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阕 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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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父王当年到底是为什么就把你七王兄送到涟国当质子了?”翻着手里那一叠从司空家拿来的资料,我问坐在一边闲闲喝茶的凤翼。
司空家的情报网不愧是那位煜桑经营了几十年的东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很难让人相信这个最初只是他“建来玩的”。比如我手里现在这个“轩国公在涟国为质的日子”,就完全详实详尽到可以当小说来看的地步,——分类还是“**—虐恋情深(NP,高H,雷者慎入)”的那种……
真他妈的……
虽然本能上我认为司空家不可能给我玩什么花活儿,但这个的内容也太耸动了。难不成涟国朝堂上立着的全是点衣冠禽兽?我是真想对这份情报一笑置之,可戚劭商告诉过我的他从这个身体上继承到的记忆却明摆地跟我说这不是笑话。
……老子圈圈叉叉他个涟国的满朝文武。
如果凤轩的壳子里现在装的还是原来那主,那我甚至很乐意拿他这段经历来敲打敲打他。可现在里面是戚劭商,那个除了做生意以外就傻得冒泡的呆子。
现在我是没工夫,等凤离的事了了,老子要不把你涟国的朝廷搅个天翻地覆就他妈的不姓顾!
“那年我才八岁,有很多事还没有资格知道。”凤翼放下茶杯,微微拧起了眉头,“依稀记得,是涟国国君为了表示与我国交好而把他的妹妹送来和亲,然后父王为了表示诚意就把七王兄抵作了质子……”
……等价交换?笑话是吧。“你们两国以前的关系很糟?”我押了口茶,弄到要和亲的地步……怎么也是死磕过几回的吧?
“虽然跟北边的漠国时有冲突,但西方的龙月也好西南的涟国也好,其实都是很和平的。”凤翼搓了搓额头,“听母后说,好像是那年变更了与涟国边境的布防,然后过了几个月,前代涟王就送人来和亲了。”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被害妄想?“可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那你们照单全收就好了嘛,干嘛还专门回赠个质子回去?”难道说,是先王怕在王位的争夺里儿子们都死绝了,所以特别送一个出去保存着?
“父王在世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泱泱大国,诚信为本’,所以七王兄应该是父王为了表示交好的诚意才送过去的。”凤翼一边以食指关节扣击着牙齿,一边推测道。
岳父大人……我……我该说您什么好?凤轩大哥,我也真替您不值啊,居然就是因为这么个理由就葬送了您的一生?您的在天之灵一定也不会安宁吧?
而且涟国的王族也真有趣,手里握了这么一张好牌居然不去利用?凤轩到涟国的时候才十一岁吧,换成我就直接用各种手段再配合药物把他从身体到灵魂全部腐蚀,把他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然后在暗中介入凤离王子们的王位争夺,引导他们同归于尽之后再高价把凤轩卖回去当傀儡。这样一来别说边境无恙,就连整个凤离都可以算是涟国的东西了。
退一万步说,没有可以让人上瘾、造成依赖的药物,足够腐蚀人**和精神的法子也多的是,把每一样都使出来,我就不信一个十一岁的小孩能抵抗得了;而且如果凤离的王子之间没有争斗的话,那就煽动他们去争斗。只要够手段,什么目的达不到?
可他们在干什么?一个一个全都精虫上脑了?我手里这份资料上提到的上过凤轩的人如果拉个名单出来,那不光能凑够涟国王家两代以内男性部分的族谱,连带的还能做个涟国朝廷半数重臣的明细!
不过这分材料可得收好,要是让戚劭商看见了,估计他得当场吐血。只是不晓得他这身子和我这身子,哪一个接的客比较多。……这么说起来凉夜也走了有半个月了,不晓得他查得怎么样。如果这身子真的是连若,那落月岂不是就成了我姨娘?真是想想就觉得有趣。
“说起来,主上,那位涟国送来和亲的公主最后怎么样了?”反正,现在凤离的王宫里是没有这号人物了。
“入宫的第三年,据说是因为难产,母女双亡。”凤翼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是很遗憾,不然,你就能有个妹妹了。”笑着摸了摸凤翼的脸,我不痛不痒地安慰。后宫里死人,永远只有结果,没有原因。
自从那天跟秦煜谈妥之后,戚劭商跟司空家的合作就等于是敲定了。所以这两天,他几乎都在忙着在城内挑选地址。虽然京城里商事繁荣,但“经营不善”这个词却也是不受时空国界限制的。
“这么说,茶楼和酒楼的店面都已经找好了?”凉夜不在,我去城里闲逛便自然要找戚劭商作陪。虽然凤翼不是没想过一起跟着出来,但最后往往都会被某个大臣的突然觐见给破坏掉。
“已经开始重新装修了。要不要过去看看?”戚劭商笑笑。
“现在去看它做什么?要看等你开张那天再去不就结了。”我摇摇头,“还有,你不觉得给我四成太多了么?”戚劭商的打算,是在扣除税金后的纯利润里分出四成给我,只不过即便厚颜无耻如我,也还是老不下这张脸来无功受禄。再加上司空焰那厮提出了不要戚劭商偿还贷款而是让他占除税后纯利的一成这么无耻的条件,把自己从债权人变成了合伙人,最后能收进戚劭商腰包里的也不过就剩下了一半的钱财而已。

“会吗?我可是满心满意地打算着你什么时候踹了凤离王过来帮我啊,现在不下点本钱怎么行。”戚劭商笑得戏谑。只是傻子也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借口。
“就怕你血本无归呐。”我轻笑,“司空家虽然钱庄是重头,但其他商路也不容小觑,你那一成到是花得值得,但是在我这里,却换不到什么实质的东西。还是你自己多留点比较实在。”
“……三成。”戚劭商看着我,沉吟片刻,“这是最大的让步。你不是会甘心一辈子呆在后宫里的人,等到离开了,甭管你打算干什么,钱总是少不了要用的。多点总没坏处。”
我也晓得啊……可这也太多了。再说,我就算离开王家了,也不至于会被饿死吧?到时候重操旧业也不错嘛。搞不好还能捞个杀手榜上比较靠前的顺位呢。
“看来你是逼着我要加入你的经营了。”轻叹一声,我拍拍他的肩,“无功不受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有用得着我的时候你就说话吧。”
戚劭商看着我,苦笑。有什么办法,白拿钱不干活?我良心上过不去啊。
“呐,劭商,我知道你是君子。跟对手正面交锋啦、使计谋耍手段啦,这我都不担心,但你真要说玩起阴的来,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先别说你想不想得到,至少你的矜持就不允许你去这么做。”对这个男人,我再了解不过,“但我不一样。你也知道,我是那种‘道理只讲一次,你不听我就直接用拳头跟你解决’的类型。站在龙月王背后这三年,什么黑手我没下过、什么狠招我没出过?不是我说,你现在再让我光明正大地跟人斗我都嫌累。所以啊,你就好好地经你的商,碰见死硬的对头就交给我。反正我现在手里几乎握着整个凤离的权柄,不用白不用。”
戚劭商看我的表情已经从无奈转化成了无力。“你这三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啊?怎么危险度越来越高了……”
“我这三年……就是这么过的嘛。”发现如果把我这三年的经历简单说明给他只能进一步打击他的精神,所以我还是选择了放弃,“难不成你还要我写份报告书给你。”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在他身上,以进为退这招我到是屡试不爽。“不过说到报告书,你不是从司空家要了凤轩在涟国作质子的时候的资料?情况到底这么样?你告诉我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神啊,我这到底算不算是自掘坟墓?
内心里挣扎了半天,我终于决定还是选择性地把实情告诉戚劭商。坐在某家茶楼的雅阁里,我只能跟他说:你继承到的记忆都是真的。
虽然他敢问我那就一定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可感情上,终究还是很难接受罢。看着戚劭商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的脸,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放心,涟国这笔帐,我迟早连本带利替你讨回来。”
戚劭商摇摇头,笑得淡然:“不是我,是凤轩。”
“现在用这壳子的是你。”我冷哼一声,“再说,我就不信涟国的那帮禽兽知道凤轩回国受封以后能无动于衷。”真是不看不知道,原来在凤轩残留的记忆里那个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当众奸尸的竟然是涟国现在的同政君,蚩阳君·煜隽卿。
煜隽卿,我在龙月的时候就知道有他这么号人物。他是前代涟王的十四王子,时年三十有三。半年前前代涟王暴毙,十七王子煜隽城继位,煜隽卿受封同政君,地位权力相当于皇朝里的摄政王,封号则是“蚩阳”。而事实上,涟国的朝政,也真是由他在把持。煜隽城要做的就只是坐在玉座上当个摆设,然后乖乖地去吃喝玩乐而已。
关于这位煜隽卿,用来评价他最多的词就是“心狠手辣”。半年前受封同政君的时候,有个老臣跳出来反对,结果被他捏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诛了十族。
这个人,之前我是没有和他打交道的机会,不过现在夹了个披着凤轩壳子的戚劭商进来,看样子我是少不了要会会他了。因为从资料里看,他对凤轩的独占欲强到可怕,比如凤轩十九岁那年,在涟国王宫的御花园里邂逅煜隽卿的妹妹煜隽尘,两人不过是谈笑了几句,就被刚好撞上这一幕的煜隽卿当场把凤轩按倒凌虐,而且还是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再加上灵堂奸尸的那一出……
说实话,凤轩在这种环境下呆了十二年人格还没有崩溃,我不得不佩服他。只可惜,逝者已矣。现在的麻烦是留给活人的。以戚劭商的性格为人,一旦对上煜隽卿,那铁是十死无生。
……真他妈的啊……
“那,反正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就放心地过你的日子。涟国那边再怎么嚣张,也得掌握国与国之间的分寸。”拍拍他的肩,我无奈地说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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