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同类中的叛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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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交往最难的是给女人一个深刻尤其是刻骨铭心的第一印象,对只要不是没心没肺的那类女人来说,一旦接受某个男人,往往就会朝死心塌地的方向堕落,这便是陈道藏经常念叨的花痴眼里出范蠡,只不过他嘴中的花痴可不是那类又没胸部又没脑子的恐龙,其实美女也可以花痴,而且花痴起来会更动人,例如现在陈道藏身旁这个开车送陈道藏回家的司徒采薇就有一点堕落的迹象。
好感的确跟爱很遥远,可没有最初的好感,何来爱?
坐在这辆甲壳虫中的陈道藏深知女人这种生物往往会牢记某些男人忽略不计的细节,也许是**之后对她的一个温柔抚摸动作,也许是从自己碗中夹给她一块菜的小动作,总之,爱情游戏需要步步为营,尤其当对手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或者女孩。
“为什么不肯我开车送你,是因为怕我驾驶技术不行而你又恰好没有买保险?”开车的司徒采薇笑道,她的本意无非是不想这个让她很有好感的男人不用花钱打的,除此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复杂念头,再者把没车的朋友带回家也是她的习惯,算不上对陈道藏的额外待遇。
“我从小就晕车,尤其是对公交车以外的陌生轿车。”陈道藏有点尴尬道,望着车外九溪玫瑰园的小区景色,有点佩服绿城集团在那个年代就拥有的超前意识,一家做房地产的企业,如果觉得自己仅仅是造房子卖房子那么简单,肯定走不出十年,好的房地产商,除了有卖好房子的准备,还要有卖人文环境或者卖文化底蕴的觉悟。
司徒采薇善意微笑,不再说话,只是将本就不快的车速再减慢,她没有想到还有男人会晕车,至少她身边有玩改装车玩飙车玩漂移的男人,惟独没有晕车的男人,不得不说这个陈道藏带给她不少的惊奇,想到夭夭那破天荒的笑容,她本就不坚硬的心又柔软了几分,再看陈道藏,也多了几分似水温柔,而男人往往就是葬送在女人的这种秋波中,深陷不可自拔。
“别这么看我,我是个正常男人,对漂亮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免疫力。”陈道藏笑道,转头凝视着司徒采薇,其实她原本没有太多想法,结果被陈道藏一说,就像是真有其事一般俏脸一红,支支吾吾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最终以扭过头赧颜一笑作罢。
甲壳虫按照陈道藏的意思在离他小区几站外的地方停下,倒不是出于警惕或者戒备,只不过他觉得目前还没有必要跟这个女孩搞得太暧昧,爱情游戏中的初始阶段最讲究适可而止,稍微拿捏不对,便可能支离破碎。
事实上宋南予也从未踏入过他的那个窝,而这个事实,他跟宋南予都刻意地不去深究。
“你每天的往返车费我们会额外支付,再就是你做家教的时间多多益善,具体安排你自己决定,反正只要保证每天的底线两个钟头就可以。”司徒采薇对即将下车的陈道藏提醒道,这样的优越待遇肯定会让不少大学毕业后找工作焦头烂额的人才们嫉妒无比。
“签一份协议吧,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的。”陈道藏打开车门,转头朝司徒采薇投以感谢的眼神,所谓亲兄弟明算帐就是知道模糊的利益很容易产生没必要的误解,最好就是一开始就确定清晰边界,这一点在老一代兄弟人物打拼出来的企业中格外重要。
司徒采薇点点头,望着步行远去的陈道藏,开始有点期待这个暑假。
………………
陈娲是个很安分守己的女人,别说吵架,这些年中陈道藏甚至都没有看到过她跟谁红过脸,她完全就是个偏离这个社会主流价值观和世界观的奇特存在,例如她现在既没有如一般家庭主妇那样无聊地看些肥皂剧(而且家中也没有电视),她也没有考虑着如何让男人去挣钱再挣钱,更没有渴望着某件衣服或者某样首饰。
她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即使陈道藏不在场,她仍然保持那别扭久了也就让人习惯的端正坐姿,穿着朴素布鞋的纤细双脚轻轻并拢,小腿微微侧向右,双手重叠放在膝盖上,她既没有发呆的茫然,也没有深思的凝重,仅仅是一个习惯成自然的动作。
膝盖上趴着那只毛色漆黑的猫,黑猫细眯起眼睛,异常温顺,老一辈们都说猫是一种有九条命的通灵生物,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神秘兮兮的色彩,只不过陈道藏随手把它从垃圾堆捡回来后就从没觉得它有多少诡魅,只是觉得它跟娲更合得来。
陈娲回到她的小房间,一张从家具市场搬来的廉价木桌上摆着一只透明鱼缸,但出人意料的是鱼缸中并没有饲养金鱼或者乌龟这类小动物,而是几只蜘蛛模样的生物。陈道藏曾经询问她这是什么物种,她告诉他这叫银蛛,俗称水蜘蛛,因为它们能够在水生植物中安营扎寨,所以只要喂些苍蝇、水蚤和剑水蚤之类的食物,就能够观察这些水下建筑师的奇特作品。
陈娲微微躬身,凝视水下银蛛的游走,跟着她来到房间的黑猫先跳上椅子再跃到桌上,学着她瞧那银蛛。
“鬼鬼,知道我为什么要养银蛛吗?”陈娲伸出手,抚摸着黑猫的脑袋,只要在家中就跟她形影不离的黑猫出声瞄了一下,天晓得它的意思。

“因为它是同类中的唯一叛逆者。”
陈娲微笑道,她突然转身蹲下身子嘴唇轻轻颤抖,发出一阵不似人类的细微声音,然后就出现一幕足以让寻常女人尖叫的场景,一只大约半米多长、黑白相间的小蛇从钢丝床底游曳出来,很纯粹的颜色搭配使得它愈加鲜明,虽然头部呈现椭圆形,但没有谁觉得它会是条无毒蛇。
银环蛇!
一条绝对货真价实的毒蛇!
陈娲伸出手臂,那条银环蛇由她的手指攀绕而上,最终缠绕在她的手臂上,陈娲将手臂横在胸口,另外一只手点了点这条剧毒蛇的脑袋,然后在桌旁坐下,她手臂上的银环蛇竖起身子朝她吐露舌头,嘶嘶作响。
“所有人都觉得叛逆者都将被判处孤独和空虚,可他们哪里知道,所谓的寂寞和无聊,那都是我们这类人的幌子罢了,叛逆者也会过得很圆满,就像坏人也可能会有幸福的终点一样。”
陈娲喃喃自语,黑猫鬼鬼因为见到这条银环蛇而本能地逃避出门,她凝视着在外人看来就是致命凶物的小银环蛇,笑容满足,许久,她将蛇从手臂上拿下来轻轻放到地上,又开始自说自话,“少爷最忌讳软体动物,所以你可别出现在这个房间之外的地方,如果惊吓到少爷,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不同于一般见到血就大惊小怪恨不得小鸟依人的女人,每次陈娲给陈道藏做乌骨鸡汤或者蛇煲,都是她亲自操刀,而且她既然能够将这只银环蛇调教得没有半点野性,估计真要对它下手也不算什么天大难事,既然有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么个说法,那杀蛇便需养蛇人。
来到厨房,洗手后戴上手套帮陈道藏煮面,两份面,敲了一个鸡蛋,额外做了个荷包蛋,等到她把两碗面端到餐桌,陈道藏也开门而入,陈娲将那碗有荷包蛋的面递给他,知道她脾气的陈道藏并没有要求换一碗,而只是将荷包蛋分成两份,将其中一份夹到陈娲碗中,陈娲笑了笑,轻轻将自己碗中这块大份的荷包蛋跟陈道藏那份稍小的调换了一下,然后也不动筷,静静等着他吃面。
有点饥肠辘辘的陈道藏也从不在她面前装矜持装绅士,狼吞虎咽起来,陈娲煮面的确很有水准,其实不仅饮食,任何行业都是如此,越是简单的一件事情越能够证明实践者的实力,所以《食神》中最后做的是蛋炒饭,而数学皇冠上的明珠歌德巴赫猜想最终是由谁来攻克“1+1”。
“娲,我找到工作了,是一份家教,待遇好到有点夸张,似乎我也走到了一次狗屎运。”陈道藏吃完饭的时候往往陈娲也已经不动声色地解决掉所有食物,这一点从小就让他觉得十分神奇,比如现在陈娲就又一脸温暖地凝视着他,一个作为她的少爷的普通男人。
“累不累?”陈娲问道,也许陈道藏会偶尔想着如何出人头地,一直想着怎么摆脱贫困,但她不一样,马斯洛需求理论从低到高依次是生理、安全、社交和尊重需求以及自我实现这五种需要,似乎陈娲仅仅要求起码的生理需求得到保障便不再作其它奢望,可这个浮躁而浮华的社会,有几个人真能做到只要求活着?
“没有比那再轻松的工作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说我踩到了狗屎,貌似这次天上真掉肉包下来了。”陈道藏轻笑道,他缺钱,但这份工作能提供钱,这就是他高兴的理由,他可没**去做不沾半点铜臭气息的“圣人”,搞得自己跟神农架跑出来的野人一样。
“工作地点是?”陈娲微笑着问道,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陈道藏开心更让她欣慰的事情,站起身熟练地收拾碗筷。
“九溪玫瑰园,啧啧,杭州最有钱人住的几个别墅区之一啊。娲,你不是喜欢冷兵器嘛,等我什么时候有钱了住那样的小区,专门给你腾出个大房间来摆放收藏品,这样你就可以安心收藏那些弓弩唐刀青铜剑之类的玩意。”陈道藏说完这番话后就自嘲地捏了下鼻子,嘿嘿笑道:“不过就是这事情估摸着有点遥远,得等我多踩几次狗屎。”
“我会等。”陈娲柔笑道。
“等个几十年都不要紧?”陈道藏笑问道。
“不会。”
陈娲见陈道藏神色微变,笑着解释道:“因为我知道不需要等少爷那么久。”
陈道藏笑容无比灿烂,极像个孩子,等到陈娲转身进入厨房,他的笑容也没有完全褪去,也许就是因为有她的执着等待和守候,原本平淡无奇的他才会这么坚持不懈、一路倔强前行吧?
等他练字完毕来到客厅,夜幕已经悄无声息降临,陈娲也泡好了茶端给他,两个人将一壶茶喝得七七八八,陈道藏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拿起来一看是商朝的号码,接起电话,传来那个死党掩饰不住怒意的清冷嗓音:“融子出了事情,速来爵色酒吧。”
很少有事情会让商朝失态,那就只能说明一点,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的磕磕碰碰,陈道藏二话不说就冲出门,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光脚穷光蛋,最不怕的就是穿鞋的、尤其是穿名牌鞋子的玩命,这些年一百多场次次见血的狠架可都不是请客吃饭过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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