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到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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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马市上陆陆续续的出现行人。各自牵者马匹,带着山货来此交易。
奕天被旁边马儿的喷气声吵醒,发现已经是大天亮。这一路上的担惊受怕,使他不堪重负,终于在胡思乱想间沉沉睡去,由于脱得那群妖女的魔爪,这一觉是这几天来睡得最安稳的,这一醒来,顿时觉得精神抖擞,有股用不完的力气。
此刻他身上除了还背着秋水,怀中揣着的东西,马匹和衣服都不见了。还好那群女子抓了他时,并不搜身,也许因为他是男子的缘故,而他背上的秋水,她们早知道是兵器,只是看了这外型丑陋的剑,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懒得理。秋水的外型真是简朴至丑陋,无怪引不起人的重视。
奕天伸了个懒腰,用手揉了揉眼睛,怀里还有银子,便寻到一家小面摊做下,向老板要了碗热汤,再来碗面,津津有味的大口吃起来。
老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汉,一身汉人的粗布衫。此刻生意还没上门,只有奕天一人在吃面。
奕天自小便和父亲、义父说华夏语,只有在和木日图等土声族人一起时才说蒙古话,此刻见到这老汉一身汉装,便以汉话问道:“大爷,您在这马市多久了?”
老汉打量了一下奕天,道:“好几年了,小兄弟是第一次到这吧?看你一身蒙人打扮,为何说起汉话来?”
“恩,第一次到这,我看大爷是汉人,便说汉话了。大爷,你可懂蒙古话?”奕天道。
“懂,呵呵,我本就是蒙古人,只是到了这马市穿了汉人衣服罢了。”
奕天一听老汉说自己是蒙古人,便感到亲切了,暗道总算找对人了。便问道:“大爷,我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您多多指教下。”
“你说,你说,难得有小兄弟陪我老头子说话呢。”老汉难得说话,起了兴致。
奕天不急问路,便天南地北,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什么风俗民情,奇谈怪事,能问的都问,老汉也是知无不言,把所知道的一股脑都说出来,他极其健谈,趁着这生意尚未上门之际,以自己数十年的经历所闻,娓娓道来,奕天仿如身临其境。
一时之间,这一老一少谈得不知所以,极其兴奋。
奕天第一次出到雪坳子以外的大世界,对这外界知道有限,出来时,都是大叔们说些必要常识,其他便是从书本上看来,或者义父和父亲所说。自己并无亲身体会,理解便不深刻,更何况,这外界之花花大千世界。岂能一时便了解,特别这人心而字。非亲自体验,不能解其中真味。此刻他刚脱得困来,便遇到个和蔼健谈的老汉,真是倍感亲切,便如遇到亲人般,本来他并非健谈之人,只是谈得兴之所至,便抛开疑虑。
一天之际在于晨,马市的清晨是人最多的时候,大凡各处赶路之人都算好时间,正好于清晨赶到,或者前夜赶到,然后住下,等到第二日大清早再交易。马市之于边塞之民太过于重要,一些基本的生活品,大草原上是生产不出来的,只能通过和中原之地的商人交换。甚至,马市不开,大草原上的人连口锅都没有,更何况草原上各个部族之间经常有不断的战事,用于打造兵器的铁、铜之类更少,因此便有了俺答汗率兵进犯大明要求开马市之举。
马市已经开了好几年,大明朝和鞑靼部和平相处,在这边境之地早衍生出各种生计,例如这老汉,便是边民在此卖面食为生,亦因此对这马市的局势时有耳闻,了解甚深。本来经过了大元朝,塞外少数民族和汉人之间的隔阂便少了许多,各族之间并不陌生。马市便是个好地方,此地鱼龙混杂,以各种活路为生之人无所不有,利益和实力才是第一位。
而如今战事不断的便是中原东北方的土蛮,不断的侵略大明朝边境,土蛮原是鞑靼部小王子所率领部众,东迁后便称土蛮,只是他缺少俺答汗这样的雄才大略,只懂掠夺,即使与之开了马市,也是反复不定,时时借这马市的缺口之杀而如大明腹地,烧杀掠夺一番便撤退,如此一来,大明便和土蛮有这不共戴天的仇恨,连年战事不断。
东南沿海之地倭寇早在几年前边肃清,这几年来只剩下的小股倭贼四处为患,却也当不得大患。只是其中还暗藏了多少杀机,却是不为人知了。
奕天天看得街市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便问道:“老伯,此去库库和屯有多远,可有什么能够送信的驿站?”
老汉道:“驿站有倒是有,不过,不是军情或是当官的便不能代为传递信件,小兄弟,你可是有什么信件要送到何处?”
奕天点头道:“正是,我因和叔伯失散流落到此,而他们正在参加那达慕大会的比赛,现在算来还有好几日那达慕大会才会散去,送信倒是刚好能在他们回去之前赶到。”
老汉问道:“那你不自己回去,正好到库库和屯与他们汇合,也好相聚。”
奕天道:“不瞒老伯说,我此次出来便是为了到中原去,跟着族中叔伯出来,然后便一个人上路,此刻既然都到了这马市,就干脆直接上路了。为免他们担心,便想找送个信给他们,好让他们放心。”
老汉道:“原来如此,只是你一个人小小年纪,这一路上人心险恶,独自上路,可是让人担心得紧。”

奕天道:“老伯说得是,只是,宝剑锋自磨砺出,想您老不也是自十多岁起便独自走南闯北,到现在积累下如许多的经验,一个人上路虽然危险了点,但我不惹是生非,料想也没什么事,只是路途遥远,不知要多久才能到得江南。”
老汉思忖一会,道:“待会儿,来这早市的人便多了,我认得个来往于马市和土默川的马帮弟兄,说起来,他是我的后辈,你若要传信,便写下你的话,他们交换完货物,起程时便会到我这来歇脚一会儿,到时候便交由他代为转交好了。”
奕天闻言大喜,道“如此太好了,在此先谢过老伯。我这就去找来纸笔。”
老汉道:“小兄弟不必麻烦,纸笔我这有,虽然物品不识得多几个字,往来的客人有时便要用到,所以我也备有。”
老汉的摊子虽然不大,却是最老,在此来往多的的人都几乎认得老汉。老汉待热和善热情,所以大多数人都愿意来这吃碗面,喝碗热汤再上路。从旁人口中得知老汉姓崔,年轻人都叫他崔老伯。奕天便挪到一边去写他的信,草草几个字,写得来龙去脉,告诉乌日哲大叔们不要担心,自己决定从此上路,定回回来探望他们云云。
太阳渐渐上来,不热,不时吹过几股凉爽的风。
马市的人渐渐多了,城门外的大地坪上,到处是各种牛羊马匹,都是牧民或者商贩赶来交换的,城门内是各种商铺,老汉的面摊正是挨着城门外,他自己则是在城内购置了一间小屋子,无儿无女,孤身一人生活。来往的牧民都是交换了牲畜便进得城去购置东西,路必经老汉的面摊。自开了马市,这城门非有重大事故便总是开着的,只有城头上稀稀疏疏几个官兵把守,也不甚管事。
奕天一直帮手老汉看顾面摊,无人时便闲聊。待到快要晌午时,便来了几个壮硕的蒙古汉子,见到老汉,便老远的喊道:“大叔,这几日可好!”
老汉面带笑容,指着那为首的壮汉道:“小兄弟,你看,这便是我跟你说的马帮弟兄,待会儿,你便把信给他帮你送去。”老汉又对着那壮汉大声道:“好!好!哈哈”
奕天看这些壮汉,个个身体高大,体格健壮,各自配着刀,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正值壮年,一共四人,为首的那人正是大老远说话之人。
待得他们几人走近,那汉子道:“大叔,您怎么不去看看大汗举行的那达慕大会,这可是几年来难得的盛会。”
老汉笑道:“哈哈,我这身板,还没赶到,大会都结束了。来来来,大伙坐下歇下脚,我给你们下碗面。”
另个汉子道:“大叔,你这不去,可真会后悔的,这次方圆几百里地的人都去了,可热闹了!”
其中一个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大叔不去可是可惜了。我们不是还有这货物得运送,我们也懒得离开了。好在我们赶着点。把货物送到,大会还有两日才结束。我们可以继续快活下。”
最后那一直没说话的汉子道:“大叔,这次那达慕可和以往的不同,各处的英雄好汉都来了。这摔跤,赛马,射箭比赛,不知道最后谁是第一。这决赛要到最后那日才赛出来。我们可有眼福了。可惜我们技艺都不行,要不也夺个第一来,做个大草原上处处受人尊敬的勇士!”
老汉笑道:“大叔我老了。哈哈,这可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到时候你们把这结果第一个带到我这,我就满足了。来来,趁热吃了这面。”
老汉指了指身边的奕天,对那带头的汉子道:“苏德,你们上路时可要托你们个事儿,这小兄弟第一次出来,便走散到了马市,他的叔伯都还在库库和屯参加比赛呢。到时候你们帮他捎个信过去给他的亲人。小天,你叫他们大哥得了,这是苏德大哥。”
那汉子苏德豪爽的道:“小事儿,小兄弟,你那信给我,包准帮你送到,吃完面,我们便要上路了。”
奕天激动道:“谢谢苏德大哥,谢谢各位大哥。”
一个汉子道:“谢个啥,举手之劳,小兄弟第一次出来,这大草原上好玩的事可多着呢。”
苏德道:“小兄弟,你怎么不去库库和屯。如果你要去,跟我们一起上路也行。赶到也就一二日的工夫,到时候还有二日的时间。你还能看会儿比赛呢。”
奕天听得颇为心动,思忖了一会道:“还是不去了,我此次出来,便是为了去中原,如果再回到库库和屯,一来一回又是将近十日了。大哥,这信就拜托你们了,免得我大叔们担心。”
苏德道:“原来你此去是中原,这信你放心,包管帮你送到你乌日哲大叔手里,不过你独自一人去中原,可得小心,我们和那汉人打交道也几年了,他们可是精得紧,处处算计。到时候你一个,路上可得多长个心眼,别让那些汉人给欺骗了。”
奕天听得有点感动道:“恩,晓得。多谢各位大哥了。”
苏德等人吃完面,别过崔老汉和奕天便赶着马队上路。奕天看着远区的马队,了却了一庄心事,边准备买匹马,不作多留,准备即日启程南下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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