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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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豪脸上一红,随即又变得惨白。他叹息一声,黯然道:“臣王并非有意违背对定广亲王临终前的承诺,当初抚养龄,也绝不是存有私心。只是,只是……”
他怅怅地望着百合铜鼎里的袅袅青烟,香迷雾绕,他眼神中有几分怅惘、几分忧伤,只觉心里酸酸的,辨不清是喜是悲,还是伤?
“情字来时,全然不由自主。当臣王发现竟然对龄动了心时,也曾极力抑制,极力想要拔除这不该有的情思妄想……无奈,无奈臣王已经身陷情沼,无法自拔。”
他拜伏在地,连连磕头,低声而微咽地道:“情之所钟、身不由己——臣王为情所误,已然铸成大错,恳请太皇太后鉴谅,成全了臣王和龄的这一片痴心。”
这些话,他低沉说来,在辽阔肃穆的慈宁宫里萦萦低回,竟是荡气回肠之至。
望着向来严冷倨傲,睥睨万物,英雄心性的额豪竟肯低头哀求,太皇太后和安亲王都不禁动容。
太皇太后举起手来,用手微微揉着眉眼,深深长长地叹了口气。
“‘情之所钟,身不由己。’你这八个字说得好啊!想当年,世祖皇帝——哀家的儿子福临,才二十四岁哪,为了一个董鄂妃,就抛下哀家、抛下江山百姓,自顾自地走了……”
她眼眶中浮起泪光,感伤地道:“情为何物哪,最能磨人心性,任谁也说不出个道理来。人活在世上,最怕的就是一个‘痴’字啊!为了一个‘痴’字,什么都可以抛下,什么都可以不管了。”

她拭去眼泪,接过随侍太监送来的热手绢揩了脸,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方才你说‘为情所误,铸成大错’——就算你对龄动了心呢,怎么就说是铸成了大错呢?这哀家可不明白了,你说给哀家听听。”
额豪微一犹豫,知道若是说出昨夜的事,不但于自己的名声有亏,甚至有可能获罪。但他生性坦荡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稍稍迟疑后,还是坦然说出了口。
“臣王酒后误性,占了龄的清白,龄已经是臣王的人了。臣王不能也不愿做个负心人,一定要为龄的名节负起责任——因此太皇太后的指婚,臣王是绝对不能受的。”
听他如此坦率无畏地说出和龄的私情,太皇太后和安亲王都觉意外尴尬。尤其是安亲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心中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女儿指婚被拒,他自然恼怒异常,但对额豪刚直敢当,坦荡磊落的心胸也不禁颇感到佩服。
太皇太后用赏识的眼光望着额豪,对额豪这种坦诚负责的性格十分欣赏。她端起瓷花银碗,浅啜着已经半凉的**茶,心中已然软了,但脸面上却是半点儿也不动声色。
“武宣王爷,虽说你是外藩亲王,但我大清律法,凡是皇亲贵胄,娶妻纳妾都有制度的。娶正福晋呢,得要皇上指婚册封——现今皇上年幼,还没亲政,自然是由哀家作主。就算你要纳个侧福晋,这侧福晋的名字也得在内务府玉牒里注册,才算得了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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