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那孩子果然还是没能放开啊……”落月微微地摇头，轻浅的语气里满是怜惜。
“这种事情本就不是可以轻易放开的。”我轻叹一声。
这种事情很难讲是谁的错。霰辰是青楼女子，却爱上了身为国君的凤翼。也许他们可以一直这样相处下去，直到凤翼选妃封后。而在那一天真正到来之前，至少她还可以怀抱着一个小小的梦想。可是我的到来和凤翼的那一纸诏书却明明白白地粉碎了她心底唯一的希冀——自己所爱的人向别人发下了一生的誓言，而对方，竟然还是个男人。遇上这种事，没有哪个女人会不恨。
“三千世界鸦杀，想要与你，共度清晨”。以前在书上看到的描写娼妇无奈恋情的短歌。那个时候，虽然明白它的意境，却始终没有办法想象那种凄厉决绝。直到今天，看到了那个平静地求死的霰辰的时候，我才终于顿悟。
“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都说哀莫大于心死。霰辰的心已经死了，再活下去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不如就这样让她去吧。”我伸手将落月揽进怀里，轻声地安慰着。再怎么凛冽、再怎么强势，她也依然是个女人，一个需要人疼、需要人呵护的女人。“夺她所爱的人是我，杀她的人还是我，她要恨、要怨，也只要找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没有那种灵巧到可以和他人的感情产生共鸣的感性，霰辰为什么会爱上凤翼、有多爱，我不知道，也不明白。我所做的，仅仅是成全了一个求死的人而已。但如果她在九泉之下还是要怨恨谁，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因为至少，我不会因为她的怨恨而感到任何的不安、难过和愧疚。
“小君，别说这种话。我没事的。”落月从我怀里退出来，静静地说道，“青楼，其实也是一个见惯了生死的地方。”
……是啊，我怎么忘了。青楼，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里的女子，有几个能活得潇洒恣意？
“姐，现在楼里有没有可以接替霰辰出任花魁的姑娘？”
“潋晴、拢袖、寒烟，她们都够资格，但也都欠了些火候。”落月摇摇头，有些遗憾。
“那姐姐明日可放出消息。”我微微一笑，“龙月名妓若柳游历各国，挂角枕函香，七月初七七夕夜，开阁献艺。”说着，我指了指旁边老神在在地喝着茶的凉夜，“这位就是若柳的随侍琴师，扶风。”
“……狼、狼主！”果然凉夜很没有风度地把茶喷了出来，跟着便激烈地咳嗽着。
“怎么这名字不好吗？‘弱柳扶风’，听着多妖娆啊。”我看看凉夜。这人莫名其妙地在激动啥？
“……狼主。凉夜斗胆问一句，那位‘龙月名妓若柳’是……”深吸一口气，凉夜平复了呼吸。
我扬扬眉。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还用问吗？
凉夜的脸色立刻黑了一倍。
“抗辩无用，谈判无用，拒绝无用。”我欺身到他面前，捏起他形状完美的下巴，紧紧盯着他那双清冷的银环之眼，“我决定的事，你以为我还会给你反抗的余地吗？”
凉夜回瞪着我，末了，苦笑：“不会。”
“那就这么定了。”我赞许地笑笑，松开了手，“我也是为了帮衬落月姐。放心，我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的。”
“我知道。因为可能遭到危险的人绝对不会是你。担心你，我不如去担心那些被你的美色冲昏头的客人还更实际。”凉夜恶狠狠地吐着槽。
“果然美人就是要连发怒时都这么漂亮才配称作是美人呐～”我眨眨眼睛，冲着凉夜撩了一个口哨。对着这样的美人，不调戏调戏太可惜了。
不过被调戏的那一位显然没有我这么好兴致，额角上已经隐约有青筋在跳了。
“娘、顾公子，我拿酒菜来了。”幽幽冷冷的少年声在门外响起。是昔朝。
“……事情就是这样。”我简单地向昔朝说明了他的身世，有些事情，总是无论如何也要面对的，“现在，我想认你做弟弟。你愿不愿意？”
“因为我是你那个连大哥的弟弟？”昔朝看着我，面无表情。
“不是。”我轻笑，“因为我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找不到人传承会很可惜。而你看起来会是个不错的继承人。想必你也对我知道的那些失传古籍很有兴趣吧？”
小孩果然露出了一副很动心的神情。“那我可不可以跟你姓顾？”
“为什么？”
“因为娘一直都不肯告诉我她姓什么。而且我和娘也不欠连家什么，我没有必要去认连家的祖归连家的宗。最重要的是，”昔朝看着我，笑得极天真，“顾昔朝比连昔朝好听多了。”
我几乎笑出声。果然孺子可教。
“姐，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昔朝就是我的亲弟弟。敢打昔朝主意的人，我一定亲手废了他。”
凤翼和凉夜带着昔朝等在门外，我则向落月最后告辞。“我也会常常带昔朝回来看你的。”
“没事的。昔朝跟着你，我很放心。”这个气息凛冽的女子笑得温柔，“你顾公子，绝不是传言里那样不堪的人。男孩子都是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成长起来的，对昔朝，我希望他视线所追随的那个背影是你。”
看着眼前身姿挺拔洗练的女子，我突然间觉得有些遗憾。伸出手，我轻轻将落月拥进怀里：“如果我可以爱女人，那你一定是我最好的选择。答应我，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别太勉强自己。就算天塌了，也还有我们这些男人撑。”
落月在我怀里抬起头，笑得明朗：“好。”
心口里满溢的是温柔还是怜惜，我分不清楚。我只希望她今后的人生都能幸福快乐。
我捧起落月的脸颊，拉近，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亲吻。
掠过离都民居的房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太后要为凉夜取名“如风”了。因为他的轻功真的很漂亮。迅疾、潇洒，除了风，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衬得起这样的他。
而凤翼虽然与凉夜师出同门，轻功身法却不尽相同。他没有他的迅疾潇洒，却多了一些从容闲适。感觉上，似乎很符合他的个性。有些过分的与世无争。
“大半夜不睡觉在人家屋顶上跑来跑去，感觉怎么样？”我看看怀里的昔朝，问得轻松愉悦。
“很有趣。”那孩子也回我一个笑脸。
“想不想学？我可以让凉夜教你。”这孩子，如果好好教导，应该会成个文武全才。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他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狼主，你的轻功明明比我更好吧？”凉夜很无奈地提醒我。
“我希望你教他的还有武功。”我当然知道我的轻功好到什么程度，不然也不会由我带着昔朝了，“我的剑是杀人剑，这不是昔朝该学的。”
“这世上又有哪一把剑不是杀人剑？”凉夜轻笑一声，“只是你的更快一些罢了。”
回到梧桐院，是丑时二刻。昔朝暂时住进了凉夜的东厢房。回头应该找人再单为他盖一间出来。
“主上，收拾一下就早些睡吧。辰时还要上朝呢。”我帮凤翼除下衣袍。他的生活习惯和龙云有很大不同，最显著的一点，他不喜欢有人在他身边跟得太近，尤其是到我这里来的时候，他更是从不带人。“要不要先去沐浴？”今晚的他有些过于沉默，恐怕是霰辰的背叛给了他一个太大的打击吧。“我也陪你一起。”
浴池不是很大，长近一丈、宽六尺、深不过三尺，池壁由白色的大理石砌成，不很奢华，却看起来很舒服。池水是经过水道引入的天然温泉。虽然我始终无法想象这项工程是怎样完成的，但不可否认，它很方便。
凤翼靠坐在池中，失了禁锢的墨色长发飘摇在水里，荡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旖旎风情。他身材极好，宽肩细腰窄臀长腿，肌肉紧实却并不突兀，不同于我的纤细凉夜的清瘦，匀称得恰倒好处。
“在为霰辰想杀你的事难过？”我走进水中，在他对面坐下。水的深度刚刚好没到我的胸口。看来池水的注入和排出的速度控制得相当精确。
凤翼垂下眼睛，微微地摇了摇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也回馈不了她的爱，她恨我，是应该的。”
“傻子……”我轻轻叹息，“她想杀你，不是因为恨。而是，她太爱你了。爱到，舍不得把你送给任何人。但你，却对我许下了一生的诺言。所以，只有杀了你，她才可以永远留住你。恐怕，她也没有打算在你死后还继续一人独活。”
“那如果有一天……我说我爱上了别人，想要离开你呢？”凤翼还是垂着眼，不肯看我。
“我会杀了你。”我答得毫不犹豫。凤翼猛地抬起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因为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但如果你离开我，我就无法做到这一点。与其让你死在别人手里，我宁可先动手杀了你。”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说得真诚，“你说过，你的命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不会把它让给任何人。”
“那样，就太好了。”凤翼静静地笑了起来。有些安心，也有些哀伤。
“主上？”我狐疑地望望他。他的情绪怎么看都不对啊。
“君若，你真的从来都没恨过师兄吗？”凤翼看着我，视线正对的是我心口那道一寸长短的暗粉色伤痕。
“没有。我们当时是各为其主，换做是我站在他的立场上，只怕会比他做得更狠更绝。”我轻笑，“对敌人，我从来宽宏大量。而对出手狠辣的敌人，我更是欣赏。”那个时候的凉夜，刚刚好是后一种。
“不过这些仅限于能从我手里逃脱的人。最后栽在我手上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凉夜那个时候没有逃回凤离，我想我最后还是会杀了他。所以，我现在突然很庆幸。庆幸他的逃脱、庆幸我来到了凤离、庆幸，我可以不用杀他。
我掬起一捧水，扬起头，缓缓地将水淋到脸上。闭起眼睛，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水滑过下颌，沿着颈子一路落回池中。
身前凤翼的呼吸瞬间变得紊乱而深重。
猛地张开眼睛，却刚好看到那双颜色已变得黝深的乌眸。
凤翼……动欲了？
对……我？
怎么会……
“主上……？”我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
“君若，你先出去……”凤翼尴尬地闭上眼睛。原本奢华圆润的低沉嗓音，此时已因为情动而变得黯哑。“不想我现在压倒你就快点出去。”
呃……这话还真干脆……可是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主上，你想要我，直说就可以了。我不会反抗的。”
“我说过，除非你自愿，否则我绝不动你。”凤翼偏过头，呼吸渐显粗重。
我却听得心底一震。当初，他似乎确实有对我作出过这样的保证……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如此严格地遵守……傻子，傻到家了。我知道，就算我现在一走了之，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可是，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看着他隐忍的模样，我没来由地有些心疼。从我住进梧桐院的那一天开始，这个坐拥着一个王朝的君王，在我面前的时候，更多的，会像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疼惜他、保护他。
“主上……”我起身走到凤翼面前，蹲下。感觉到我的行动，他张开眼睛，却在看到我的时候，红了一张俊脸。“别动。我帮你。”说着，我试图分开他的双腿。
“君……”手掌碰到他的大腿内侧的时候，凤翼猛地倒抽一口气，身体肌肉也随之僵硬，“别……”
“别动。”我在他的双腿之间跪下，把脸靠在他的肩窝，浅浅地吮舐着他的颈子，“我现在还不能接受你。但今天我会帮你解决。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放松身体就好。”如此接近的距离下，大腿处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坚硬，温度灼热。
跟着龙云的那两年里，我也曾主动为他服务过。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只要我不动欲，那不管我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有反应。我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我本身的天生寡欲，也许是因为这身子半死不活，或者也许，就是因为曾经作为小倌经受的充分的调教使它具备了超常的忍耐力。
但不管是哪一种，最终的结果对我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五指缓缓地抚弄着他的**，我吮咬着他的耳垂。
耳边，是他灼热的喘息和情动的呻吟。
肌肤紧贴，我却禁止了他对我的碰触。因为曾经作为小倌受到过的充分调教，我的身体对爱抚太过敏感。我不想引火烧身。
“君若……”他一遍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浸透了**的声音低越黯哑，却带着不可思议的魅惑风情。
“怎么？不喜欢？”吮吻着他的颈子，我沉声笑着，略微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然后，不是很意外地换来一声尖锐的吟哦。
“真好听……”我幽幽地笑着，轻咬他的肩窝。指尖摩擦着他敏感的尖端，速度越来越快。
“君若……别……”他的喘息声愈显尖锐。没来由的，让我想到两句诗：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抬起头，看到他俊美的脸上一片绯艳的烟霞烈火——也不知是由于情动，还是因为羞赧。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启，诱惑着让人想要品尝。
覆住他的双唇，柔韧而充满弹性，口感绝佳。将舌侵入他的口中，挑起他的，翻卷纠缠。
灼热的体液尽数洒入我掌中的同时，我也吞下了他到达绝顶时的叫喊。
靠在他身上，我静待他从**的余韵中恢复。
“怎么了？”等我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凤翼正坐在桌旁猛灌凉茶。
我忍俊。这个孩子真的很可爱。刚刚从意乱情迷中恢复理智，他就立刻满脸通红地从池子里跳出去，披上衣服逃出了浴室。那速度快到实在要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把我当成了要强暴他的色狼的地步。
听到了我的声音，凤翼转过头来，却在视线相接的瞬间又唰地扭了回去。小孩害羞了？真是可爱呐～
“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刚才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了？”我走到他身边，用干巾包起他濡湿的黑发，慢慢地揉搓着。
这一次，凤翼连耳朵都变得通红。
我承认我恶质。但问题是，在看到这么好的一个戏弄对象的时候还要压抑自己的**，那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珍了？俯下身，我贴在凤翼耳边沉声笑着。“难不成，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用手为你做过？”
“顾公子！”凤翼狼狈地叫了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
想逃？我轻笑一声，一把环住了他的颈子。“怎么，我很可怕吗？”
“我……我明明答应过不动你的……”凤翼别开头，小小声地啜嚅着。
……他居然是因为这个在惭愧？天呐～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你没动我啊。是我动的你嘛～”我在他耳边咯咯地笑着，“今天的事原因在我。我只是对你负责而已。”本来说好是带他去青楼解决需要的，结果居然什么都没做就把他拉了回来，他会欲求不满也是应该的。
“你……不生我的气……？”凤翼的声音小心翼翼。他的这个样子，莫明地让我想起了前世的戚劭商。在他因为自己的过于繁忙和没有时间陪伴我而向我道歉的时候，也常常是这种语气。那个时候，他说，他是在害怕，怕我会因此离他而去。
而现在，同样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凤翼，是不是，也在害怕？
看来，他真的很缺乏安全感呢。
“男人嘛，这种事情很正常啊。”我笑笑，“不过，下不为例哦。”
凤翼闻言转过头来，有些小委屈地看着我，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模样。
真是……萌啊～～
“别这副表情啊。”我浅浅啄着他的耳垂，“再忍耐一阵子好吗？相信我，我一定会是个很好很好的情人的。”
看着他因喜悦而瞬间明亮的眼神，我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双唇。
凤翼，如果你真的如此缺乏安全感……那么，从今天起，就让我来疼你惜你吧……
第三阕·完
最近总被人讲小顾越来越攻……某也反省着是不是重新界定一下顾凤凉三人的攻受关系……不如悬赏吧～大家提提建议，与某最终裁定结果完全相同的那位，某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他的一个愿望（既然是“力所能及”，那“更改既定内容”和“提高更新速度”便不在其内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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