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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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把小芹和John那两个活宝“赶走”了,丁一也早就因为父亲的一通电话匆匆离开了,好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样也好,她想自己静一静。
就一直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记忆已经被抽掉。她突然觉得好可怕,莫名地开始害怕黑夜,或者说是孤单。
于是下床,打开所有的灯,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小---怕把沉思中的自己吓到。坐回床上,想把思绪整理一下,却无从下手,愣在床上。又径自想,这样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没有人陪,多少是有些落寞的吧?可笑,明明是自己要人家走的,现在却又希望有个人守在身旁。
突然传来后弦的《西厢》,温柔婉转的旋律让她听的入神,待到歌声突兀地停止后,才想起去寻找是哪里发出的声响,这时《西厢》又传入耳中,才发觉是枕边的手机,拿过手机,连是谁的来电都没看就接起来,也许是因为怕这寂寞,也许是因为怕孤单,也许是因为怕安静,才那样欣然地接起,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又充满希望,同时又有怕来不及抓住的恐慌。
“怎么,还没睡吗?”很温柔的男声。
她这才想起,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与丁一通话中”,奇怪,自己根本就没有存过他的手机号码,来不及多想,又放回耳边,“没呢,你怎么也没睡?”
“呵,我一样是嗜睡如命的,可是今晚不能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让她心动,是这样的,在深夜里通电话,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异性,那么总会有一种暧昧的气氛,而在白天或许对那个人并不怎么有好感,可是夜晚营造出的气氛却会让人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我在想,有一个人今晚也无眠,干脆舍命陪君子了。”
“呵呵,谢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至少还有人关心自己,尤其是在自己最渴望关怀的时候。
“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啊”
“呃,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首先要从他那里搬出来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还没有心思去想。”
“那你搬去哪里?”
“还没想好,只觉得很疲惫,不愿去想,大不了就先住酒店啊。”
“要不,去我那里住啊,我父亲一直催我带女又见他,要不就没收我工资和零用钱啦!就当帮我咯,好不好?我保证不会乱来的,也不会勉强你,什么时候你不想呆在那里了,你随时可以搬出来,好不好?”他说的谎并不高明,谁都听得出这只是个借口,为了帮她而找的借口。
“和你家人住一起?”米雅惊讶地张大嘴巴。
“他们不和我住一起,我住自己的别墅。不过,他们有时间就在我别墅搞聚餐什么的,无非就是想介绍女人给我,弄的我很头疼,没办法啊,她们都不是我想要的。”
“原来你这个人人口中的Prince 也有烦心的事情啊。”
“我也是人啊,又不是怪物!”
“诶,就叫你怪物好了,很顺口啊。”不知为何,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尽力走出那个泥潭,故作轻松的调侃也许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好啦,你爱怎样叫就怎样叫吧,那你到底肯不肯帮我?”
“呃”
“拜托啦!”
“那样不太好哎,我觉得很不舒服,心里很并不舒服。”
“就让我来照顾你,把你自己安心地交给我!我会很努力很细心地照顾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爱你、保护你;也给你一次机会,接受我的爱护,让你自己不再轻易受伤,找到安全的依靠,好不好?”
“可是,我的心里还有他,可能以后也无法忘记,在他出现状况的时候,我也许还是没有办法不紧张、不心痛、不能置之不理,也许还会因为他而伤害到你,这样,你也无所谓吗?还是会接纳我吗?”只是想逼他放弃,希望没有伤害到他,对于任何人来说,我都是没有感情的木偶,或者对与一些人来说我还是拖累,我不能伤害别人,因为我知道被伤害的滋味太痛太苦太不能忍受。
“对,即使你在乎的是他,即使你在为他的一举一动担忧,即使你无法接受我,我也会守护在你身边,只要当一个守护者就好,你守护他,那么你就交给我来守护。我不想拥有你,只想保护你,给你爱,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你真的可以接受?” 这样的真诚我真的可以拥有吗?即使被我伤害也没有关系,即使不会爱上他也没有关系,即使我为被人担忧、心痛也没有关系,依然会在我身边守护着我,我真的可以接受吗?
“真的。”
“谢谢。”
“那你是答应咯?”
“恩,不过我有言在先哦,我有很多臭毛病,到时候可不准唠叨我。”
“好,我这个人也怕唠叨啊,这样,你先在医院静养几天,出院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号码、家里的座机和办公室的电话早就存到你的手机里了,有事电连。”
“我不用住院,我又没有什么病,而且”
“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知道,我注意了你那么久,所以不用对我隐瞒,我都知道。你老老实实在那里呆着,听医生的话,闷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带你出来转转,不过,不准偷偷溜出医院!”他的话似乎是命令,她却听得出里面的关怀,心里一阵感激,可是她不会知道现在他眼中泛出的泪光有多明亮。
“我”
“不要觉得欠我的,或是跟我客气,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因为这是我自愿的,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不需要理由,如果这样你还会无法不客气的话,那么我要告诉你,我们的父亲是认识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一下你的父亲认不认识丁伟,所以不要跟我客气。”本来不想说出口,怕你会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仅此而已,从而限制我对你的爱,可是只有这样,你才肯接受我的帮助吧?
“好,谢谢,真的,很感谢。”无论是真是假,都要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与关怀,尤其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真的很感激。
“不用客气,你该休息了,医生说过你要注意睡眠,别感冒哦,晚安。”
“等一下”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透出无限柔情。
“你能陪我会儿吗?我有点孤单,很怕一个人呆着”此时的她,已经将刺卸下,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柔弱女子。
“傻瓜,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我就在你病房外面啊。”话语间满是宠溺。
她哽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了几秒钟,温柔地问:“那你怎么不进来?”
“怕你这样好强的性格,在我面前忍住不哭,那样你会比害怕孤独更难过,我也不会因为守护在你身边而快乐,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所以我只要你快乐。”
“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我哭啊?天底下哪有你那么坏的人啊?”这样的感情我有体会过,那样隐忍又绝望,所以才会 心疼每一个这样爱着的人,并祝福他们可以幸福。
“千万别哭啊,那样就变成是我把你惹哭的了,而且我最怕的就是女生的眼泪,尤其是你的,我会心疼的。”
“那,你进来啊,你进来我就不哭了。”她怕,怕孤单,怕没有人疼爱,怕伤害一个和她一样为爱付出着的人。
“好,不准哭哦。”
挂掉电话后,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然后等他进来,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等待,以前是等那个人回家,现在是等另一个人的到来,不禁笑了一下,留下一个自嘲的弧度。

他推门进来,她抬起头对他微笑,他的心一下子痛了,因为房间里的灯全部开着,而她的眼睛被落寞填满,真的受了那么深的伤吗?怎会那样憔悴落寞?怎会那样害怕黑暗?开始害怕孤单和黑夜吗?我会为你赶跑孤单,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他勉强笑一下,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沉默,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他的沉默因为心疼她的落寞,她的沉默因为他的心疼。
“对了,她们为什么要叫你Zero?”她好奇地问,眼睛看着他英俊的脸庞。
“恩,是初初替我取的英文名,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生活,她说Zero是她最喜欢的数字,意味着结束,也意味着开始。”谈到初初,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淡然的笑容。不知怎的,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很不舒服。
“原来是青梅竹马啊,那你容纳感她做你女朋友不是很好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每个人都是贪心的吧?即使得不到最爱的人,也希望会有一个爱自己的人来守护自己,永远,永远。
“她只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才会呵护着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如妹妹一般,是不是很幼稚?”说这话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她觉得自己好可笑,眼前这个男人搞不清楚自己喜欢的究竟是谁,而她却在希望留住一份感激,呵,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是爱初初的吧?不然他提到初初的时候脸上怎么会有那样的温情?可是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里满是疼惜?是错觉,还是事实?如果是错觉,他又何必这样关心我?如果事实,他又怎么会对另一个女孩那样依恋?也许是他还没发现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吧,这样也好,让我来帮帮他们。
“不幼稚,我反而觉得这样朴实的话更让人安心,只可惜”
“以后你会听到的,因为我会对你说,并且说到做到。”他的语气如此坚定,让她恍惚了,她那个曾经的他也曾这样坚定地说会守护她一辈子,可是那成了空头支票。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那么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那么你肯为我唱首歌吗?”
“唱什么?《菊花台》?我知道你最喜欢周杰伦的歌。”
“不要,唱《离歌》吧。”因为《菊花台》,我曾为他唱过,怕与悲伤撞个满怀。
“唱得不好可不要笑我。”
她用力地点头,他小声唱着,声音那样刚强又优美,会让人误以为是原唱,她沉醉在歌声里,眼神有了光亮,却是泪光闪烁。
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最后我/无力地看清/强悍的是命运/你还是选择回去/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你说爱本就是梦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他的嗓音非常之好,却藏着一种沧桑的感觉,她不由得看向他,如果眼前这个男人爱的是自己,也许自己就不会受伤了。
“你唱歌那么好,怎么没选音乐,却选了美术?”
“呵呵,因为我比较喜欢画画的感觉,当你一个人静静地画出某个东西的轮廓,就会有一种成就感,我有个很幼稚的想法---如果我把全世界的东西都画一遍,那么我就是复制出了另一个世界,它是我创造的,会不会很有成就感呢?”
“恩,是哦,很伟大的想法诶。”
“呵呵,多谢夸奖,那么你呢?为什么选了模特儿?听说你表演天分很不一般呐。”
“我啊,”转过头,目视前方,深呼吸,淡淡地笑一下,“因为某个人说过找个模特儿当女朋友很有面子,就为了这句话,我就学了模特儿,放弃了一直渴望的表演,很傻吧?不过,以后也许不会再这么傻了。”因为再不会有一个人像他那样让我如此放不下。她凝视着前方,眼神哀怨,眼角流出泪滴。
“那个人,是Steven吧?”他试探着问,怕刺痛她的心,更怕揭开她内心的伤疤。
“是啊,从高二开始到现在,我暗恋他三年,在一起半年,从懵懂的喜欢到深刻的爱,有苦也有甜。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身边的女生换了又换,或娇小,或妖媚,又或如当初的我一样单纯,从没想过要做他身边的一朵花,就那样默默地喜欢着,不动声色。直到为了他放弃出国的机会,填了哪个志愿表,然后开始学模特儿,出现在他面前时,我已经是被众人追捧的天鹅,然后故意的相遇,顺其自然地相爱。说‘相爱’好象有些不切实际,也许一直都是我在单恋,没想到的是,在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优秀时,他身边却有了另一个女生,那一次,我险些丢掉自己的生命,却被他拦下,终究没办法放弃他。”她的语气里都是淡然,却时而让人感到一丝喜悦藏在里面,爱他太深了吧?
“那个女生是罗想吧?她把这件事写在了日记里,而她的日记我可以那样轻易的拿来看,因为我是Zero,没有哪个女生会拒绝我。为了这件事不外传,我给了她一个在公司的名额,然后这件事便无人知晓。如果让别人知道,你就没办法再和他在一起了吧?我看得出,你当时对他的不舍,所以即使心痛,即使不甘,也尽力去帮你。如果那时我没有那样做的话,也许现在你是我的,也许就不会这样痛苦了。”他苦笑了一下,让她很疼惜。
难怪罗想没有说,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心里却有说不出的苦,一方面是对眼前这个男生的心疼,另一方面是对他的感激,想要告诉自己努力去喜欢他,又怕当他发现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她时,她又成了孤家寡人了,况且她的病情允许她这样做吗?不管怎样,感情债是还不了的,至少也该在离开之前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点希望吧?那就努力去喜欢他啊!
“你不用自责,我很感激你,真的。”她的双眸闪烁着泪光,嘴角一个上扬的弧度,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感动了吧,这样的幸福,已经让我满足,这就够了。
她慢慢地躺进他的怀抱里,尝试着去熟悉他的味道和温度,就让我努力喜欢你吧。她的嘴角上洋溢着幸福,双眸写满温情。
他与Steven的温度果然不一样,他的怀抱更温暖,更结实,却有些陌生,他的味道是一种淡淡的体香,如青草香,清新至极,让人心情爽朗。她还记得Steven的味道,是柠檬香,为此,她爱上柠檬,酸到泪流满面也会笑着吃下去,真是好傻。虽然她现在还是喜欢Steven的柠檬香,还是怀念Steven的怀抱,可是她会努力去喜欢丁一。
他先是愣住,有些受宠若惊,然后搂住她的肩膀,眼里噙着泪。我好笨,如果当初再坚持一下,也许就去向你告白了;如果当初我对你的感情如我的性格一样霸道,也许就不会让他得逞,你也不必再受伤;如果当初我有足够的勇气,也许你现在就是我的未婚妻,和我一起幸福,而不是躺在这病床上伤心流泪,米雅,都是我的错,实在是太笨了!他用力搂住她,仿佛怕她溜掉,又仿佛在怕这只是一个梦境,梦醒后,一切如故,只留他黯然神伤。他低下头,去吻她的额头,嗅她的发香,疼惜又幸福。
她微笑,“丁一,不要让我住院好不好?我最熟悉也最讨厌的就是医院的味道,我好讨厌这个味道!不要让我再呆在这里。”
“好,早上我就带你回我的住处。”
“不,要在凌晨去收拾我的东西。”
“好,一切,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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