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壶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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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名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今,其道一也。
“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后,度权量能,校其伎巧短长。夫贤、不肖;智、愚;勇、怯;仁、义;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无为以牧之。
“审定有无,与其虚实,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微排其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实,贵得其指。阖而捭之,以求其利。或开而示之,或阖而闭之。开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阖而闭之者,异其诚也。可与不可,审明其计谋,以原其同异。离合有守,先从其志。即欲捭之,贵周;即欲阖之,贵密。周密之贵微,而与道相追。
“捭之者,料其情也。阖之者,结其诚也,皆见其权衡轻重,乃为之度数,圣人因而为之虑。其不中权衡度数,圣人因而自为之虑。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而捭而内之。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捭阖者,天地之道。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反出,反复反忤,必由此矣。
“捭阖者,道之大化,说之变也。必豫审其变化,吉凶大命存焉。口者,心之门户也。心者,神之主也。志意、喜欲、思虑、智谋,此皆由门户出入。故关之矣捭阖,制之以出入。
“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阴也。阴阳其和,终始其义。
“故言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为阳。曰“始”。
“故言死亡、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为阴,曰“终”。
“诸言法阳之类者,皆曰始;言善以始其事。诸言法阴之类者,皆曰终;言恶以终其谋。
“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故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大。
“由此言之,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
“可以说人,可以说家,可以说国,可以说天下。
“为小无内,为大无外;益损、去就、倍反,皆以阴阳御其事。
“阳动而行,阴止而藏;阳动而出,阴隐而入;阳远终阴,阴极反阳。
“以阳动者,德相生也。以阴静者,形相成也。以阳求阴,苞以德也;以阴结阳,施以力也。
“阴阳相求,由捭阖也。此天地阴阳之道,而说人之法也。为万事之先,是谓圆方之门户。”
鬼谷子的《捭阖篇》整篇被搬出来作为苏佩识字的第一篇东西。华佗、左慈固然觉得有些借机灌输壶翁的知识之嫌,但于吉则有些惊异的神色,因为《太平清领书》中实际也有收录这篇东西。最惊异的苏佩,他对其中有些字不认识,但也知道这是出自《鬼谷子》中的首篇。而且此书在春秋时期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作为显学来看待。鬼谷子的弟子据说纵横家有张仪、苏秦,兵家有庞涓、孙膑。所以在归类方面确实有些犯愁,到了隋书成书的时候才由于包含现在看到的捭阖术等在内的开篇十四篇专论“纵横术”将其归为纵横家。但实际《鬼谷子》该书则不仅仅论及言谈术,还有阴阳、医学、养生、用兵、政治等多方面。
苏佩不光是惊异于这篇文章,而是对于目前壶翁此人。据稗官野史中所述,鬼谷子曾得到过上古女娲大神的一件神器,那就是炼妖壶。看着壶翁杖头的壶,苏佩怀疑此人恐怕就是鬼谷子本人,但他也不声张,只是默默地在想用什么办法把这个壶榨取过来。因此,苏佩对壶翁的话根本就没有在意,只是一味地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把炼妖壶骗过来。
“苏佩,在想什么?”壶翁在眼光游移不定的苏佩耳朵边轻轻地问。
“怎样拿到炼妖壶。”苏佩马上回答,但是话出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咯咯咯,”苏佩赶忙改口,“怎样才能掌握捭阖术。”然后对着壶翁微笑。
“要专心听讲。”壶翁的颜色稍微变了一下,然后马上恢复常态。
实际上,捭阖术讲的就是苏佩前世中和激励有关的东西。凡人基本都有趋利避害本性。而那些“利”就是让人动起来的东西,也是让人“开”的元素,这就是所谓的“捭”。而那些“害”就是让人停止的东西,也是让人“闭”起来的元素,这就是所谓的“阖”。而在人的性格方面,也存在着积极和消极两种,其中积极的可以称为阳,而消极的可以称为阴。对于积极偏多的人呢,便可以多用“捭”术来谈高远的东西;对于消极偏多的人,便可以谈卑下的伎俩来胁迫。此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苏佩暗暗下结论。

壶翁并没有讲捭阖术,而是作为识字篇将其中的字从简单到复杂逐一讲解。就差因为苏佩还不能提笔,否则肯定会被壶翁让抄写若干遍作为作业的——看来学习从来都是一个重复记忆的过程,亘古即是如此了。限于苏佩只是能够观看,因此也就只是识字而已。不过此时的文字,也到了从隶书到楷书的过渡,楷书已经成为一种潮流在运用,苏佩看看这些字,心下大定——对于前世本来学习历史的人来说,那些慢慢规范的汉字再重新学习起来,难度倒是很小了。而对于同学的其他老头来说,学习这些字不过更添玩味的意思。
苏佩还是仔细地听壶翁讲解这些细到“之乎者也”虚词的字眼,比如他此时就理解“也”字就是表示一种文法上的肯定,此时的人若说话少了“也”字,基本上就觉得没有说什么话。壶翁对苏佩这个表达很是满意,因为这表示苏佩对于言辞比较用心观察,这可是揣摩人心理的基础品质。
壶翁观察了一下苏佩学习的神情,虽然每个字苏佩都说是刚学习,但是看到他在两个时辰里轻轻松松就掌握了三、四百个字,他还是有点乍舌。在他看来,这种程度的孩子就算是天才,最初每天掌握一百个字,就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因此他和别的老妖怪们要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是看看苏佩的样子,似乎还能再学下去也没有倦容,壶翁心下欣喜的同时也更是惊讶。看看其它几个老头的没有意识的样子,他也不说破,只是在学习新字的时候故意把开始学的几个放进来假装是生字让重新学,但是苏佩就皱着眉头说刚才学过了,这个时候壶翁就推说自己忘了,反正别的老头也记不得,也以为壶翁忘记已经教过了。
就这样,一天下来,苏佩竟然将《鬼谷子》前十四篇都看了一遍,将其中三、四千个不同的字都学了一遍。这个时候,其它老头才相顾骇然,大叫妖怪。但此时壶翁已经不理睬他们了,因为他的惊讶早已过去了。对于这些老头要求缩短苏佩的基础学习时间,壶翁也不理睬,反正当初他们都是同意的。什么叫基础学习,反正自己说了算,此时虽然苏佩不能写字,但是自己可以要求他开始学习句子和文章,甚至让苏佩把教过的文章都背下来。
左慈和于吉看看壶翁不理睬他们的抗议,于是就都把要教给苏佩的东西写下来,要作为苏佩识字的“教材”,但是壶翁也不予理睬。只有华佗因为壶翁就是自己的本师,传授什么步传授什么也得听壶翁的,只是暗暗指望开始传授医术方面的“基础教材”罢了。只是苦了于吉每次都要被剥削施放法术形成视听结界。
壶翁固然是很高兴自己独占了一个月时间来传授自己的东西,但是每次苏佩去瞄他杖头的壶就很让他放心不下,虽然他没有公开在这帮老怪物当中说什么壶的事情,但是每次他瞄向那只壶的时候就敲着嘴角微笑。壶翁甚至庆幸这个小怪胎现在就只能坐着,否则肯定会在某个时刻将壶偷跑了。在苏佩的注视下,壶翁甚至想将壶藏起来,但是那样就欲盖弥彰了,所以他干脆装看不见。每当苏佩注视壶走神的时候他就用能够想到的最重的手段来惩罚:“怀瑾啊,把这‘权篇’今天背下来了吗?”。“怀瑾啊,又走神了?不把‘揣篇’背下来就没有饭吃!”
苏佩反正也知道了,只要自己盯了那个破壶就会有事,说明那个壶有很大的问题,就算不是女娲娘娘的炼妖壶自己也不能放过它,否则怎么对得起额头上的爆栗子和耗费的那么多脑细胞啊。
反正,如果不是炼妖壶,自己把它拿过来也可以当尿壶。苏佩邪邪地笑起来。
“怀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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