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瓣一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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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贤的年少,无法遗忘一个女子,一个带给他改变与鼓舞,能够拿一生相惜的女子。那该是个初恋,一种无法对等的宿命,一直在内心滋长,直到渐渐长大,变得熟稔。
在陈贤的内心,有一个影子,一双俊秀,温柔,突破村落所有禁忌的眼睛。一个霸族里的女子,在一个无意间,成为他的同桌,他的自卑,羞耻与胆怯,捆缚他的身体。令他无法名目辨析一切,包括这个女子。他本人时常被同学嘲弄,讥笑,他亦默默承受,他父亲的坚韧品质,无形渗透他。唯独这个女子不笑,她是个喜爱穿蓝色裙子的女孩,是一种劣质布料的复制品,坐下站起时,**上留下清晰皱褶,形容某种麻叶的形状,皱巴巴而破旧,家人做的黑色鞋子穿上亦很合脚,露出白皙脚面。他的眼神最多是停留在地面,故此能够观察地面的一切动静。这个大方,文静的女孩,是他初三时觉察到的,她是从另一所学校调来的,后面跟随她的父亲,是陈德。这个男人,他看上一眼,内心亦会惊惧害怕,并且讨厌。他知道,他父亲一生的剧痛,大都来自这个男人,他甚至希望这个时候从天降临灾祸,让这个肮脏的男人丧命,他每次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都会做同样的梦。他瞪大眼睛,狠狠瞪着那个男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够用尖利眼神杀死他,杀死他。他的老师站在讲台上介绍新来的女子,并让她向同学自我介绍。并要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个女子,红着脸,齐齐刘海盖住了眼睛,她接过老师的粉笔,伸直手臂,在黑板上选来选去,后来在黑板的左下角,写下拙朴孩童的字体,陈秋秋三个字。有同学鼓掌,很响亮,她大方地抬头朝大家笑笑,露出两颗亮亮的小虎牙,样子妩媚可爱。他的剧烈眼神从男人脸上转移到幼弱女童的脸上时,他瞬间怔住了,一瞬间美丽的脸,美丽的笑,拥有某种磁性。他很久看着她,傻傻的。眼睛不能够转动。
他的内心瞬息起了变化,悄然的,瞬间的,丧失声响。女子的父亲很快离开了,仿佛把女童交给老师,他亦完成使命,大笑离去,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当老师把这个美丽尤物安排他身边的时候,他感觉脸有点发胀,出奇的,生平第一次如此。始终不能够抬头,趴在桌子上不动。直到听到有人尖利敲打桌面,他才猛然抬头,看见他的老师带着怒容逼近他。

“陈贤,课堂上怎么能睡觉?”
“没,没有,老师,我没有睡觉。”他嘟囔着辩解。
“这个是你的新同桌,同学之间要相互帮助,知道吗?”
“是的,老师,我知道。”他仍旧低头回答
“秋秋,你们该认识吧,陈贤也是你们村上的。”
“老师,我一直在外地姥姥家读书,跟这边的同学不熟,不过以后会熟的。没什么。”
“嗯,好吧。”
这个幼弱女孩,悄然落到陈贤身边,突然扭头直接而尖锐地盯着陈贤,陈贤亦觉得好奇,不由自主,扭头过去直接回击她。两个智弱孩童,在一瞬间相接,彼此对望着,是曾相识。他的羞怯,她的矜持,亦消失无踪。彼此亦感到跨越时空的熟悉,在彼岸,亦非常相近,却又无法跨越,很奇怪的感觉。幼小亦不懂得保留,上课了,安静的空间,留下他们彼此翻动书页声响,幼小内心拥有了温热,悄然而好奇的心动。彼此持续,没有终结。
一种不能够诠释的直觉,在任何环境中,都能够邂逅。两个前生拥有机缘的人,在今生相遇时,漫过人海,一眼亦能够寻找到彼此,因为,他们内心殊属同归,在不同世界,长了相似的深情,表情中的忧郁,均不能够逃脱彼此,他们在人群中寻找,终于看到遥远的地方,有一个人站立,他们对视,观望,好奇。一对幼小玩伴,对彼此的羞怯感到吸引,是的,这个幼弱女子,为了能够争取考取县一中,通过她父亲的关系来到此地,她父亲与这边的学校长是同僚,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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