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超越能力的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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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距离有多远?
陈道藏是个普通平凡到近乎默默无闻的年轻男人,没有天赋异禀所以没有身负绝学,因此没有在小的时候被某位貌似邋遢其实强大的世外高人对他说类似“我看你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的夸张言论,他也没有让他有资格可以牛逼烘烘游戏人生的显赫家世,更没有让女人智商瞬间降到负数的英俊相貌,这样的一个他,在父母这对仅剩的亲人过世后,却以一种没有吸毒、没有赌博、没有偷窃而是不温不火的姿态读完中学、大学,也就是说,这个“**”了不少女人的家伙自己养活了自己,不得不说,抛开“花心”这一点,他似乎还有点可取之处。
这个社会流行用钱来砸晕美女或者用很有卖相的脸蛋来博取美女好感,除此之外,一个男人就只能找同一个级数的女人或者更低层次的女人,陈道藏能够与宋南予这种位面的女人有交集,自然需要相当的手腕和情商。
生活不能够靠意淫支撑前行,人也是如此。
一个没有生活规律、随意懒散到甘心并且庆幸随波逐流的男人能够左拥右抱?恐怕只有他是某部yy小说的男主角才行。
陈道藏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两个钟头练字,他还必须早上五点半起床,由陈娲陪着晨跑去西湖一趟,照葫芦画瓢地跟着那群老人打一套太极拳或者形意拳后再回家,存款从未突破五位数的他也没有这个资本去生场大病,富人生病可以当作是体验生活,可对穷人来说,往往意味着更大的贫困,甚至是死亡。
他有一张浙大图书馆的借书证,每个星期都必须借一本水准介于专业和入门之间的书籍,例如电影类就是英国马克•卡曾斯的《电影的世界》,如果某天对中世纪感兴趣他就会去翻罗伯特•福西耶的《剑桥插图中世纪史》,这些书,不管多厚,他都会尽力在一到两个个星期内看完,除了做摘抄还必须写一篇读后感,一年48个星期,也就意味着一年可以看起码24本,他这样做坚持了差不多十年,最少240本,对于信息爆炸的这个时代来说,240本书其实并不多,很多嗜好小说的学生一天就能啃完六七本网络小说,可就是这不到300本书籍,给他接触过的每一任女朋友都成功营造了一种这厮很博学很全才似乎什么都略知一二的“假象”。
这虽然是陈道藏的一个小伎俩,可说到底他的确是在读书,而非看书,这是这个家伙平常之下的不平常之处。
读,而非看。
这是质的区别。
谁都做得到,所以反而不被人注意,多少头顶光秃的男人渴望着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多少荷尔蒙旺盛的牲口梦寐以求能够爬上梦中情人的那张大床?又有多少人觉得那么多有钱人有权人的光芒太过耀眼太过遥远而仅仅是不甘心的意淫着?
但静下心来想一想,其实,彼岸也好,成功的顶点也罢,都需要一小步一小步轻而易举的铺垫。
最简单的,往往是最难以让人接受的。
陈道藏做到这一点,有一点是因为他必须把自己当作依靠,别的十多岁的孩子犯错了后面还有父母站着,他呢?背后仅仅是那张略微泛黄的黑白全家福照片罢了。
生物钟总是很准时,早晨五点十五分,暂时处于待业中的陈道藏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并没有急着起床,挤出一个笑脸,握紧拳头道:“明天会更好。”
这是陈娲所说的自我暗示,陈道藏并没有刻意去翻阅心理学的资料,不过习惯成自然,也就习惯了每天早上这么对自己自言自语。
来到洗手间,千年不变那一身装扮的陈娲早就等候着他,很熟练地递给他挤好牙膏的牙刷和随后的毛巾,然后站在背后安静如秋渊地望着他,不用看陈道藏都知道她那个双手交叉于腹部的标准姿势,对此陈道藏也很无奈,而且他早就放弃试图说服她的念头,他宁肯去跟商朝来场佛道之争也不要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白粥在电饭煲温着,准备晨跑完再吃,这是老规矩。
出门前陈道藏瞥了眼客厅,看到那套茶几椅子和茶具,笑了笑,家里值钱的也就这几样东西了,而且还是以没有空调没有电脑为代价换来的,他并不是个喝茶一定要细火慢热温煮出来的文化人或者品味人,怕热又喜欢上网的之所以要这些,只是他觉得有些事情如果真的仅仅放在心里,太过虚伪,比如说对陈娲的感激。
爱一个人,兴许确实含在嘴中放在心中最为扣人心弦,可跟一个人生活,最好还是做几件让自己不那么心虚的事情来证明,起码陈道藏是如此认为。
“今天再跑趟人才市场,能折腾个大企业的文职是最好,没有的话就去野鸡野鸭公司混吃等死,实在不行就重操旧业。”陈道藏跟陈娲并排小跑,他习惯在跑步的时候思考,这也算是他的癖好之一。
这么早的杭州城才有难得的冷清气质,杭州用陈道藏的话说就是一位本来天生丽质的女人追逐着时代的步伐学会了浓妆艳抹,虽然也漂亮,可终究有点不伦不类,其实褪妆后才会展露倾城风华。

“少爷,这个夏天会比往年都要热。”陈娲轻声道,她当然知道陈道藏是个怕热的主,虽然说他的身子远没有公子哥们那般精贵娇嫩,可每天看着他满身大汗的模样,她心里不好受,她低下头,“要不我也跟着少爷去人才市场吧?”
“算了。”
陈道藏轻柔却不容置疑,望向陈娲的眼中带着心疼,忿忿不平道:“保姆难做不错,可难成你这样也太令人发指了。上次那位患有严重糖尿病、高血压、骨质增生和延脑中风等病的老太太难伺候也就罢了,你每天要负责喂四次食物、查三次血糖、两次血压,打一次胰岛素,两次推轮椅下楼散步,除了这些,你还必须应付这位老佛爷的n种无理要求,而且你得包办买菜做饭、打扫房间等等家务活,甚至是接送小孩都要你去做,**,他们真当你卖身做奴了啊?!”
“少爷,这样我起码每个月能挣1200块钱。”陈娲轻声道。
“以前我需要熬一张毕业证,现在不需要了,如果再让你吃苦,是不是太畜生了一点?”陈道藏柔声道,放慢脚步,缓缓前行,他不是那种有太多时间和**去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闲人,这些年跟身旁这个女人相互搀扶着走下来,不轻松,他不肯怨天尤人,所以有精力的时候要么埋头赚钱,要么去诱拐良家妇女,也不愿意做出被生活刺痛而一身伤痕的深邃或者沧桑男人姿态。
喜欢或者说包养这类无聊装逼男人的女性,除了那类有钱没地方花的**旺盛熟妇或者母爱泛滥的女人,实在不多。
陈娲没有去反驳,她懂他的脾气,越是温柔跟一个人说话,就说明这越是他心性坚定的一刻。
她欲言又止,别以为陈道藏能够勾搭上宋南予就说明他已经成功踏入她那个层面的上流***,眼前这个的的确确是一身伤疤的男人,除了在大学里做三份勤工俭学,毕业后也曾在工地上做过最普通不过的搬运工,就是搬运砖头。
搬运一块砖头多少钱?
六分钱!
陈娲神情平静如水,她从来不觉得这些年自己吃过什么苦,倒是看着他由一个少年蜕变成一个男孩再成长为一个男人,这期间付出的汗水和泪水,陈道藏从不曾想被谁看到来博取怜悯,事实上所有的所有也只有陈娲看得到。
生活究竟有多沉重,这不是那些沉浸于网游或者喊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们能够说得清的,这是实话。
“少爷,我是不是已经变成拖你后腿的累赘了?”陈娲突然表情严肃道。
“为什么这么问?”陈道藏笑道,继续跑步,他不明白为什么娲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印象中极少言语的她说话总是能够一语中的和直指本心的。
“如果属实,少爷,我会进行自我清理。”
不知道为什么,陈道藏突然觉得眼前这位戴着一副厚重黑框眼镜、穿一双黑布鞋的女人有点陌生,他不喜欢她露出此刻这种近似乎决绝的表情,他习惯了以前跟其她女人提出分手时的愤怒、暴躁甚至是仇恨等一切负面情绪,但就是忍受不了陈娲的这种异样表露。
陈道藏神情有点不自然,干笑道:“什么叫‘自我清理’,我听着怎么像是军队里那种被完全洗脑的杀人机器说的话。”
“少爷,我自然不是那类低等生物。”陈娲破天荒地打趣道。
“娲,别走,知不知道?”
陈道藏异常温柔道,如果说商朝的微笑如一壶刚温热过的极品花雕,那么极少有迷人表现的他此刻便如一罐封存多年的正宗绍兴女儿红启封那一刻,醉人得厉害,起码陈娲是这么看待。陈道藏伸出手,帮陈娲摆正了一下镜框,补充道:“这是少爷的命令。”
他很少自称少爷,十三多年,这是第二次。
“我听少爷的。”
陈娲轻轻点头,云淡风轻,似乎远没有陈道藏那般正式而严肃。
但陈道藏却重重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那种很干净的表情,不是小白脸的那种自负,也不是沧桑男的那类深沉,而是一种洗尽铅华后的沉淀,比如说一个老兵,退伍后回到家看着孩子庆幸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的表情。
“娲,要不我找个媳妇吧,省得你那么累。”陈道藏做了个深呼吸,转身倒着跑步,看着陈娲大声笑道,“刚好我跟你说的那个娘们很对我胃口,从小长这么大,都觉得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必须有自知之明,但这一次,我觉得有必要改变一次,树挪死人挪活嘛。”
陈娲浅浅一笑,并没有表态。
看着陈道藏那瞧向她没有半点负担的视线,陈娲柔声打破沉默,仰头侧望向天空,喃喃道:“有个老人的座右铭是——人类若不做超越能力的攀登,那么天空和神祗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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