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年少之有一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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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兄妹、洛紫辰、南宫陵卷)
最害怕的清晨总是在睡得最酣的时候悄然前来。不!清晨的确实可怕的,但它绝对不能用“悄然”两个字来形容,至少对洛紫辰来说是这样的。
首先,作为第一镖局的独子,未来镖局的接班人,同时也肩负着传宗接代大任的自己怎么能睡懒觉呢?这句话不是他自己说的,而是他爹说的,没办法,尽管和周公爷爷聊天聊得正欢,但他还是得乖乖爬起身来,揉揉就像被浆糊粘在一起的眼皮,在房里打几个哈欠表示一下自己的极其不满。
也就这样了。
读完书、练完功,洛紫辰带上一小包方糖背上包就准备到白衍的家里去学习。四年前一不小心烧了私塾被先生赶回了家,以后再也没有其他的私塾愿意收下这两个捣蛋鬼,所以,没办法,这些年他都是在白衍的家里跟白衍的父亲尉迟玄学习的。时间剩得已经不是很多了,但洛紫辰却还在园内踯躅着,考虑该从哪里出门。想了半天,联系了前几日的遭遇,他终于做出了选择。
洛紫辰蹑手蹑脚的靠近东面的小门——家里原本是没有这扇门的,后来洛逍遥看自己的儿子实在有点可怜便在家里多打了两个门,就这样,使得现在的第一镖局四面的院墙上就都有了门。靠近小门,洛紫辰先将门轻轻推开一道小缝向外面瞅了瞅,街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现在虽然还有些早,但是街上已有很多做生意的人来来往往。
应该没问题吧,走这里?洛紫辰想了想,慢慢推开门,站在门口再一次查探了一番,确定每什么问题后,他整整衣冠,大步向前走去。
刚踏出胜利的第一步,他的脚就落在了一个隐藏在灰尘里的绊马索里。但是洛紫辰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慌张情绪,他轻轻一跃,顺势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匕首身体微微一弯,刀锋滑过麻绳系就的绊马索,立刻将绊马索割成两截。然后他在空中翻了个身,左脚脚尖轻轻落在地上,这一瞬间洛紫辰很是兴奋,但接下来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他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正在慢慢下沉,很快,他的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眼前是急速变动的土壁,以及——垫在陷阱下面的咯人的小石块……“呀——”惨叫一声后洛紫辰跌坐在地面,揉揉摔得生疼的臀部,他勉强自己站起身来,仰着头向上看,等待那个罪魁祸首露面。
不久,一颗可爱的小脑袋出现在陷阱外面,好奇的打量着他。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洛紫辰嘟噜着嘴说道,“衍儿,拉我上去。”
“不许拉。”那颗可爱小脑袋的主人奶声奶气的说道,“谁叫他昨天不帮我打架的。”
不帮你打架?你还需要我帮吗?洛紫辰有些想不明白,“哇——”一声哭了。
哭声震动了正在家里整肃镖队的洛逍遥的耳朵里,虽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一个长辈,有时候还是应该适当展示一下长辈的威风才行。想着,洛逍遥理了理衣冠,清了清嗓子,找了几个镖师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还有什么没打理好的,一切准备就绪,他踏着大步朝着小门走去。
刚走出门他就看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披肩长发上系着铃铛的小女孩正乖乖的蹲在一个深坑旁边的小女孩。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哭笑不得,一身长褂、书生般模样的少年,看见洛逍遥走了出来,他连忙请安,“洛伯伯好。”
“好啊,贤侄。”好吗?洛逍遥不知道自己下一句应该说什么才好,自己的儿子被这两兄妹、不,被这小子的妹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还好吗?他走过去蹲在小女孩身边,“贤侄女啊,玩什么呢?”玩什么?当然是玩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陷阱里的洛紫辰见到爹来了,慌忙大叫,“爹啊,救我……若若她……”
知道,知道,不是正在救吗?洛逍遥瞪了井下的小子一眼,被小姑娘欺负成这样!老子一世英名就毁在你小子身上了!为了你不被人欺负,老子还在家里多开了几个门,但为什么你还是要被收拾啊?“贤侄女啊,这小子不好玩,要不不玩他了,叔叔给你找点其它的玩具好不好?”
白若转过头来看着他,那眼眸如同深邃的黑夜一般望不到底部,而眼里的光华就像点缀在夜空中的迷人星光。每次看见这双眼睛,洛逍遥就会感叹一个年幼的女孩怎么会有这样迷人的眼眸,看了眼睛再看她的模样,任何人都会认定这个女孩一定是可怜又可爱的超级小乖乖。但洛逍遥几十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想当初这丫头刚和自己的宝贝儿子见面时就抓得那小子满脸是指甲印,后来还发展到咬着自己儿子的手指头不放,最后没办法,他们一家子都留在自己家吃的晚饭,在那时那丫头就松口了……这就叫不咬不相识吧……
“我不要。”果然,洛逍遥被斩钉截铁的回绝了,“他好玩。”说完,白若继续看着井底发呆。
“贤侄?”洛逍遥将求助的眼神看向白衍。
刚与那小子眼睛对上,那小子就将头扭到了一边,“我要背书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洛逍遥,“……”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说贤侄女啊,要不要斌武陪你玩?”
“不要,他摔一下就坏了。”
“……”虽然这也是实情,能不能请你不要说这么明显……
“我不玩了,你闹得很。”白若拍拍身上的灰尘,“白眼狼,拉他起来。”
这小丫头!怎么说变就变?洛逍遥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可以出来了,管那么多干什么?虽然说也不是不能用武力强行带儿子出来,但自己一大人,总不能欺负她一小姑娘吧?尽管不欺负人就注定要被人欺负……
满身灰尘的洛紫辰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拉了上来,他眼睛里晃动着晶莹的泪珠,一头扎进了白衍的怀里,“衍儿,若若欺负我哇……”
又来了……洛逍遥无力的看着天空,为什么每天都要发生这种事情???似乎还差了一个人……
“你对若儿做了什么!”张斌武忽然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他一把拉过正在白衍怀里哭哭泣泣的洛紫辰在狠狠一推,伴随着一声惨叫和一阵轻微的风声,某个人再一次摔进了陷阱。
“斌武……”洛逍遥目瞪口呆。
“若若是我的新娘!不许你碰她!”
乍然听见斌武这样说,洛逍遥愣了片刻,然后慌忙拉着斌武就朝屋子里跑去,留下几个满脸莫名其妙的孩子望着他俩的背影。
“叔叔,怎么呢?”回到院内,张斌武好奇的看着他,“我说错什么呢吗?”
“没什么。”洛逍遥爱怜的摸着张斌武的脸颊,“斌武不知道,女孩子都是很害羞的,你说那么直接,若若会害羞跑掉的。”
张斌武呆呆的看了看洛逍遥,脸颊有些泛红,“真的吗?”得到洛逍遥肯定的答复后,张斌武红着脸,笑着跑开了,但他也不好意思再出去找那几个小伙伴,只是挎着背包朝书塾跑去——白衍的母亲不允许他跟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一起学习。看着他欢欣雀跃的身影,洛逍遥觉得心里哽得发慌,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不知道他的确要成亲了,只是新娘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而已。回过头,洛逍遥看着在屋檐下呆站着的女儿,“紫碧,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东西,过几天就要嫁人了,你还是给你的丈夫好好准备点东西吧!”
“丈夫……”如同梦呓般念着那在早已消逝的时期曾让她陷入难以言说的娇羞但现在看来却只是颇为讽刺的两个字,洛紫碧缓缓转过身,她只是想来和父亲商量一番自己婚后是否还能押镖的问题,现在看来没什么可问的了。
看着女儿落寞的背影,洛逍遥不由得有些欣慰,自己给女儿选的夫婿虽然有些年幼,但看他对白家姑娘那么用心,想必对自己的女儿,他的姐姐也会不会差到哪去。想着,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的妻子张笛走了过来,“还笑?自己的儿子被欺负成那样你还笑得出来?”
“我怎么猜得到。”洛逍遥笑眯眯的说道。
“不知道?我还不信你堂堂的镖局头领连小姑娘找人连夜挖陷阱都没听出来!要是连这都听不出来,你还当什么镖局头领?”
洛逍遥呵呵笑了,“知我者,夫人也。小孩子闹着玩,没什么,没什么。”

“闹着玩?!哼!那女儿的事呢?”
“嫁给斌武很好嘛!没事,没事。别怕。”
在他的安慰下,张笛的怒火慢慢平息了下来,是阿,管那么多干什么呢?也许女儿是有点吃苦,但至少张家有后了。
外面,白衍将再一次摔在陷阱里的洛紫辰拖了出来,他揶着嘴再一次摸摸疼得基本麻木的**,嘟着嘴抱怨,“怎么都要欺负我啊!”
“因为你笨!”娇细的女音里带着浅浅的不屑,白若背着手扭过身慢悠悠的走了。见到她这副样子,两人心里都舒了一口气,虽然小妹不喜欢笑,但一般说来,出现这样的动作就说明她心情已经好了起来。
但洛紫辰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悦意,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大男人怎么就拿这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没办法?自己好歹还是大她四岁行不行?还有衍儿也是的,每天都跑来看若若欺负自己,却重来不伸手帮一下,真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看看天,已经大亮了,要是错过了课,怕又要挨骂了吧?想着,洛紫辰拉着白衍一起向前猛冲,白若揶揶嘴,她不需要上课,而且今天爹也不在家,就等那两个小子傻乎乎的乱跑吧!今天有庙会,可不能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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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庙门口向里面望去,才发现这里已是人山人海。卖东西的小贩已将琳琅的商品摆上了摊位等着人们前来选购。但今天白若对那些以往吸引她视线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她的目光飘向了停在庙门的几辆很是豪华的马车上,能用这样的东西的人必定是极富之家,那样的人家为什么要到这样偏僻而且并不怎么大的寺庙里来上香?她短暂的想了一会,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甩了甩头发向路边的集市上跑去。
集市上有很多东西,但她的目光却被一对可爱的陶瓷娃娃吸引了,刚想伸出手摸一摸,却被另外一只巨大的手掌死死捏住了手腕,抬头一看,是一张长满横肉的胖脸。
“放开。”白若冷冰冰的看了那个捏着自己手腕的人,然后开始使劲**自己的手腕,无奈那人的力量实在很大,不是她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可以挣脱的。“你要干什么?”
“你说要干什么?”一个看起来很是猥亵的半大小子从那人身后闪了出来,他的脸上是一片又一片的乌青,一只胳臂还绑着厚厚的白纱布吊在脖子上,“你该不会已经忘了我吧?”
“不认识。”白若的脸扭向了一边。
对面男子的脸涨得通红,“老子昨天就摸了摸你的手臂你就将我打成这样!还说不认识我!”
是他啊!白若仔细看了看他两眼,难怪不认识,原来是我打的。看来今天他是来找麻烦的……想着,她抬脚就对着抓着自己手腕的大汉的下身狠狠踹了一脚,大汉当即疼得蹲下了身,但他的握着白若的那只手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弱,“臭妮子!”他大骂一声,站起身来,“老子宰了你!”说着,手就朝着白若的头狠狠劈下,白若一惊,想逃却又丝毫动弹不得,这一掌的力道甚大,要是打在头上……她不由得闭上眼睛。
“啊——”对面的男子忽然爆发出一声如同杀猪般的惨叫,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也松开了,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揽住她,“你什么人啊?不要欺负小女孩好吗?”声音里带着慵懒的睡意,却又十分坚定。白若回过头,才发现身后是一个和哥哥白衍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他用黑色的方巾扎着长发,身上穿着一件绣着云纹的黑色长衣,腰间是金色的腰带。“小妹妹,没事吧。”他轻轻放开白若,走向对面的打手们,“我最讨厌欺负女子的人,还有,”他冷笑了一声,“大爷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刚好拿你们来出气!”
看着这个素未平生的男孩来为自己出气,白若有些忐忑,她已经习惯了指挥白衍和洛紫辰干这干那,但忽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来为自己出气,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很快,那个男孩三两拳就将那些人打得满地打滚,白若有些高兴,但她不知道要怎么样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呆呆的看着少年。打完人,少年顺势在为首的那个一身是伤的人身上摸了摸,找了一包银子出来,“这就算大爷我的辛苦费吧!”他摸出一块递给一边看傻了眼的小商贩,“赔你的摊。”赭石,小商贩才想起自己的杂货摊早在先前的打斗中四分五裂了。
少年回过头来,发现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愣愣地看这自己不由得笑了笑。他拾起地上的那对还没有摔坏的瓷娃娃,走来放在白若手心,“给你。”说着,轻轻捏了捏白若的脸颊,“不要到处乱跑,小心遇见坏人喔。”说完,笑了笑,走向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马车,上车前还回头对白若笑了笑。
白若呆站在原地,看了看手里的瓷娃娃,脸颊稍微动了动,这一瞬间,她对面原本喧闹的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他们没想到,这个平常没有表情的女孩笑起来竟然如此好看。
“陵儿,你去惹什么事啊?怎么,是不是看上那个可爱的女孩子了,要不干爹去给你讨来,让她随你去平定边塞?”说话的人声音细细的,听不出男女,他的脸也很光滑,连一根恼人的胡须都没有。
被唤为陵儿的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不需要。还有,我不太喜欢你这样叫我。”陵儿,只有她的声音叫来最好听……
身边的人对少年的抗议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满,他自顾自的说到,“要是这一次你成功了,就可以封爵,倒时就可以光耀门庭了。那时候,为父再给你找一个可爱的女孩当妻子。”
“我要没娘的女孩。”少年淡淡的说了一句,他身边的人有些诧异,继而摇头笑笑,不再说话。
马车向着皇城疾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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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紫辰,锅开了!”白衍手忙脚乱的烧着火,看见锅上轻升的烟气不由得慌忙叫到,和他相比,蹲在一边理葱的洛紫辰显得沉稳很多,他稍微抬头看了看,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还早。”他轻轻说了一句。
看见他的样子,白衍有些钦佩,还好今天紫辰说自己愿意留下来帮忙做中饭,要不是自己就又只有到他家里吃饭去了。该死的老爹,说走就走,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即便想娘了也不用这样啊!感情这么好,要说他是娘抢来的谁也不信!“那个,我说紫辰啊,谢谢你啦,帮我们做饭。”
洛紫辰理了理头发,回头对着白衍嫣然一笑,“没关系,我喜欢做饭给你吃。”
突然听见这样的话,白衍一点防备都没有,他涨红了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没什么啊。”洛紫辰低头翻动着菜锅,“我常常在想,要是可以一直给衍儿做饭吃就好了。”
“啊……”白衍正寻思着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却听见白若娇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饭好没有啊?”
“就快了!”洛紫辰回答了一声,白衍也不说话,开始闷头烧火。
吃过晚饭,送走了洛紫辰,白衍牵着白若在街上闲逛,“白眼狼,我要那个。”
白衍定睛看去,原来是一条手指那么粗的铁链。“你要那个干什么?”
“今天被大笨蛋跑掉了,明天用铁链他就跑不掉了。”白若娇声娇气的说道,顺便抓起铁链就跑,白衍即便有些心疼,但还是乖乖付了钱跟了上去。
“我说,小妹,为什么你老是欺负紫辰啊?现在他看着你都害怕你知不知道?”
白若回头莫名其妙的看了白衍一眼,“因为我欺负他的话,他不就会朝着你怀里扑吗?我是为了你呀!”说完,她一扭头就跑,白衍呆呆站在原地,他发现今天紫辰和小妹说的话他都有些听不通,但似乎又有些懂。看看天,月亮已经钻了出来,希望紫辰明天不要中计才好。
(后记:写给他们小时候的外传,给正文没叙述清楚的地方做点补充。卷一关于白若怎么就看上南宫陵了没交代清楚,而只是简单的一见钟情就带过了,这样看来,本书一见钟情的对象还蛮多的~~~~~所以改了改,等全书写完还是会回头改一下的,在将没写清楚地地方再写清楚点。小呆洛的那两句话我都觉得有点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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