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洛紫辰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瑶心你说什么？安利士是女人？”
“对啊！”在先前和英梅打闹的地方，叶瑶心坐在石凳上，手托着腮帮子，气鼓鼓的说道，“就是女的！人家亲自看见的，可是，昭远居然和女人结拜，还说他是男的，你说气人不气！他不肯跟我说实话，我就是要打他！”
“怎么可能！安利士怎么可能是女人？！他是利玛窦先生从西洋那边带来的，是先生将他抚养大的，怎么可能是女人？”洛紫辰摇摇手，“你看错了。”
“他自己都承认了！”
“你看错了，安利士是男的，我是不可能弄错的。只是不明白他怎么成了黄头发。”洛紫辰轻轻摸着叶瑶心的头，“果然，瑶心最喜欢的还是齐青吧？南宫陵在怎么胡来你都不生气呢。”
“我生他的气干吗？”叶瑶心低头摆弄这衣角，“那夜打了昭远后，第二天一早遇见白若那只狐狸精，她说，昭远觉得米歇尔比你还漂亮，结果被白衍骂了。”
衍儿？听见这个名字，洛紫辰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唇很烫，他不由得将手指压在上面，希望可以稍微让他冰冷一点，“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只狐狸精就走了，南宫陵那个笨蛋大清早就满院子喊‘小母猫’！”
我不是问这个！洛紫辰张了张嘴，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你说，气不气人嘛！还改个名字叫什么齐青，为什么要改他姐姐的名字啊？”
“因为他说，他想带着姐姐活下去，和姐姐一起活下去。”洛紫辰的话如同梦呓般缥缈不定，他站起身，慢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手指始终按在嘴唇上——那里还是那么烫……
带着姐姐活下去？叶瑶心呆呆的坐着，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缓过神来。心里很难受，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南宫陵叫五子装成他乱来，自己就不会逃跑，就不会遇见那双碧绿的眼眸，现在就不会那么难受……也不知道那个笨蛋男人跑哪里去风流了！说要带自己走，结果……糟了！迷茫了很久，叶瑶心才想起她和洛紫辰说了半天话结果还没问清楚米歇尔到底是男还是女！“小紫辰，米歇尔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叶瑶心对着米歇尔的背影大喊，但他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径直向前走去。
怎么搞得这男人？叶瑶心气鼓鼓的望着他的背影，简直就像丢了魂一样！不过……算了，管他是男是女，反正自己看的是女的，眼见为实，不是吗？倒是叶叶……他是路西华？想来，自己去见路西华的时候，叶叶不都没在吗？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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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羊角旋风带着米歇尔飞至山寨外的一僻静之处停下，被刮得迷迷糊糊的米歇尔揉了揉几乎快晕掉的大脑，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黑衣男子，“路西华！你是路西华！他到哪里去了？他回去了吗？为什么不带上我呢？”米歇尔死拽着撒旦的袍服，眼色缥缈，口齿含混不清，“我……不想让他走啊……”他的双膝无力的跌跪在地上。
看着米歇尔的模样，撒旦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想知道怎么找到他吗？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也要老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
“是，我一定！”似乎从撒旦这漫不经心的话语中得到了救赎，瞬间，米歇尔的眼眸已没有了先前的迷茫和无助，转而被一种欣喜与希望所取代，看着他的眼睛，撒旦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他知道，米歇尔的希望踩在初春时分的冰面上，随时都会跌入那被禁锢了一个冬季的河中，他的希望会冷得发疼，然后彻底破灭。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别西卜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说什么自己喜欢女人而你是男人的话？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看不出来……”
废话！看得出来还问你！撒旦长出了口气，“我们堕天的几位魔王中我的力量的确是最强的，但不是说我在任何一个方面都是最强的，比如，在改变人的性别这一方面我可比不上别西卜，”说着，他瞟了眼米歇尔，后者被他这有意无意的一眼看的浑身发抖，“而且，也不是说他们做的一切我都知悉，都完全明了，我又不是那个笨蛋主神！”
“你怎么能这样说万能的主呢？”
***……该死的传教士！
“抱歉，我……老毛病犯了……”米歇尔低下头看着月光下自己的倒影，在他眼里，那忽明忽暗的倒影似乎正是他本人的写照，如果可以，一辈子也不愿提起这件事……“我是……男人……是利玛窦的弟子，教名安利士……”
撒旦一证，然后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是在向主忏悔时遇见他的，别人都说魔王长得奇形怪状的，可是……”他的脸颊稍微有些发红，“他却不是，他……真的好漂亮，就像天使一般……”
废话！我们堕天的魔王哪个不是天使出身？“然后你就爱上他了？”
米歇尔死死的拉扯自己的头发，“是的，我爱他！我身为传教士居然在向主祈祷的时候爱上了魔鬼！天啦！为什么……”
“然后呢？”撒旦的反应依旧冷冰冰的。
“然后……”米歇尔的目光中欢欣与恐惧绞缠在一起，似乎又看见了那从天使像里钻出的魔王，“他问我，要不要跟他走，然后……我背叛了主、背叛了自己的信念，背叛了一切，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可是……可是他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他喜欢我变成女人，不喜欢男人时的我！所以他将我变成了女人！”米歇尔从地上一跃而起死死拽住撒旦，“你知道吗？我的头发原来是黑的，可他说喜欢黄头发的，然后我就成了黄头发！他喜欢我的脸，但他喜欢女人的身体，于是我白天是男人，晚上是女人，每天晚上当他的玩物，可是，我居然不恨他！我……还是那么喜欢他……我想白天见他，可是……他还是把我变成女人！”
“……”撒旦静默许久，然后轻轻拌开米歇尔的手，“这又如何呢？这只是你爱上魔鬼的代价而已。”
“代价？”米歇尔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而且……别西卜不会永远留在东方，他迟早会回去，再说……”撒旦的手心出现一团雪白的雾气，里面隐约看得见一个身影，他蹲下将雾气放在米歇尔的眼前，后者由于惊诧瞪大了双眼，“这是魔鬼？！”
“这就是真正的别西卜，在西方，他就是这幅模样。”
撒旦刚说完，米歇尔就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光了，再也没有移动分毫的力量。
“你爱的，只是他的幻影而已。”
“幻影？”
“而且……而且他会选择你，只是因为你……和米歇尔，天使米歇尔真的很像，所以他才会叫你米歇尔吧，而米歇尔和那个女人很像……你，只是个替代品。回你的修道院去。”撒旦的手按在米歇尔德脑门上，口里暗念咒语，一阵黑风围绕米歇尔轻轻转动，渐渐风变得稀薄起来。
米歇尔的头发已恢复了原先的黑色，眼眸也变成红棕色的。
“这样蛮好看的嘛！干嘛非要变成其它颜色。”撒旦顿了顿，“我再问你，他让你接近我为了什么？算了，反正是无聊的理由，我也不想知道了，你走吧。”
撒旦刚转身，却被米歇尔拉住了衣角，“还想怎么样？”
“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你……”
“我想回到他身边，变成女人也无所谓，变成金发蓝眼也没关系，他是天使也没关系，是恶魔也没关系，我，要回到他的身边！你……应该体味得到我的心情……”
真是傻子！撒旦皱了皱眉头，“他在地狱，你说怎么样见他？”
“死？”
“……”满聪明的，撒旦略一皱眉，“这样吧，一年后你来找我，到时我送你回去，如果到时你还愿意去地狱的话……”一年后，你的心情不变，我就送你去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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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紫辰的脑袋里空白一片，只知道嘴唇烫的惊人，他想回修道院去，在那里，他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喂，走快点啊你！”前方的路上传来了英梅气急败坏的声音，“姑奶奶花了那么多心思将你抓了过来，结果你居然这样！”
“英梅姑娘，怎么呢？”看看那边怎么了吧，或许可以分心……洛紫辰走了过去，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清了被英梅五花大绑、还堵着嘴的那个倒霉蛋，“衍儿？”
唇瓣更加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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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米歇尔，撒旦蹑手蹑脚的回到山寨自己的那间屋，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很不安。“叶叶。”叶瑶心已在哪里等着他，“你去哪里了？”
“上茅房。”
“叶叶……”
“干吗？”
“你就是路西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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