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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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若离为霁云运功疗伤,若叶在旁照看,雷亦森则下车调配人手。这一行除三人外,另有三名车夫、四名仆役和三十六名**门弟子。秋水山庄本部人丁稀少,却是一个人也没来。若叶的起居、护卫就由**门一力担承。此时车队早已离了官道,停在一处荒郊野地,马匹和另两辆车放置一边,**门弟子单单将若叶等人的马车围在中间。车夫、仆役则各举着火把站在内围。雷亦森随意坐在路边,举着酒壶怡然自饮。
过了小半个时辰,果然听见官道上马蹄阵阵,夹杂着整齐的行军脚步声,有若雷鸣。举目望去,前方火光了然。片刻后声、影渐进,黑压压一片,甲胄整齐。一阵马声嘶扬,蹄声渐渐止息,前方骑兵于五丈开外停驻,不多时后方步兵也已跟上,整齐停步。一时间只听见偶尔几声马鸣,静的迅捷异常,足见这支人马训练有素。
雷亦森一眼看去,见十余人坐在马上举着火把,照的场上如同白昼。火光下两位年轻公子端坐龙驹,气宇轩昂、华贵不可逼视。一人明黄、一人暗紫,自是二皇子慕容凌云和紫衣侯东方胜了。
东方胜手执紫金折扇,抱拳行了一礼,扬声道:“前面可是**刀王雷前辈?晚辈二皇子及东方胜在此有礼!”
雷亦森也不起身,冷笑道:“这么大的阵仗,老夫可禁受不起。你们这是出郊打猎呢,还是捉拿钦犯?”
东方胜笑道:“前辈说笑了。只是听闻十三皇子受伤在外,二殿下关心手足,特此出宫找寻。”
“放屁!”雷亦森一声怒吼,骂道:“狼心狗肺之人也会关心手足?滑天下之大稽!”
二皇子面色一寒,森然道:“姓雷的,本宫敬你是武林前辈,这才多番忍让,你可别倚老卖老、不识好歹!”雷亦森霍然起身,喝道:“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就是你师父客巴桑那老怪物亲来,也不敢再老夫面前叫板,你小小年纪,竟敢如此猖狂!”
二皇子眼中精光一闪,杀机已现,正待说话,东方胜却抢先道:“前辈无须动怒,二殿下只是无心冒犯而已。我等前来,除了迎回十三皇子,还想请秋水庄主入宫盘桓数日,共商朝野大事。”
雷亦森冷笑道:“秋水庄于朝廷素无来往,我若叶侄儿离家已近一月,府中高堂甚为挂念,自当尽快回家承欢膝下、以尽孝道。你们要是有事,大可在此处交待,入宫云云,全无必要!”
东方胜笑道:“如此便请秋庄主现身相见!”
“若叶在此,两位有何见教?”话音一落,秋若叶缓步下车,走到雷亦森身边。白衣乌发、神情淡雅,直似神仙。他向来极少面世,这般突然出现,二皇子手下军士虽然早闻其名,却仍是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胸如雷击。忽听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竟是不少人掉了手中兵刃。二皇子军纪严明,这般违规之事一出,人人大为惶恐,慌忙跪下请罪,登时一阵慌乱。
雷亦森一声冷笑,面带不屑。东方胜大感尴尬,咳了一声传令道:“各守本位、不得妄动!”众将领命起身,又复整肃。却是再也不敢直视秋若叶,担心自己把持不住。只拿余光偷偷瞟上一眼便快速离开,心中都想,那倾国倾城的典故当真不假。
二皇子却似乎对手下的失态不以为忤,反而颇觉好笑。双眼牢牢盯着秋若叶,笑道:“本宫当日对庄主一见倾心,相处半月更加魂牵梦萦。本拟庄主回庄之日便上门提亲,孰料离别一日本宫便思之若狂。百般按捺不住,只好漏夜赶了来。天可怜见,总算让本宫觅得芳踪!”
他这话一出,登时群情耸动。自古分桃断袖之举虽多,但人人都是遮掩犹恐不及,如他这般当众示爱,当真是惊世骇俗。秋若叶更加怔住了,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雷亦森呆了片刻,火冒三丈,破口大骂:“无耻!”**弟子见盟主当众受辱,也是个个气愤,纷纷拔刀出鞘。
二皇子手下军士虽然吃了一惊,随即却又释然,觉得面对如此人物,此举也并不为过。东方胜却甚感尴尬,他虽早就知道二皇子心思,但却料不到他会有此一举。又听他语气轻佻,半真半假,只怕还是羞辱的成分居多。心中不由叹气:“这二皇子当真太过不知好歹,秋若叶岂是世俗常人可比,你这般不知轻重,定然会惹他生厌。唉,若是你当真放了真心上去,将来怕是有得你苦头吃了!”
却听二皇子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庄主姿容美若天人,更加蕙质兰心、出尘无邪,本宫心中钦慕,实是正常不过,怎算得无耻?”
雷亦森大骂“放屁”,秋若叶却回过神来,冷然道:“殿下不必出言轻薄,本座虽然不才,但好歹是一庄之主,秋水庄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他生性温和,从来不以身份压人,但对这二皇子实在毫无好感,见他欺人太甚,心中羞恼,便自然露出一派尊主的气势来。
二皇子心中叫好,愈发欢喜,笑道:“本宫一片真心,怎会是轻薄之言?本宫听闻十三弟身带‘噬魂’之毒,深恐累及庄主,慌忙便赶了过来示警。这份心意,还望庄主能够明白!”
他不提噬魂还好,一提之下若叶登时想起此药险些害了若离,更加生气,怒道:“不必多言,殿下带兵前来是何目的,大家心照不宣。能文争就不须武斗,秋若叶在此,殿下若有本事,尽管擒了去便是!”长剑一展,气度了然。

雷亦森哈哈笑道:“说得好!和这等衣冠禽兽何必多言,动手打狗才是!”
二皇子正欣赏美人发怒,却被雷亦森再次搅扰,也是心头火起,怒道:“雷老儿,别人说你是什么‘风雷震九州’,在本宫看来,你也不过是有勇无谋的一介武夫罢了。你所以如此嚣张,无非是以为少林派会前来接济。只可惜你派去的信使无能,被本宫半途格杀。如今你已是叫天不应,本宫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大放厥词!”
秋若叶吃了一惊,雷亦森却面不改色,冷笑道:“此处距嵩山不过数十里,老夫等了两个多时辰不见回音,已经知道是这等结果。哼,你见老夫可有半点惧色?”
二皇子一声嗤笑:“暴虎冯河,匹夫之勇,又何足道哉!”
“你!”雷亦森舌战不过,气得脸色紫胀。若叶忙道:“雷伯伯,他故意扰乱我们心神,不要中计!”雷亦森一惊,点头道:“没错,这小子也就嘴巴厉害!”扬声道:“慕容凌云,你想看看老夫有什么本事是不是?那好,咱们划下道来,十招之内,老夫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风雷震九州’!”
二皇子心中一惊:“难道中毒的不是他而是若叶?”脸上却仍是冷笑,道:“古书有云:匹夫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看你指天划地、三尸暴躁,也差不了多少了。哼,就算你武功盖世,难道能以一人之力,对抗我五百高手?”
雷亦森仰天长笑,道:“老夫就算有勇无谋,也还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我要将你拿下,莫说是区区五百人,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是手到擒来!”
二皇子大是不耐,皱眉道:“东方,有人阻挠本宫迎娶王妃,你去扫清障碍!”
东方胜躬身领命,传令道:“朱雀部,出战!”
一声“遵命”震动荒野,四十九人相继越起,将雷亦森等人围住。雷亦森沉声道:“结阵!”**弟子领命,三十六人结成六座小阵,小阵又连成一座大阵,将雷亦森、秋若叶护在中间。正是**门绝学**大阵。
六大门派之中,少林、太一是为方外教派,极少理会江湖俗事。是以实力最强的便是**、铁剑两派,都是武学精深、人才济济。尤其以**门为甚,不但武功高绝,更加精通阵法兵略,其**大阵于武斗、行军都有大用,深为朝廷所忌惮。
这**阵一成,二皇子不忧反喜,心道:“雷老儿果然是在虚张声势。他若功力尚在,又何须劳动弟子出手?”一拍手,朱雀部展开攻击,两方厮杀,却是只闻兵器相格,无人出声呐喊。
朱雀部为紫衣侯亲自训练,属星宿四部之一,阵势依照二十八宿而列,七人一组,四十九人为一大组,与**大阵异曲同工。此时**对七星,人数虽少,却是稳占上风。**弟子不拘一格,三十六人分化合并,随意组阵,几番下来便绕得朱雀部军士眼花缭乱。**刀法所至,伤筋断骨、血光漫天,不过一盏茶时分,胜负已定。
雷亦森见秋若叶一脸不忍,心知他不愿见此场景,当下传令退开三丈,让二皇子将伤兵带回。东方胜面带忧虑,二皇子却犹自微笑,道:“**阵法果然非同小可,只是贵派弟子的修为,啧啧——”摇了摇头,笑道:“实在不足称道!”
雷亦森哼道:“你想用激将法迫老夫放弃阵势?”
“说你有勇无谋,果真不假。这般幼稚的法子,本宫想都不屑去想!”
雷亦森怒道:“败军之将,徒逞口舌之利!”
二皇子嗤笑一声,挥手派人再上。雷亦森见这一番仅用三十六人,武功比之上一拨远远不如,不由得心中疑惑。未及细想,两军已然交锋。
“不好!”秋若叶忽然惊呼道:“雷伯伯,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想用‘噬魂’!”
雷亦森大惊,方要传令撤回,哪里还来得及,但见门下弟子和对方军士全部倒地哀号,个个面色殷红,显然正在承受散功之苦。原来噬魂之毒虽然厉害,但只要事先以真气护体,而功力又足够深厚,则可以阻止毒性入体。二皇子深知雷亦森、秋若叶功力深厚,要用噬魂对付就只能出其不意,所以用了慕容霁云作饵。至于**门下的弟子,却哪里有这等修为?即便是在打斗之中,真气急速运转也抵挡不了噬魂侵袭。是以内力被瞬间废去。虽然日后可与常人无异,但甫失真气,一时也痛苦难当。
二皇子哈哈笑道:“还是小叶儿聪明,可惜为时晚矣!”他突然换了这般亲昵称呼,若叶先是一惊,随即羞不可抑,脸上犹如火烧。
雷亦森目眦欲裂,喝道:“你为了破我阵法,竟然不惜牺牲下属,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二皇子不屑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非如此,本宫手下伤亡更大。两害相权,这才是最佳方法。你这莽夫又怎会懂得用兵之道!”声调一转,传令道:“将**门弟子全部拿下!”
“老子先将你拿了!”雷亦森一声暴喝,身子高高跃起,向二皇子凌空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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