来此共商剿匪大计,都尉大人有何高见?”
苏佩道:“苏某乃一黄口小子尔。今日之事,适逢其会而已。如今既见皇甫大人,自以大人马首是瞻。请大人决断今后剿匪大计,苏某和帐下诸将当唯大人之命是从。”
皇甫嵩看了其帐下将官一眼,传递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讯号道:“如此也好。本官将本部二万余人也分为三部,左、右两军已经衔尾追击敌兵去了。请都尉大人率部和中军一起进发。粮草军械等,都尉大人若有所需,可以和我帐下军需官领取。待到阳翟,我们再合力剿此顽匪即可。”
苏佩应道:“谨遵大人之命!”
皇甫嵩笑道:“如今军事已分派妥当,有一私情请都尉大人成全。”
苏佩惊讶道:“皇甫大人有何吩咐,请直言。”
皇甫嵩道:“久闻许氏兄弟人物品鉴之名,今日碰巧会在一处,请允许二位许先生与老夫私会数日,老夫有所请益。”
众人听皇甫嵩如此说,都竖起了耳朵看苏佩如何应对。
苏佩正色道:“二位许先生已经不品鉴人物多年矣,如今替苏某操持商务,如今随军亦多劳以粮草军资之务。二位先生以布衣品鉴朝堂人物,已属谵妄,朝廷没有罪责,实属侥幸。且大人如今为大汉中流砥柱,何必听草莽昏昧之语?如今朝廷处多事之秋,今日若再开评论人物之风,于此时节多有不合,还请大人见谅。”
皇甫嵩见苏佩将一番话说得如封似闭,只好笑道:“老夫于人物风鉴有些兴趣,因此欲与二位先生请益,并非要纵论当今人物,都尉大人既然担心召至不必要的麻烦,那老夫只好找时间再登门请教了。”
苏佩闹了个不好意思,便道:“皇甫大人戎马倥偬,若邀二位先生做片刻清客解闷,倒也使得。这同行剿匪数日便让二位先生陪大人清聊解闷吧。”
皇甫嵩听苏佩如此园转,一时大喜:“如此甚好!”
苏佩正要退下,旁边忽走出一人道:“如今正合奋力剿贼,二位大人如此拖沓,傅某请教二位大人将江山社稷置于何地?”苏佩凝神观之,只见一人三十来岁,身高八尺有余,含威而责。
“傅南容勿得失理!”皇甫嵩有点恼怒道。他对苏佩道:“此乃北地人,姓傅名燮,字南容。吾任北地太守便识得其能,此次放马颍川,吾多得其力,为老父帐下别驾司马。”他此时也自责不已——关于苏佩,他那番论处时,傅燮正在外面防务。回头他也没有专门和傅燮商讨这等事态。此时受此责备,自己固然面上无光,但苏佩如何反应还无法预测,于是心里有些忐忑。傅燮见皇甫嵩引见,虽是质问,也略略施了一礼。
苏佩想起有这么一号人物,是个直人。于是笑了笑:“傅大人乃耿直忠贞之人。如此本都尉也不必矫情掩饰——自苏某历汝南入颍川,所向披靡,何也?岂吾得道多,敌得道少耶?吾细观之,黄巾之众,多为饥民。任傅大人如何谴责,吾不会将手下五千余人投入如此无意义之屠杀。随军而行不过欲见机歼灭少数真贼人而已矣。破散之众,示之以形势,多会退而还乡。若傅大人有心,何不抚之而不致其饥馑嗷嗷,无奈之下铤而走险?”傅燮讷讷不能成言。
皇甫嵩道:“都尉大人之志固不可夺。而南容为国操劳,本帅亦甚嘉其志。南容可领五千人衔敌之尾追击之,破散之众勿要追赶。而行军有度之众乃真贼人也,吾料其必奔阳翟。傅将军当谨慎行事,若无把握,衔尾袭击可也,勿要硬撼。”傅燮见自己之志亦申,于是领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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